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猴府做客

  张道陵和龙儿一时舍不得走,索性又到大禹石像前,祭拜一番,龙儿还痛哭了一场,这才回奔东海。
  他们来时一路飞奔,可回去时天已初亮,他二人也没心情快走,索性在大道上一前一后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
  一直走到天黑,二人才走到海边。张道陵长叹一声,开口道:“龙儿,不管怎么样,咱们总算是找到打开河伯身上石锁的法子了,等接到金蝉他们,咱们就回去吧!”
  “噢。”龙儿听了,有些闷闷不乐地应了声,并没有接张道陵的话。
  张道陵跟在龙儿身后,并没有注意到龙儿的表情,当下又继续道:“咱们先将玉兰送回洛阳,让金蝉也在那里等着。你我就去黄河,解河伯之锁。想不到九曲夫人将河伯接回水府了,这下子咱们就更省事了。”
  龙儿听了,忽然止住脚步。张道陵险些撞上,这时龙儿转过身来,一双美目瞪着张道陵道:“张大哥,你说她,她怎么突然就出现了,她会不会一直在暗中跟着咱们呢?”
  张道陵一怔,想了想道:“有可能。那只黄鼠狼精,还能在暗中一直跟着咱们到了苍梧山,以九曲夫人之能,想要跟着咱们,更是易如反掌之事。”
  “这么说,我们经历的这些事情,她一定也都听到了。”龙儿紧张地道。
  “这个嘛!”张道陵摇摇头道,“想来她跟踪咱们,也只是到石洞之外,入洞口有猴王父子看管,她想进洞,恐怕没那么方便吧!”
  龙儿摇头道:“哼,她诡计多端,去年在玄天洞,不过是偷着跟咱们进去了吗?”
  “这倒也是。”张道陵听了沉思片刻,又道:“不过她不会隐身,就算她跟着进来,最多也只是远远地跟着,以防被圣姑发觉,不见得听到圣姑与我们的对话,至于咱们石遁进去后,她就难以进去了。那洞,毕竟是有缘人方能进去了的。”
  听到这里,龙儿才微微有些放心,想了想又笑道:“张大哥,你说的对,她要是能进去,那、那也轮不到咱们几个吃了。”
  张道陵听龙儿口气,知她对九曲夫人心中仍存芥蒂,知要化解她的心结,只有河伯去解了,当下微微一笑,说道:“龙儿,听圣姑说,九曲夫人也算是苦命人,你,还要再多体谅她些。”
  “哼,我若不是听你的话,见她面时,便要与她动手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打不过人家,还体谅她,她不找我麻烦就阿弥陀佛了。”
  张道陵听她引用了金蝉的口头禅,不由地莞尔一笑,指着前方的大海道:“咱们又回来了。现在海面上无人,我们还是从空中走吧,估计金蝉他们等的早着急了。”
  龙儿听了,也着急了,一扯张道陵的袖子,带着他跳到空中,急行而去。也就一个时辰,就又来到猴王洞府。
  进入洞中,见洞府中放着一张石桌,金蝉和玉兰坐在桌前,老猴王父子在一旁相陪,围坐在一张石桌上。石桌上首,还空着三张椅子,想必是给他们留的。
  石桌上摆满了各色水果,最中间还有一大盘热气腾腾的白色食物,除此之外,还摆放的水晶制成的酒壶酒杯,看来是就等他们来开席的。而小黑正淘气地在石桌上,靠着一大盘水果,一字一句地教站在老猴王后面的猴王父子说话。
  众猴见张道陵和龙儿进来,忙上前迎来。猴王更是用刚学会的话,结结巴巴地道:“请、请二、二位,坐、坐。”
  金蝉和玉兰见只有他二人进来,不由地和老猴王一齐问道:“张大哥(张道长),圣姑呢?”
  张道陵长叹一声,并未说话。猴王当下让服侍的猴子退下,只留下他父子。张道陵将事情简单地说了遍,并省去了九曲夫人之事,最后道圣姑得偿所愿,她的水晶身体已与大禹石像合二为一了。
  众人听了,无不流泪,老猴王父子更是失声痛哭。玉兰哭道:“张大哥,圣姑她,她还伤心吗?”
