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一章 契机（二）

  得克萨斯州东南部，休斯敦。
  市中心西部，Memorial区PineyPointVillage，松林大道号。
  午后～
  大卫坐在后排看着司机独眼安德烈斯下车，转头对身边的马格·路德维斯，说道。
  “按照你的观察，木原信成应该没问题？”
  “是的。”
  “明白了。”
  “呼～”
  大卫长出一口气，微微摇头道：“我会让天牛、花匠，配合你收集更多情报信息。”
  “博弈的尽头，是寻找双方都满意的利益平衡点，合作共赢！”
  “所以，就让和田俊树在纽约先住几天吧。”
  “等你这边都准备好了，我再和他通话，聊一聊。”
  “ＯＫ～”
  马格放松的向后靠了靠，问道：“这次如果能够谈成，你还会派尤里和马拉特他们去岛国吗？”
  “对啊～怎么？”
  “你觉得他们不合适？”
  “不！”
  马格笑着摊手道：“做生意，我没有经验啊。。”
  “经验？”
  “我也没经验啊！”
  “呵呵～”马格可不信大卫说的“鬼话”，撇撇嘴道。
  “你这话。。你自己信吗？”
  “额。。”大卫摸了摸鼻子，很果断的换了一个话题，问道。
  “如果，你买了几双穿起来非常舒服的袜子，可你发现其中一双你只穿了几天就破洞了。”
  “你会怎么办？”
  “。。？？”马格歪歪头，露出满脸问号的表情，迟疑着说道。
  “我会把它。。扔掉～”
  “破洞的袜子，我留着它还能干什么？”
  “哈～ＮＯ、ＮＯ！”大卫摇晃着脑袋，摆手道。
  “换成是我，可不会把袜子直接扔掉。”
  “我会先确定破洞的那一只袜子无法再穿了，再把它丢掉。”
  “然后，留下另一只备用。。”
  “因为下一双袜子如果再出现破洞的情况，我刚好可以用上它！”
  马格的五官挤成了一个“囧”字，挑了挑眉毛，什么都没说出来。
  大卫向马格竖起一根手指，笑眯眯的解释道：“我刚才提出的问题里面，其实有一个人们普遍会忽视的小漏洞。”
  “这几双袜子是同一天，在同一家店里购买的。。”
  “你既然已经穿破一双袜子，再穿破一双的概率降低了吗？”
  “不！”
  “从风险控制的角度上来考量，你再穿破一双袜子的概率会成倍的增加！”
  “就算你意识到了自己并没有可能在短时间内，穿破一双新袜子，你也应该把没有破的那一只留下来，作为储备。”
  “这种处理方式，就是经济学中常说的合理分配资源与风险管控。。”
  大卫看着马格脸上露出的“困惑”表情，坏笑着又道。
  ”“我们再比如～”
  “如果把这个问题，交给一名非常善于经营成本管理的企业家来回答。”
  “他可能就会从成本管理和风险控制的角度，认真考虑自己是否还会选择购买同一品牌、同样质量的袜子了。。”
  “因为有一次，就可能会有无数次。”
  “换作你是一名企业家，会去赌下一双袜子破洞的概率吗？”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
  “因为赌，有赢有输。”
  “你赌赢了，是应该的。”
  “可你赌输了，就等于多损失了一双质量差、不耐穿袜子。”
  “所以，你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去把剩下的几双新袜子，想办法退掉，再重新买几双质量更可靠的袜子。”
  “这，就是经济学领域经常会被提起的。。看不见的手。”
  “。。”马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对大卫这种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言论，嗤笑道。
  “经济学家。。哈！？”
  “等你的大作出版时，我一定把它收藏起来留给我儿子，让他好好学习学习。”
  “哈哈哈～”大卫开心的竖起一根中指，又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你告诉马拉特，让他近几天多和波波夫联系。”
  “如果我们与纳霍德卡商港继续合作，在满足维多公司的需求之外，还能购买到一批原油现货。。”
  “价格，可以不必太过计较。”
  “有货，我们才有更多的机会！”
  “嗯～”
  马格收敛起玩笑的心态，问道。
  “你想把这批货卖给谁？”
  “老切罗夫吗？”
  “可以啊～”
  “只要价格公道，卖给谁不是卖呢？”
  “就算戴维斯·莱希想要买货，我们也照买不误～”
  “我们做中间商，就要有中间商的思维模式。”
  “成本与收益，都抵不过资金的滚动积累速度！”
  “明白了。。”马格点点头，想了想追问道。
  “那你想怎么解决我们的临时库存问题？”
  “去寻求安田家族的帮助吗？”
  “不～”
  大卫忽然似有所觉的看了一眼导师家的大门口，想了想，低声道。
  “关于临时存储原油现货的问题，很好解决。”
