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雪山晶!

  “没有,若跟他交手,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栗原皱眉道。
  “连你也没把握吗?”榆儿亦有些忧虑浮上脸来。
  “所以,在皇宫中不可露了行迹,万事都要小心。”栗原道。
  榆儿点点头。
  “不过,万一惹了事,还有一个办法。”栗原道。
  “什么办法?”榆儿忙道。
  “赶紧跑啊!”栗原笑道,“我驮着你,保证那老道只能吹胡子瞪眼。”
  “这个你倒挺拿手。”榆儿亦笑道。
  “对了,刚才为什么不让我弹那个皇帝?”榆儿忽然想起方才的事来,又问道。
  “你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要用翅雏对付他。”栗原道。
  榆儿便将雾海村及辰州城中之事略说与他。
  “所以你就到皇宫来了?”栗原道。
  “是啊,好容易养好了伤,今晚特意出来寻这皇帝。”榆儿道,“你既这么讨厌他,干嘛拦着我?”
  “方才你也看到了。”栗原道。
  榆儿便不言语。
  “雾海村、辰州城一事确有些过了,想些办法,让皇帝重新下一道法令即可。”栗原道。
  “想什么办法?”榆儿道。
  “暂时没有。”栗原道。
  “那我回去了。”榆儿跳到殿中央道。
  “回青罗峰?”栗原道。
  “你猜。”榆儿回身对他笑道,说着便闪身出了殿门。
  栗原忙跟出,紧随着她。
  榆儿一路跑到蒹葭宫,跳进宫墙内。
  软榻之上,宁葭仍在熟睡。
  榆儿现了原身,蜷在她身旁亦睡了。
  “原来躲在这里。”栗原立于宫墙之上笑道。
  永平帝到得怀化大将军费横府中,费横连忙接驾。
  “费将军,迟越之战告急,亟须增援。”永平帝道。
  “请求多少增援?”费横道。
  “五万。”永平帝道。
  费横便知永平帝为难之处。
  北方御风战事亦是吃紧,西方明丹虽暂降,但防御兵力并不敢松懈,如今净月城可增援的兵力有限。
  费横跪地请旨:“下将可带两万将士增援。”
  永平帝将他扶起,道:“费将军果然胆识过人,孤王就交托给费将军,天明便启程。”
  “是。”费横道。
  五更方过,定平校场大军已经整装齐备。
  费横及同行军士的男丁皆齐集校场为大军送行。
  永平帝赐下行军酒:“费将军,马到功成!”
  费横领过酒,一饮而尽,上马出发。
  永平帝望着遥遥而去的大军队伍,心中道:“父皇,你将浣月托与我,我必会竭尽全力保浣月平安长久。”
  驰天庄。
  躺在床榻上的尊主整个人蜷在一起、浑身大汗淋漓、正发出一声又一声痛苦的低吼。
  自从幽绝用麒麟之力为他治伤以来,就算是在没有病发的时候,他也时常疼痛难忍,尤其是夜间。
  有时候整整一夜都被断断续续的痛苦折磨得无法入睡,淋漓的大汗一身一身地出个不停。
  子卿、余兴等人都是日夜尽心,不敢有半点疏忽。
  幽绝心中更是自责不已,都是因为自己妄用麒麟之力,才害得师父更加痛楚!
