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蝙蝠侠·但为君故（十一）
“别再尝试了，你碰不到我的，就像你无法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
“就像不管你怎么假装不知道，他还是会娶她。”
“而你，亲爱的，和一个别人都看不见的存在聊天。”
玛蒂尔达任由几颗毫米口径子弹从身上穿过，面不改色，点上一根雪茄，尝试吐出个烟圈，可惜没成功。
她对面的人皱起两条绿色的眉毛，抢过雪茄自己狠狠吸上一口，随即吐在地上狠狠碾碎，十分不满：“蒙特克里斯托？见鬼，我的秘密仙女教母品味居然像个法国佬！”
回应他的只有白眼：“你才是仙女教母！我就不能是个跨性别者的彼得潘？我是你糖心爹地！”
对方一愣，突然抱住头发，努力把自己缩进角落，惊恐而又凄惶地哀求：“爹地，不要，不要再打我，我会乖乖听话，我不敢再锁门了……”
……草。
事实证明不要跟小丑比底线，这货压根就没底线，轻咬下嘴唇忍住眼泪的动作都摆出来了，玛蒂尔达等他戏瘾过够，不耐烦地说：“我倒是不介意跟你一起飙演技，但是先说好，你的邀请函还有十分钟就到，错过了蝙蝠侠可不会给你补。”
聊天这么久，小丑涣散无光的瞳孔中头一次有了焦点，他诧异地正视玛蒂尔达，好像她刚才讲了一个并不好笑的笑话。
“我的什么？”
“邀请谁？”
玛蒂尔达快把白眼翻进脑子去了，懒得理他。
小丑“嘿哟”一声，从血泊中坐起来，穿行过一具具尸体，玛蒂尔达飘在空中不再说话，闭目休息。
————
一般来讲，蝙蝠侠有四个罗宾。
罗宾既是蝙蝠侠的养子，也是蝙蝠侠的助手，不过消耗力度有点大，要不然也不至于换四个。
其实主宇宙远不止四个罗宾，蝙蝠侠作为一个藏身在黑夜里孤独的复仇者，罪犯的克星，一个真正的孤家寡人，他所率领的蝙蝠家族前后也不过就是二十个人不到，四个罗宾不算多。
在这里抛开蝙蝠家族其他成员不谈，罗宾里常见的，被广泛认可的四个人也就是大少理查德·格雷森，英雄名夜翼；
二少杰森·托德，英雄名红头罩；
三少提姆·德雷克，英雄名红罗宾；
四少达米安·韦恩，英雄名罗宾。
其他的诸如杜克和哈珀，虽然在主世界当过一阵罗宾，但是没什么人气，知名度也不高，出场没多久都边缘化或者干脆重启起源后当了别的身份。
小丑默默听着玛蒂尔达的科普，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心里又是怎么想的，玛蒂尔达也没打算细讲，大手一挥：“很多平行世界里蝙蝠侠的罗宾就这四个，看时间或者世界有时候会缺少一两个，基本都是缺三少四少。”
“这个世界大部分基调都和主宇宙差不多，你亲手用撬棍打死杰森·托德，他复活后用凶手曾经的名号再度出道。”
“一会给你送邀请函的就是他。”
“哈……”
小丑吐出一阵干涩的笑声，并没有想象中的反应。
不过话说回来，小丑嘛，能预测他的反应的可不多，并且十分钟一晃而过，邀请函即将和杰森托德一起到来。
小丑从街边的修车行捡了根撬棍，比量片刻，随后丢掉，整个人直接缩在角落，又开始瑟瑟发抖。
当杰森·托德走进这条街，正看见不停发抖的小丑。
作为罗宾的时候，杰森有着最毒的嘴和坏脾气，重生为红头罩后倒是收敛了一些，但是面对杀过自己一次的仇人，还是正处在某种异常状态下，很难忍得住嘲讽。
“我还以为你不会嗑药，毕竟你那颗混乱癫狂的大脑恐怕承受不住更多病态，但是谁说得准呢？没准我们明明最清醒，假装自己是个疯子的可怜先生，终于决定真正准备好成为一滩垃圾了。”