  张道陵道:“玉兰,圣姑走时很是安祥。哎!当年的误会已清,在她心中,去见大禹之像,便是最后的心愿了。”
  龙儿也流泪道:“张大哥,咱们要是不带圣姑走,咱们先找来冰,让她在里面待着。想法子去找大禹,他会不会有法子,能救圣姑,就是救不了圣姑,让他们见上最后一百,岂不是更好?”
  张道陵叹道:“龙儿,你还小,不懂得男女之情。在圣姑心中,想见的只是那化石的大禹像,至于当上神仙的大禹,她并不想见的。”
  龙儿听了,还是不解,怔怔地问:“为什么啊?不都是一个人吗?”
  玉兰伏过身来,用手轻轻地将龙儿脸上的泪水拭去,自己却流着泪道:“龙儿,你还不明白吗?圣姑所喜欢的,是那个为了她,身化石像的大禹,而不是这个当了水官大帝,再没来下过凡间的大禹。”
  听玉兰这样说,张道陵一惊,心想这小姑娘,年纪不大,阅事看得更清楚。他不愿大伙为此事太过伤心,当下说道:“神龟和圣姑虽走了,但是它们却将恩泽留给了我们。像鲧圣和大禹以济世度劫为己任,任劳任怨的心胸,神龟忠心耿耿,圣姑的乐于助人,都是我们要学习的。世上不如意事,十有八九,纵有神通,有时也是无能为力的。依我看,只要为自己的理想努力过了,管它成功与否,便不枉白来这世间一遭。大伙你们说呢?”
  众人听了,无不点头赞同。张道陵见了,微微一笑道:“鲧圣和大禹,一心治水,水劫已度,他们的心愿已了。神龟将鲧圣的遗愿告诉了我们,也了全了它的心事。圣姑在死前终于原谅的大禹,虽死亦是无憾。咱们要想不辜负老人家们的心愿,唯有尽力而为,在此徒自伤悲,又有何用呢!”
  听到张道陵这样一说,金蝉合什道:“阿弥陀佛!张大哥所说极是。肉身只是一身臭皮囊而已。佛经上说,这世界无数,老人家们的魂魄虽然在这个世界中魂飞魄散,没准已经脱离苦海,到了极乐世界。阿弥陀佛!”
  龙儿听了,破涕为笑,指着金蝉道:“金蝉大哥,要是按你们佛家说来,他们几位老人家,还有我嫂子,能到极乐世界团聚,那太好了!阿弥陀佛!”
  张道陵、小黑和猴王父子听了,想到如能像金蝉说的那样,众位老人家能得此正果,当真是最好不过了,不由地都由悲转喜。只有玉兰,虽然微微点头,心中忧伤地想道:“若是圣姑能与大禹团圆在极乐世界,那是最好不过,但极乐世界中那有神仙眷侣之说?哎!龙儿的嫂子和圣姑,到了极乐世界,也不知道快乐不。”
  张道陵见众人解开了心结,便作轻松状道:“好了,我们此行,到今日总算是有了结果。玉兰和龙儿的发愁事等我们回去就能解决了。”说到这里,他又将头转向老猴王,郑重道:“老人家,多谢您的指点,我等才能找到金蝉和玉兰,并得遇圣姑。我们借您的酒,我们大家敬你。”说着拿起酒壶,给众人都斟满了酒。
  老猴王一听,忙颤颤巍巍地在猴王的扶站了起来,举着手道:“张道长,你这话就见外了,要不是你,我老猴早就病死了,那里还有福气得见圣姑。来,老猴敬各位。”说着举起果酒,一饮而尽。
  张道陵忙陪着将酒干了,众人学着他们的样子,将酒干了。玉兰喝了一口,感觉这酒甘甜可口,酒味并不大,回头看见金蝉,手拿着酒杯,正尴尬地发着愁,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龙儿见了,当下笑道:“金蝉大哥,这酒是果子做的,算得上是素酒,喝了也没事的。”
