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大战之前（八）

  卡尔·诺维科夫侯爵等人跟随阿赛德·买买提入住鸿胪寺。
  这是大华帝国专门接待外宾的地方。
  阿赛德·买买提把相关手续与礼部官员进行交接。
  他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接下来只用单当一名翻译，不负责其他事，却能分润一笔功劳。
  阿赛德·买买提这一路上战战兢兢，就怕俄国使团在中途出事。
  卡尔·诺维科夫侯爵等人，看着大华帝国提供的精美佳肴。
  他们对于这些美食，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们登上火车之前，只是惊叹于大华帝国的富庶。
  他们登上火车之后，已经认识到，这场战争俄国很难取胜。
  大华帝国不需要做其他事。
  只需要把铺设铁路的钱用作军费。铺设铁路的钢轨，制造武器。
  大华帝国就立于不败之地，俄国最好的下场，就是体面的结束战争。
  卡尔·诺维科夫侯爵想到这里很绝望。
  如果他能做主，现在就会通知前线军队撤回去。
  可是没有沙皇的命令，奥列格·尹万诺夫侯爵不可能撤军。
  现在已经入春，奥列格·尹万诺夫侯爵随时会发起进攻。
  哪怕是卡尔·诺维科夫侯爵现在返回国内，他也无法阻止这场战争的爆发。
  安德烈·冯·迪伦伯爵看到卡尔·诺维科夫侯爵惨白的脸色。
  他心中有些庆幸，还好马扎然宰相没有莽撞，选择让俄国试探大华帝国的实力。
  他们初步分析，大华帝国就是择人而噬的勐虎。
  实力不够，万万不能招惹。
  安德烈·冯·迪伦伯爵知道不能让卡尔·诺维科夫侯爵颓废下去。
  有一些事情，还需要卡尔·诺维科夫侯爵处理。
  他语气温和的说道：“卡尔，你不要沮丧。
  事情还没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有钱的国家，实力未必强。
  罗马帝国那么富裕，他们被我等先祖覆灭。
  华夏有一个名为宋的王朝，极为富裕。
  他们却被蒙古蛮子覆灭。
  富裕与否和实力强大没有关系。
  这场战争俄国只要不是惨败，还能有回旋的余地。
  如果真的惨败，还要靠卡尔·诺维科夫侯爵维持最后的尊严。”
  卡尔·诺维科夫侯爵听完之后，他神色有些振奋。
  前线军队打成什么样，他无法掌控。
  但在大华帝国，他一定要维护俄国的尊严，不能让沙皇脸上蒙羞。
  卡尔·诺维科夫道:“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们商量完后，各自回房间休息。
  他们已经得到鸿胪寺官员的通知，明日礼部右侍郎褚盛，将会代表大华帝国与他们会谈。
  乔治·约翰逊伯爵在队伍之中，一直当个透明人。
  他却在不断收集着大华帝国的资料。
  他相信这些资料，祖国早晚有一天能用上。
  即将天黑，借着最后的光亮，他要把今天了解到的情况书写完。
  冬！冬！冬！
  乔治·约翰逊伯爵的房门被敲响。
  他看到时间已经傍晚，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俄国使团应该怎么办？
  他们在火车厢内，已经讨论都很清楚。
  他们见识到大华帝国的强大，把很多可能引起大华帝国误会的条款全部搁置。
  乔治·约翰逊打开房门，看到是一副有些陌生的面孔。
  他有着金色的卷毛头发，一双湛蓝的眼睛，还有那高高的鼻孔。
  穿着几年前伦敦流行的服饰，拄着一个绅士棍。
  只是看到他的姿态，就知道这是一位英吉利的贵族。
  乔治·约翰逊用母语问道:“阁下是谁？”
  他听到一口正宗的伦敦腔，这是久违的家乡话。
  “约翰逊伯爵，我是英吉利驻华大使汤姆·威尔逊子爵。”
  乔治·约翰逊伯爵了解到对方的身份，他立刻把汤姆·威尔逊子爵迎进房间内。
  汤姆·威尔逊自己看到有些昏暗的房间。
  他来到房门旁，拉下白炽灯的开关。
  整个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
  乔治·约翰逊伯爵毫无准备，他被刺眼的亮光晃到眼睛。
  他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天已经黑了，房间怎么会这么亮。”