小丑呆滞地望着地面，似乎根本没有听到杰森的挑衅。
作为唯一一名配枪的罗宾，杰森掏出手枪就冲小丑面前的地面连开三枪，泥沙打在小丑苍白的脸庞，划出几道血痕。
他依旧连看都不看一眼杰森。
等杰森开始瞄准地上的撬棍，小丑的眼神才突然对焦。
他终于开口：“为什么是你？”
杰森的拳头猛地攥紧刹那，又刻意松开。
“那你以为会是谁？”
小丑又一次不搭腔发呆，杰森没那么多耐心，一颗一颗把子弹按进弹夹，推进枪管。
他是少数没有蝙蝠家族“不杀原则”的罗宾，更别说面对杀身仇人。
小丑就这么任由他装弹上膛，又向他身后不断张望，期待之情不言自明。
到了掌握生杀大权这一步，总归是要更有些底气，唯独小丑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无视态度让人觉得差点什么，杰森拉开保险，枪口对准小丑的太阳穴，任谁都能看出他努力压抑的烦躁和暴戾：“拿好你该死的邀请函，然后下地狱去吧！”
“不。”
小丑挥手拍开顶在太阳穴的手枪，就像赶走一只恼人的苍蝇。
他是那么伤心，眼泪大滴大滴从眼角渗出，他也不去擦，只是死死望向杰森身后，五官抽成一团，指甲几乎陷进血肉中。
他是如此悲伤，好像被人雨夜丢在垃圾箱前的小狗，摇晃着尾巴，等啊等啊，从白天等到黑夜，再从黑夜等到白天，咬着主人曾经陪它玩过的玩具，最后缩在箱子里终于明白过来。
原来不会再有人给它准备饭菜，不会再有快乐的游戏时光，不会再有人抱着它转圈圈，做那些莫名其妙它不能理解，但是很快乐的事。
杰森忽然笑了，他一脚踹翻小丑，让小丑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大声地笑，放肆地笑，全世界的快乐此时此刻都浓缩在他的胸膛，经由胸腔和气管共振，散发出无比的喜悦。
很难说踩住小丑胸膛癫狂大笑的杰森，以及被踩住胸膛痛哭流涕的小丑究竟谁更像疯子，谁更像反派。
杰森几乎笑出眼泪，捂住胸口，边笑边把雨点般的拳头送给小丑。
感觉真的很好，肆无忌惮地释放人性中最阴森恐怖的一面，甚至因为挨打的是小丑，一个枪毙一个月都不多的反人类疯子，连道德上的负罪感都不需要有。
指骨因为剧烈的反作用力有些破裂，带给人丝丝疼痛，同时也进一步激发那份凶戾疯狂的兽性。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老家伙会指名我来送你的邀请函，只要看到你现在的可怜表情，就可以明白，你一直以为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论学术智商杰森可能确实不如其他罗宾，但是街头混出来敢偷蝙蝠车轮胎甚至还成功的主，情商和急智不可能缺。
作为一个被残忍谋杀过的人，他的用词同样可以尖酸刻薄：“你以为你们的关系是特别的，你以为只有蝙蝠侠才能和小丑互相纠缠折磨，你以为你对他强行加诸的邪恶行径就是你和他不可分割的羁绊！”
“然后呢？然后呢？”
杰森自问自答，幸灾乐祸：“他邀请你亲眼去看他和另一个人缔结终其一生不变的誓言！你以为你所拥有的一切马上就要被他抛诸脑后，全部奉送给另一个你视为笑话，视为配不上他的肮脏蠢货！”
不知道哪个字眼牵动了小丑那颗病态的大脑，他不停擦拭眼泪，伤心欲绝。
他都有些哽咽了。
“他真的不在乎，不在乎我了……”
杰森尽情欣赏他的表情，直到他的下句话出口。
“他居然派他最不在乎的罗宾给我送信！”
一直闭目养神的玛蒂尔达猛地睁眼。
好戏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