第65章 宴会

  米兰的雨还在下,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一周都可能会阴雨连绵,明明这不是该下雨的季节,可是整个米兰的湿气都能从皮肤上直观的感受出来,光是在室内走一走都感觉身上莫名的黏腻,天已经暗的分不清白天还是晚上了,风吹到身上居然能感觉到有点刺骨般的冷。
  路明非也感觉有点冷,寒风几乎是在往他的衣领里钻,他竖起了风衣的衣领御寒。
  他的风衣外面披着一件黑色的雨衣,他还撑了一把黑色的伞,孤身一人的杵在寒风与雨中当了快六个小时的雕塑了。
  他看过一些旅游攻略,也对这个城市有些了解,说这里是欧洲的四大经济体之一,有着意大利最大的工业区,各式各样的奢侈品店都赶着往这开,也被评为世界的Alpha级城市。各式各样的旅游博主拍的视频也显示这里的街头巷尾都是徜徉的旅客,到处都有吟游诗人或者落魄的音乐家演奏,整个城市像是浸泡在蜜罐里。
  可惜现在这些东西都看不到,没有人愿意在寒风与雨中为你弹一首歌的,旅游的人也不会觉得这种天气适合出门。
  如果可以的话路明非也不介意在套房里多呆一会,总统套房他也是第一次住,可惜他还有工作,他那段任务简报里唯一有用的消息就是他要回收的面具在米兰大教堂里,可惜这所教堂现在关闭了,庞大的中世纪建筑矗立在风雨之中,再也没有无数的游客被它吞吐。
  路明非也没什么办法,这栋建筑原本属于法国人,或者也可以说属于意大利人,毕竟是拿破仑造的它,也在1804年在那里加冕,他的加冕与众不同,他从那代教廷之主手里拿走了王冠戴到了自己头上。可惜现在那里是教廷的私有资产,没有他们的同意他进不去。
  只能自己找办法了。路明非绕着这栋巨大的建筑走了两圈,可惜实在没找到什么可以溜进去的空间,eva联系不上,不然他可以弄到建筑的蓝图之类的东西,大不了再钻一次下水道,或者直接坐直升机飞到教堂上空跳下来,可惜没了eva与学院的支持这些东西他都弄不到手。
  Eva联系不到就算了,他居然连学院都联系不到了,整个米兰的互联网网络甚至信号都被一种类似于诺玛与eva 的人工智能阻断了,这种东西只针对他们四个人,他们被隔绝了,路明非甚至无法打个电话给婶婶。
  他站在这估计也在被监视,可是隔绝他的人既不找上门来也不说明原因,他像是一只小白鼠被扔到了太平洋里,实验人员没有义务向小白鼠说明他们的动机。
  于是路明非只能找一个角落,机会是瞬息万变转瞬即逝的,他在等这个不会动的建筑“动”的一瞬间,只要“动”起来就会有机会,届时他可以直接溜进去,但是他已经在这像个柱子一样杵了六个小时了,还是只能和这个建筑大眼瞪小眼。
  不过这种杵着也属于另类的发呆,发呆的话路明非最在行了,他能在天台上对着远景眺望一整个下午。
  至于他的三个队友,芬格尔倒是吃完饭就跑出去了,说是去接学院剩下的援兵,可惜路明非觉得悬,现在执行局什么情况他都知道,应该是没太大余力了,米兰本地的执行专员真的是一个都找不到了,好像所有人一起去一个火锅店涮了一顿。安全屋也确实如芬格尔所说,干净的连地都拖干净了,这次任务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另外两个小可爱(二百五)的话路明非没带着他们,原因只有一个,太小了。
  17岁诶,未成年诶,粉嫩嫩的小年轻诶。
  路明非回顾了一下自己的衰逼历史,发现在那个年龄即使自己都那么衰了,可他还是对于这个世界处于一种“老子天下第一”的傻逼认知中,对于生活以及生命的态度都是“只要组织召唤,我就会为全人类献出我宝贵的生命”。
  问题是现实里他既不是天下第一,也没有组织召唤,更没人需要他,他的生命也不宝贵。
  估计他哪天暴毙家中头版新闻也不会是“某高中男孩突然死于家中”这种新闻,他想上头条的话得在街上裸奔一圈然后在报社门口跳钢管舞最后以一种极其新颖且傻逼的死法嗝屁才有可能在头条占领一席之地,然后头条会被广大网友津津乐道半个小时,所有人都嘲笑他的傻逼,随后世界就遗忘了他。
  那时候的他满脑子都是剧情,小说看多了游戏玩多了就会不自觉的在脑子里构筑一个庞大的,仅属于自己的,好吧其实是那些个书里东拼西凑出来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或许会拿着刀和武侠少女一起浪迹天涯。也可能突然转变成中世纪风格,带着精灵少女浪迹天涯。或者是现代都市风格,带着漂亮小姐姐浪迹天涯。
  总归需要浪迹天涯对不对?不然构筑那么大的世界观做什么?很耗费脑力的好吧啦,况且总归需要带个你喜欢的也喜欢你的妹子到处跑对不对,不然怎么romantic?不romantic的话还不如remake得了。
  可惜自己身边现在只有败狗师兄还有两个喊自己二哥的傻逼.......
  啊呸!怎么又走神了!