  汤姆·威尔逊子爵看到乔治·约翰逊伯爵的反应，他不感到意外。
  第一次看到电灯的人，差不多都是这种反应。
  他感慨的说道:“约翰逊伯爵，这是一种名为电灯的技术。
  它可以驱散黑暗，让房间亮如白昼。”
  乔治·约翰逊伯爵走到灯绳处，反复拉拽着电灯的开关，房间的电灯不断闪烁。
  他感慨道:“有了电灯，晚上也更方便工作。
  黑暗将不是阻碍社会发展的因素。”
  汤姆·威尔逊子爵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大华帝国夜市很热闹，就是因为有电灯。
  大华帝国的工厂晚上机器不休息，也是因为有电灯，可以正常的操作机器。
  我看报纸上说，战场上有种探照灯，也会更加有利于军队夜战。”
  乔治·约翰逊伯爵好奇的询问道:“威尔逊子爵，你在大华帝国生活多年，应该极为了解大华帝国。
  你与我说一说大华帝国。”
  “好的，约翰逊伯爵。
  我简要说一下大华帝国极具特点的地方。
  大华帝国的很多情况，还是需要威尔逊伯爵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才能了解得更清楚。”
  汤姆·威尔逊子爵总结一下语言，他开始介绍大华帝国的情况。
  “大华帝国最令人惊叹的地方就是蒸汽机技术。
  如果没有蒸汽机，大华帝国与欧洲差距不大。
  正是由于蒸汽机，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蒸汽机只需要煤和水，就能提供充足的动力。
  它可以带动数万人的工厂运转。
  大华帝国杨家在天津的纺织厂，雇用工人六万多名。
  这个工厂一个月生产的布匹，比我离开伦敦之前，我们国家一年生产的布匹还多。
  工厂生产的布匹质量非常好，远超小作坊的土布，价格还非常便宜，哪怕是运到伦敦，都能比土布便宜一成。
  如果在大华帝国购买，至少也能便宜一半。
  大华帝国因为蒸汽机投入使用，生产了大量的工业品，整个国家极为富庶。
  蒸汽机集大成之作，那就是火车。
  蒸汽机拉动车厢在铁轨上行驶，可以运输庞大的物资。
  这样大华帝国物资和人员在各处流动起来，创造无法计数的财富。
  大华帝国到处挖金银矿，都不够民间交易。
  大华帝国属于金本位，但常用的交易货币是银币，为了满足民间交易，还发行大量的纸币。
  现在大华帝国民间，已经逐步接受纸币的价值。
  大华帝国军队也十分强大，特别是他们的枪炮技术极强。
  他们采用名叫后膛枪的技术，枪发射子弹的速度极快。
  他们也找到远超黑火药的火药，实力无法想象。
  大华帝国实力这么强，技术迭代也没有停止。
  电磁学的出现，真令人惊叹。
  电灯只是简单的电力应用，还有电风扇、冰箱等电器。
  有线电报可以把信息传递万里之外。
  明天还传说很多离谱的技术，我没有太了解。”
  乔治·约翰逊伯爵仔细倾听着汤姆·威尔逊子爵的讲述，他对于大华帝国，有一个模湖的印象。
  沙皇特使卡尔·诺维科夫侯爵与法兰西的安德烈·冯·迪伦伯爵也没有闲着。
  他们通过各自的方法，了解大华帝国的情况。
  他们没有驻华大使汤姆·威尔逊子爵介绍的详细，但也能对大华帝国有一个大概了解，不至于出现常识性错误。
  第二天的鸿胪寺很热闹，大华帝国礼部右侍郎褚盛带礼部理番司的官员，前来会见俄国使团。
  褚盛与卡尔·诺维科夫开启谈判，讨论两国一些交流的框架。
  主要是两国通商需要缴纳的关税、俘虏交换等问题。
  ………………………………
  皇帝苏河在乾清宫主持御前会议。
  礼部理番司郎中张智机有幸参加御前会议，他竖起耳朵倾听，大老们怎么处理国事。
  理番司在礼部的地位逐渐升高。
  理番司顾名思义，就是处理番邦事物的衙门。
  无论是大华帝国与赵国、闽国这种属国，还是英吉利、法兰西这种国家。
  各项事务都是由理番司负责处理。
  它已经是仅次于科教司，礼部第二大衙门，由礼部右侍郎直管。
  它可不是宗教司这种权小位卑的小透明衙门。
  皇帝苏河看向礼部右侍郎褚盛，询问道:“褚爱卿刚与俄国沙皇特使谈完。
  俄国沙皇特使因为什么原因来到我国，你们会谈了什么内容？”
  褚盛知道皇帝陛下很关注俄国沙皇特使的到来。
  百官与民间更是盯着礼部，特别是盯上他。
  这其中还有大都督府在后面推波助澜。