  金蝉苦着脸道:“出家人戒酒,仍是戒律之一。我、我。”他话未说完,酒杯已被玉兰接了过去,笑着道:“金蝉大哥,你是出家人,这酒还是赏给我吧。”说着又将酒一饮而尽。
  老猴王见了,忙道:“金蝉小师父既然不能喝酒,那酒就免了,你尽管吃果子。老猴还要敬诸位两杯酒,不过你的酒,可是得要别人替才行的。来、来、来,这是第二杯。”说着又将第三杯酒一饮而尽。
  小黑见玉兰替金蝉喝了一杯,当下也自告奋勇,将金蝉的第二杯酒接过来喝了,到了第三杯,龙儿也将金蝉的酒给喝了。
  三杯酒下肚,玉兰在一旁给张道陵盛了一小石碗白色食物,对他道:“张大哥,你别一上来就喝酒,先吃点菜呀,尝尝这山中的豆腐味道怎么样。”
  “豆腐?”闻听此言,张道陵才注意到桌子中间那盆白色食物,但见它肉质细嫩如水,比在洛阳吃的豆腐要嫩要水。不由地奇道:“玉兰,在这里没有东西,你怎么做出来的?”说着吃了一口,入口嫩滑,味道也很鲜美,不由地连声叫好。
  玉兰笑着道:“你们走后,我和小灰在洞中转着玩,看见了储藏在洞中的豆子。便灵机一动,心想这里没有点豆腐的石膏,那我就做些豆浆,大家喝了也能暖暖身子。于是我和小灰就动手做了起来。做成一大锅豆浆后,我盛了一碗,想让老猴王尝尝,可它老人家喝了说淡点,让小灰给加点它们制的咸水。不成想加点了咸水后,就成这个样子了。我试着吃些,还挺好吃,比用石膏点的还嫩。金蝉大哥也说好吃。”
  张道陵和龙儿听了事情经过,也感觉有意思。张道陵当下找来咸水,听老猴王介绍是由海中取来,晾制而成的,专门用来调味的。张道陵尝了尝咸水,对老猴王道:“这咸水中,含有许多海盐,虽然可用来调味,但是不可多吃。”
  老猴王道:“是。记得还是我小时候,有一次我们有个小猴子口渴,误将咸水喝了,结果竟然肚痛而死。所以我们从那以后,用这东西,都只是用一点的。”
  玉兰听了,有些担心地道:“啊!张大哥,那这豆腐,会不会也有毒呢。”
  张道陵一笑道:“没事的。豆浆本来就能中和热毒的。那石膏用多了,也会伤人致死的。这咸水和石膏的功效差不多,可以用它做豆腐的。咱们大家就放心吃吧,有我在,吃多少也保证没事。”
  金蝉听了,高兴地道:“是啊!有张大哥在,那我就多吃点。”
  小黑笑道:“金蝉大哥,你这是给玉兰姐捧场啊!”
  张道陵知金蝉心思,笑着点下小黑道:“你金蝉大哥是想用他的身子来试试,如果这豆腐吃不坏身体的话,就能教给更多的人了。”
  小黑听了,也明白了金蝉的苦心,忙道:“那我也多吃点,没事了好告诉更多的耗子,这个东西可以偷吃了。”
  众人听了,无不大笑。当下边吃着豆腐,边回敬老猴王父子,这里面只有猴王人话尚未学好,但它生性豪爽,来酒不拒,当真是喝了个酩酊大醉。
  有了老猴王父子的殷勤招待,众人将酒连喝了十多壶。这果酒入口时感觉度数不高,但是极有绵柔之劲。等到最后除了滴酒未沾的金蝉和神仙之体的龙儿没有喝醉之外,众人皆喝了个东倒西歪。小黑又现出耗子身,俯在和猴王依旧打着酒官司的张道陵身上,呼呼大睡。玉兰则靠在龙儿怀里,傻傻地微笑着。金蝉扶着晃晃悠悠的老猴王,连声劝道:“老人家,大家都喝多了,不要再喝了,都休息去吧。”
  “不、不,不行”老猴王摇着头,学着张道陵的口气说道:“金蝉兄弟,你、你没喝,是不知道这酒里的好啊!这酒喝了,肚子里热乎乎的,什么忧愁烦闹,全、全、全都没了。”
  金蝉见了,苦笑道:“醉时能忘的事,醒了又记起来了了。老人家,他们都喝多了,还是早点歇着吧!”