  “我们只需要去租用几艘大吨位的远洋油轮，在公海上飘着就行。”
  “谁想买货，我们就让油轮开去哪里～”
  “额。。这也行？”
  “是啊～怎么不行？”
  “难道哪个国家规定了。。油轮不能在公海上飘几个月吗？”
  “。。”马格被大卫这反问，弄得说不出话了。
  大卫深吸一口气，有点无奈的摊手道：“其实说到底，还是我们自身的实力不足。。”
  “如果换成老切罗夫，他肯定能更好的解决这个问题。”
  马格也长出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也许吧～”
  “可你为什么不直接找老切罗夫，谈合作呢？”
  “你不信任他吗？”
  “。。谈不上～”
  大卫快速回忆着自己与老切罗夫的几次会面和谈话，表情有些古怪的低声道。
  “巴特莱教授也说过，我在某些方面与他很像。。”
  “可我却有些看不懂他。。正如我经常会感觉不了解自己一样～”
  “。。”马格偏头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大卫，等了一会儿，拍着他的肩膀道。
  “放松点！”
  “嗯。。”大卫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说道。
  “计划，永远都追不上变化。”
  “我现在想太多了，也没用。。”
  “等你回到纽约后，帮我带句话给和田俊树。”
  “那些听不见音乐的人，都以为跳舞的人疯了～”
  马格默默“品位”了一会儿这句话，点头道：“好的，我会把它带到。”
  “ＯＫ～”
  大卫打开车门，站在街边问下腰，笑道：“记得代我向詹妮特问好。”
  “我可是孩子的教父了！”
  “哈哈哈～会的！”
  －－－
  休斯顿西北部，小城亨普斯特德东郊。
  波丽坐在客厅里拿着话筒听完了近些天公司的经营状况，向话筒另一边“撞脸三兄弟”中的大哥本·惠科特，又讲了几句自己的意见，便放下了电话。
  不远处的餐厅里。
  艾莲娜·梅萨穿着一身普通主妇的家居服，低头认真织毛衣的样子，引起了波丽的注意。
  她把手上的笔记本收好，走到餐厅的窗口处，望着正在后院里围在塞拉妈妈和莎洛尼亚、洛伊萨姐妹身边玩耍的儿女，又瞥了一眼站在窗外不远处的女佣查西达，低声问道。
  “你不觉得闷吗？”
  “没有啊～”艾莲娜扫了一眼波丽的背影，手上没停的笑道。
  “我一直都希望能过上安静的生活。”
  “就像。。现在这样！”
  “是的！”
  “。。”波丽，沉默了。
  艾莲娜似乎猜到了她的一些想法，低头认真继续织着毛衣笑道。
  “其实，你根本不用担心我，更不用担心大卫。。”
  “他在面对我的诱惑时，虽然几次都差点没忍住，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做～”
  “所以我觉得，你更应该担心那些甘愿围在大卫身边，却丝毫没有积极表露出自己情感的女孩儿。”
  波丽双臂抱在胸前，目光又看向了查西达，低声道：“你是说查西达？”
  “还是。。米兰拉？”
  艾莲娜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我见过所有的干净女孩儿，都不好骗！”
  “。。”波丽听到这句话，转身看着艾莲娜沉默片刻，走到她身边坐下。
  “你呢？”
  “我？”
  艾莲娜用小指头挑着毛线，笑道：“我和她们不一样，但和你一样。”
  “我们都是甘心被他骗的傻瓜。。”
  波丽扯动了一下嘴角，伸手拿过一个冒险团：“就算是被骗。。又能怎样？”
  “有不骗女人的男人吗？”
  “呵呵～”艾莲娜很赞同的点点头，用眼神对波丽向窗外示意了下。
  “查西达这次归来后的状态，有些不对啊。”
  “你觉察到了吗？”
  “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
  “顺其自然。”
  “。。”艾莲娜挑了挑眉毛，调侃着追问道。
  “对我呢？”
  “也是顺其自然？”
  波丽用指尖玩弄着毛线团，轻轻摇头道：“你搞错了！”
  “对你最头疼的人，不是我。”
  “。。”艾莲娜停下手里织毛衣的动作，歪头看了一会儿波丽，轻声感叹道。
  “他可真幸运能遇到你。。”
  “哦？”
  波丽忽然把毛线团握在手心，笑道：“任何所谓的幸运，都是相对的！”
  “你能遇到他，不也是很幸运吗？”
  “。。”艾莲娜与波丽对视一眼，都无声的笑了。
  －－－
  大西洋的另一端。
  欧洲，巴黎。
  夜～
  塞纳河边。
  奔波了一天的奥迪斯·帕克和比尔·古弗兰，坐在略显空旷的客厅里，看着面色疲惫的卡内斯·罗斯柴尔德，等待着。
  卡内斯一边用手揉着额头，一边低声道：“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果伊朗国内逐步稳定下来恢复生产，霍梅尼是否还会像在巴黎时表现出的那样，继续和米国政府维持较为亲密的。。状态？”