  大华帝国已经备战一年多，很多人的利益都已经与这场战争绑定。
  他们可不想俄国与帝国进行和谈。
  如果是正常和谈还好，一旦有丧权辱国的条约。
  褚盛都觉得自己走不出鸿胪寺的大门。
  他起身汇报道:“陛下，俄国特使主要商谈两国之间的关税、俘虏交换、互设大使等问题。
  两国即将开战，大部分人都能闻到硝烟味儿，前线已经发生小规模冲突。
  其他问题都是小问题，臣也有前例可循。
  唯独俘虏交换这个问题，臣一直拿不定主意，请陛下明示。”
  皇帝苏河对于这个问题还是比较关心。
  大华皇家军队实力很强，但也做不到一场大规模战争，不被敌军俘虏一人。
  前线的将士都是英雄，如果能救回来，尽量要救回来。救回的俘虏也能变成百战老兵。
  皇帝苏河道:“朕对于孔老夫子的一句话，深感认同。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大华帝国是礼仪之邦，但礼仪是用在盟友身上，不是用在敌人身上。
  对待别人，必须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关于俘虏问题，我们只需要记住一点，对等对待。
  敌军杀俘虏，我们也杀俘虏。
  敌军优待俘虏，我们也优待俘虏。
  俘虏这个事情，要根据战场的变化，灵活调整。”
  大华帝国皇帝的话就是圣旨，苏河可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让前线的将士束手束脚。
  对于文明的军队，大华皇家军队自然会展现出王师风范。
  对于一支兽军，大华皇家军队也绝不会留手。
  褚盛躬身行礼，表示他已经知道谈判的底线。
  内阁大臣与六部尚书，又汇报一些帝国的政务。
  大都督冯三秋，开始汇报大华帝国军方各项事务。
  大华帝国大部分地区都已经没有军事冲突，事情都是陆海军相互争夺军费。
  大华帝国只有两个地方有战事发生。
  一个是东印总督府，派出小股部队带领一些民兵，不断蚕食印度地区。
  他们的对手太弱，连火器都没有。
  除非遇到西方的殖民者，要不然几十人的军队，就能击溃印度土邦上千人的军队。
  大华帝国所有目光，几乎都聚集在帝国的西方边境。
  帝国与俄国的战争，硝烟味儿已经越来越浓。
  乾清宫的所有人，都不认为战争会突然结束。
  中亚地区容不下两个大国。
  不考虑大华帝国不断增加工业品的销路。
  只是探矿队在哈萨克地区探明的矿产，就让帝国舍不得把这个地区拱手让人。
  帝国拿下哈萨克地区，那距离俄国首都莫斯科，真的不远了。
  卧榻之处，岂容他人酣睡。
  俄国没有这个俗语，但也不会坐视大华帝国势力不断向俄国腹地扩张。
  哪怕不是英吉利和法兰西在背后推动，大华帝国与俄国，早晚都会有一场决定两国命运的战争。
  大都督冯三秋，汇报完西北都督府的准备。
  他请示道:“陛下，西北战区统帅吴杰判断，俄国主攻的目标是图木府——巴尔喀什湖防线或是唐努乌梁海。
  吴杰正把兵力集中在这两个地区，准备应对俄军的进攻。”
  皇帝苏河听完前线的情况，说道:“我军不用被动防守，如果准备好，前线将领有信心，可以主动出击。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把这句话告诉给前线将领。
  兵者，诡道也。
  前线将领，这么能让固定思维束缚。
  谁开第一枪不重要，取得战争胜利才重要。”
  皇帝苏河认为朝廷很多人，都有思想包袱。
  他们总想着出师有名，找不到进攻敌人的理由，就想让敌人先开第一枪。
  这种想法完全没有必要，只要战争取得胜利，发起战争的理由，总能编出来。
  大都督冯三秋立刻九十度鞠躬。
  “臣明白，立刻把陛下的旨意通知给前线将领。”
  ………………………………
  卡尔·诺维科夫侯爵享受着大华帝国京城的繁华。
  他已经做好自己的任务，并把大华帝国的情报传递给沙皇。
  他等待前线的变化和沙皇的命令。
  “卖报！卖报！
  年，四月一日。
  西北都督、蔡公吴杰正式下令，西北都督府所属各军，向俄军发起进攻。
  华俄战争正式爆发。”
  卡尔·诺维科夫抢过来一份报纸，用他那还不算熟练的中文水平阅读报纸。
  他没有听错，战争确实爆发了，还是大华帝国主动发起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