  路明非捏了捏自己的脸,重新收回自己又飘向远方的灵魂。
  他有些不耐烦了,站了六个小时他一无所获。
  他需要的东西只有两个,一个面具,还有一本书,面具的话情报没问题的话就在面前这个教堂里,只是里面的人数不详,情况不详,甚至就连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他都不知道,整整六个小时了,除了路人还有各个角落都被布置的黑色长袍的修士他再没有看到教堂里有一点人影。
  至于书的话应该是在教廷自己的藏书馆里,要获得这个他需要交涉,或者等eva重新可以连接到的时候腹黑电子学姐告诉他地址,然后他开一辆卡车撞开大门进去拿。
  这些都是办法,路主席如今的手段已经变多了,当年那只楚楚可怜的小熊猫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开卡车撞门他也不是第一次做。
  路明非抬腕看了看表,再抬头看了看风雨中的大教堂,最后还是决定先离开,在这干杵着也没什么用,他的那段录音已经被翻译过了,他没想到米兰都会有黑道,还是有组织形式的黑道。
  那玩意不是应该只有日本或者巴西那种地方才会有的吗?
  人会走黑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黑道已经是一种社会形势了,源远流长无法完全根绝,蛇岐八家就是例子,所以日本也是唯一一个黑道合法化的国家;另一种可能就是人没其他活法了,只能走那种逼不得已的路了,不干这行活不下去了。大多数人都不会喜欢那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生活,而巴西的贫民窟里大多数人真的没有其他的活路,所以那里只能是滋养黑帮的温床。
  路明非对黑道这玩意有点研究,他复盘日本事件的点点滴滴,来看当初的自己是否会有第二个答案,于是顺带研究了一下黑帮。
  但是这不是只有社会基层权利真空的时候才会被短暂移交给黑帮的吗?例如苏联解体时的俄罗斯黑帮?
  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意大利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黑手党在本地早就没有生存土壤早就衰退了,连加图索家都转行做正经生意了,他们以前可是大名鼎鼎的“西西里的加图索”,专业的黑道。
  据芬格尔说那时候的加图索家以芭蕾舞和双管猎枪成名,和谁结仇了,就在午夜穿着盛装跳着芭蕾、挥舞着双管猎枪穿越小镇的街道,然后踹开仇家的门,端着枪一顿乱放,用硝烟和铁砂填满敌人的卧室,又跳着芭蕾悠然离去。
  可惜当年的意大利黑帮已经消失不见了,墨索里尼指挥这里的人打二战的时候他们打仗的时候还需要红酒和意大利面。而现在这里的人光午饭就要吃三个小时,一周工作不到60个小时,完全是打工人的天堂,谁没事去欺男霸女的玩命?
  所以这里为什么会有有组织的黑帮?他们是靠什么生存的?
  当地的警察系统从那天追击那两辆车的狂暴来看并没有停止运作,是实打实的暴力机构,所以基层的权利似乎并没有真空。
  毒品?枪支?还是说有人在提供资金支持他们?
  他有太多的疑惑了,他得去把当天的那些家伙的老大抓出来好好问一问,路明非转身准备离开。
  “啪嗒。”
  一只手落在了路明非的肩头,路明非的肌肉瞬间绷紧,袖口的短弧刀滑下落到手上。
  “二哥。”
  小可爱之一的爵士在他身后发出了小可爱的声音。
  路明非木着脸转身,有点不知道要用什么表情,他刚刚差点一个大耳刮子扇过去,结果他转过去发现另一个小可爱也在,爵士身旁的苏生挂着小可爱的笑容让路明非觉得这两货真他吗是小可爱。
  “你们怎么找到我的?”
  他的水平什么时候已经退步到让这两货绕到背后都察觉不到的地步了?
  “刚刚有个修女说二哥你在这。”苏生说道。
  “别叫我二哥。”
  “好的二哥。没问题二哥。”两人一齐答道。
  路明非掩面。
  “她让你们来干什么?”路明非没好气的说道,是来让你们把我无语至死的吗?
  爵士递过来一张信封,深蓝色的,外面包的是闪闪发光的牛皮纸,这样不怕沾水,信封口的火漆是一个六翼的炽天使,炽天使不似人也不似神,却又栩栩如生。
  路明非把伞递给爵士,这两个二百五都只穿了雨衣,爵士拿着伞放到了路明非头顶。
  剥开火漆,从里面拿出一张手写的金色请柬。
  路明非从怀里掏出了简易手电照亮信封大致的扫了扫。
  “上面写的什么?”苏生看不清信,有点好奇。
  路明非只是收起了信,抬头望向远处的教堂。
  另外两个人顺着他的眼睛望去,惊讶的发现米兰大教堂的正门正在缓缓打开,金色的光从里面辉映而出,像是神在人世间下达的神启。
  爵士突然皱眉,因为他好像听到了马的奔跑声,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并没有幻听,因为远处真的传来了马蹄子踩在地上的声音,它们还顺便拉来了华贵的马车,从马车上面跳下了穿着鲸骨裙的贵妇。
  各式各样的马车与老式轿车出现,这里三分钟前还像一个鬼域没有一个活人愿意主动踏足,三分钟后又像是上流人物的聚集地。
  他们像是从维多利亚时代穿越过来的,心照不宣的穿着古董一般的长裙与拿破仑时期的礼服,那时候的贵族男人服饰流行的风潮是军服简约风,虽然简约风到了他们身上也不太不简约,他们的礼服肩上画着金色的流苏,胸前是闪闪发光的扣子,他们大多拄着手杖来彰显自己的身份,女士与男人相互贴面,然后手挽手走进教堂,像是要新婚的夫妻。
  原本还有偶尔路过的游客,现在不知不觉已经一个不见了,这片区域像是被封锁了起来。
  “走吧,上面有我们的名字。”
  在爵士与苏生下巴都被惊的快脱臼的时候路明非的声音已经在远处了,他勾了勾手指,手指间夹杂的信封随风飘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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