  比尔看了一眼“异常”沉默的帕克先生，问道：“你怎么看？”
  帕克先生瞥了一眼皱着眉的卡内斯，缓缓说起了另一件事：“波福特公爵威尔·Ｈ·萨摩赛特，手里持有的汽车品牌劳斯莱斯和宾利，我老板很感兴趣。”
  “。。？”卡内斯看向比尔，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比尔有些无奈的扯着嘴角低下头，轻咳了一声解释道：“他说这次跟我过来，只负责提供情报，不发表任何个人观点或意见。”
  “所以。。”
  卡内斯感觉很好笑的撇撇嘴，看向帕克先生：“大卫那个混蛋是派你过来监视我的？”
  帕克先生毫不客气的反问道：“难道不需要吗？”
  “他给你的投资，可都不属于他啊！”
  “额。。！！”卡内斯，语塞了。
  比尔在一旁偷笑着接道：“那个。。奥迪斯，你也不能这么说！”
  “我们也是按照和大卫商量好的计划。。”
  帕科先生表情冷漠的看向比尔，犀利的问道：“计划？”
  “他的计划里，有让你们去各家银行进行超额抵押贷款、叠加资金杠杆吗？”
  “每年超过％的贷款利息，银行为了规避风险对你采取一些限制性的手段，难道不应该吗？”
  一直悄悄观察着卡内斯神色的比尔，此时连忙开口道：“这些。。大卫可没对我说过啊！”
  帕克先生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无声的笑了笑道：“他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这里面存在的巨大风险！”
  “国际原油现货价格从一个多月前的米元，直接蹿升到了米元－米元的区间。”
  “所有人都能看到里面存在的巨大投机商机，这个市场也将会越来越混乱、越来越复杂。”
  “你们现在，却把最应该规避掉的投资风险放到了最大，如果过几天油价继续出现突然性的下跌。。”
  “给你们发放贷款的银行，会坐视油价下跌之后，挥手贷款的风险不断增大吗？”
  “为了抵御油价下跌带来的风险，你们只能无奈的选择清仓甩卖部分库存～”
  帕克先生直视着卡内斯：“所以，你才会让比尔去找大卫要投资，增加自己手中资金总量，让银行看到你已经为可能会出现的油价下跌，做好了准备。”
  直接被帕克先生“无情戳破”了内心所想的卡内斯，脸色微微泛红，抿着嘴，呼吸有些急促的低下头。
  他沉默了足足几分钟，就在比尔要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低声道。
  “情报呢？”
  “从你的情报渠道获得的信息。。油价近期还会下跌吗？”
  帕克先生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兴奋，慢慢点头道。
  “伊朗能否在本月底之前履行对外的公开承诺，重启原油出口贸易。。其实并不重要！”
  “因为就算霍梅尼平定了国内的混乱局势，让原油生产企业迅速复工，伊朗也不可能在短短半个月内恢复到每天万桶的原油出口量。”
  “油价上涨的另一个重要因素是。。欧佩克产油国已经达成了共识，全都没有提高国内原油出口量的意愿，致使国际原油现货的需求缺口随着时间不断扩大，才会让油价出现暴涨急跌的状况。”
  “所以，对于这些产油国来说，不管伊朗能否在短期内恢复原油出口量，他们都不会让自己的利益受损。。”
  “甚至还可能会适当降低自己国家的原油出口量，让市场上出现需求缺口进一步扩大的趋势，以此来吸引投机客入场对油价进行新一轮的疯狂炒作！”
  “嗯。。”卡内斯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小火苗，长长出一口气，仿佛要把近些天心中所承受的压力都释放出来一样，点头笑道。
  “我明天就去找那几家银行谈谈，把最终的投资杠杆压缩在亿米元左右，保证我们手头留有足量的资金来抵御风险。”
  帕克先生瞥了一眼“如释重负”的比尔，点点头，什么都没说。
  卡内斯放松的仰倒在沙发里，看着天花板上的华丽吊灯，忍不住自嘲道。
  “他怎么会想到派你来呢？”
  “。。”
  “呵呵～好吧！”
  “也许，就是他明知道我不会对你产生很强烈的反感情绪，才会派你来的。。对吧？”
  “。。”
  “哎～”
  “那个好像什么都在他算计中的混蛋啊～”
  “他确实是真的了解我。。”
  “比尔，你说。。”
  “我把我的堂妹帕西雅介绍给他，怎么样？”
  “他要是成了我的妹夫。。”
  “嘿嘿嘿～”
  比尔忍不住狂翻着白眼，吐槽道：“你的施罗特叔叔，一定会亲手把你打成猪头！”
  “额。。”卡内斯眨着眼，愣了几秒，失笑道。
  “那就算了。”
  “啧～可惜！”
  “可惜啊！！”
  帕克先生听到他们两人之间的这段对话，心中浮现出施罗特·Ｆ·罗斯柴尔德的身影，默默把这件事记了下来。
  帕西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