  老猴王奋力睁开老眼,看了看四周,叫道:“猴呢,来猴。”
  在外面伺候着的众猴听了,忙一溜烟地跑了进来。老猴王一指玉兰,说道:“你们将几位姑娘,带到干净的地方休息。”说完又将手中的空杯子在桌子上顿了顿,叫了声“倒洒”,回头对金蝉咧口笑道:“金蝉兄弟,你看你张大哥,还没喝好呢!我得再和他喝点,再喝点啊!”说完招呼猴王妻子过来倒酒。猴王妻子不敢怠慢,忙给自己公公和张道陵斟满了酒,一人一猴又是一饮而尽。
  张道陵也是海量,见老猴王执意要喝,索性打起精神,陪着它们,又大喝起来,到后来他又和过来敬酒的众猴都喝了后,这才和金蝉,在众猴的簇拥下,来到玉兰她们的隔壁洞中休息。
  这酒他们白天喝了一天,在洞中睡了一夜之后,因为众人都吃了神珠,酒醒的极快。到了第二日清晨,个个又感觉精神抖擞。
  张道陵感叹道:“这酒果然不错。想不到世上真正的美酒,竟然不是人做的。金蝉兄弟,你是不喝酒,不知其中味啊!不过也是,这酒虽好,但绝不能多喝。酒虽然舒筋活血,振奋精神,但一喝多,就易迷失本性,这世上因酒生的坏事,当真是数不胜数啊!”
  金蝉道:“张大哥,我虽不喝酒,但是也知道酒喝多了是醉人的。不过,张大哥,我想这世上的每一件东西,都有它的用途和好处。只是看人们怎么用它了。酒也是一样的,对吧!”
  “不错。此言大有禅意。酒能伤人,也能救人,就看你怎么用了。不过听你这么一说,走的时候,还得和猴王再讨些酒带着,这酒劲绵长,用来做药引子,是极好的。”
  他们二人正说间,龙儿已敲门走了进来,一边笑着道:“怎么,张大哥酒也醒了?”
  张道陵和金蝉见了,忙起身相迎。龙儿回头叫道:“玉兰,进来吧!他们都穿着衣服呢。”玉兰听了,这才红着脸,抱着仍在呼呼大睡的小黑走了进来。
  张道陵见了,奇道:“玉兰,你也喝了不少酒,怎么这么早,酒都醒了。”
  玉兰笑道:“我酒劲在半夜就没了,我和龙儿还说呢,要在平时,我这点酒量,喝这么多,得睡个七八天的。没想到今日一觉醒来,酒也醒了。我们俩分析着,必是吃了神龟给的那神珠管用了。你看,就小黑没吃到神珠,结果她睡了一夜,到现在还在睡呢。往常是的,就她在夜间精神。今我看她还不得睡到天黑才醒。”
  张道陵听了,微一沉吟,说道:“你们先在这里待会,我去看望老猴王他们,他们昨天喝的也不少,要是没事的话,那咱们今天就告辞。”
  众人听了称是,当下由张道陵前去探望。在外面陪着的猴王妻子和小灰猴见张道陵来了,忙将他让进猴王住的洞中。
  张道陵走近一看,父子俩个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他依次为它们把了脉,见脉象稳定,当下笑着问猴王妻子道:“大嫂,洞中可有葛根菊花吗?”
  猴王妻子听了,对小灰猴比划着,小灰猴已明白了,转身出去,不一会便取回两大捧,一个葛根,一是菊花。
  张道陵笑道:“用不了这么多。”说着分出两小把,对猴王妻子说道,“这么多就行。这爷俩昨天的酒喝得太多了,估计得晚上才能醒。他们一醒过来,必会口渴要水喝,你先将葛根取一小把,煎好汤后晾温,给它们喝就是了。要是醒过来有呕吐的,还要再取一小把菊花,也煎汤后就热让它们喝了就行。”
  “是,是。”猴王妻子知道张道陵的水平,对他奉如神明,当下忙不迭地点头,吱吱叫着,如人应是那样。
  张道陵又道:“大嫂,我们还有别的事,就不在这里久待了,等老猴王和猴王大哥醒来了,你告诉它们一声吧!”
  猴王妻子听了,连连摇头,意思是请他们多住上几天,张道陵笑着解释了一番,执意要走。
  猴王妻子无奈,上前用力地推了仍在呼呼大睡的猴王几下,但猴王如滩烂泥,一动不动。张道陵笑着制止了猴王妻子,出了洞。招呼了众人,便要离去。
  猴王妻子只得与小灰猴一起,送他们出洞,临行前猴王妻子背出一大葫芦果酒,送给张道陵。
  张道陵笑着接了过来,与众猴举手告别。小灰猴甚是依恋,泪汪汪地跟在他们后面,一直送到白玉兰树前,才与众人告别,自己一个猴,站在玉兰树上,望着转过山头不见的众人,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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