  待尊主的痛楚渐渐消去,幽绝等才自尊主房中退出。
  幽绝独自来至园中,举起猿杖,挥出一记红白的光芒。
  他心中疼痛,练了很久,也停不下来。
  微风不动,明黄色的扶桑花却纷纷洒落。
  夹杂着时不时迸发的雪白、赤红的光芒。
  光芒过处,空中的扶桑花碎裂成粉,只一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廊下一人远远望着扶桑树下的腾跃起伏的身影自言自语:“朱厌之力又精进了。”
  长衫玉箫,正是子卿。
  忽闻一个声音道:“麒麟已息,朱厌之力自然可再进一层。”
  子卿连忙回头,正看见一人缓缓走来。
  白衫细绣,脸色苍白,高大却略显瘦弱,却是尊主。
  方经过一番折磨,他显得更加孱弱了。
  这都是幽绝强驱麒麟之力所致。
  回忆起当时的情景,子卿还是心有余悸:“尊主为何要冒如此大的风险,万一……”
  尊主停在子卿近处,望着扶桑花下红白光芒中闪动的幽绝的身影,缓缓道:“子卿与幽绝相处的时日也不短了,依子卿看来,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神思敏捷之处,堪以为叹,胆识谋略亦堪当重任。”子卿道。
  “还有吗?”尊主道。
  “待尊主之心,便是子卿等旁人,亦感于怀。”子卿道。
  “他,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尊主微微笑道,“恐怕更适合修麒麟之力。”
  “这……”子卿有些疑惑地道。
  “朱厌与麒麟,同时存于他体内,两股相逆相冲的气流,为他一念所左右。若心怀恨恶、则朱厌之力喷涌,若一念为仁、则麒麟之力蓬勃。他若先遇到的是那个人,也许就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尊主遥望着青峰上辽阔的朗朗晴空,微微收缩着眼睛。
  “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子卿望着扶桑花下的红白光影,有些慨叹。
  “是啊,真是奇妙。”尊主微微笑道。
  “难得他待尊主一片赤诚。神龟之战,他受伤颇重,多亏了麒麟之力,治好了他的伤。”子卿道。
  尊主望了子卿一眼,笑道:“他明知麒麟之力与朱厌之力互不相容,为何还要修习麒麟神力呢?”
  “当时伤重在身,以治伤为要,理所应当。”子卿道。
  尊主摇摇头,向子卿道:“他回到驰天庄,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第一件事?”子卿回想起那日情景,回道:“那日我与暗听在外已见他回转,正是担忧他以麒麟之力……”
  说至此处,愕然道:“难道,他是为了……”
  “现在,子卿当知我所言不虚。”尊主微笑道。
  “他确实是个温柔的人……”子卿点点头道,“不过,尊主为何要答应他?”
  “我已把过他的脉象,麒麟之力虽修为日进,但尚未成势,当无大碍。”尊主道。
  “原来如此。”子卿道,“经过这一次,他该相信麒麟之力于尊主有害无益,更可专心修习朱厌神力了。”
  “不错,他可真是个好孩子。”尊主道,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不过,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青龙木印合朱厌之力种下封印,麒麟之力恐怕再无重见天日之时了。”子卿道。
  “青龙木印与朱厌之力固然形成了强大的封印,但是,被自己选中的人封印,恐怕麒麟也没想到吧。”尊主的笑带着些许嘲讽。
  “自己选中的人?”子卿不解地道。
  “尊主。”余兴走来,向尊主行礼道,“勿横正在正厅等候。”
  “走吧。”尊主望了望尚在迷离闪烁的红白光芒,转身离去。
  扶桑花不再坠落。
  幽绝收了猿杖,立于扶桑花树下望了一回。
  枝上方开的明黄之花已几乎落尽。
  他回转身来,踩着满地碎落的花瓣,缓缓走出。
  “练完了吗?”子卿立于廊下,望着他道。
  “练完了。”幽绝道。
  “那就歇着吧。”子卿转身走出。
  “子卿。”幽绝忽然叫住他。
  “何事?”子卿回头道。
  “厚土之术,何处可得?”幽绝望着他,眼中充满期盼。
  “我亦不知。”子卿道。
  “子卿、亦不知吗?”幽绝显得很失望。
  “其实,永生之物,并非只有神龟之心。”子卿道。
  “尺无、重明、斩刑,神威难撼,独惧佛铃,佛铃透耳穿髓,皆听号令……”幽绝道,“万年冰芝不知藏在重华山何处,又有尺无、重明、斩刑这三个神兽看守。这三神兽独惧佛铃,而佛铃至今还毫无线索。没有佛铃,冰芝根本无从着手。”
  幽绝不止一次去过重华山。
  重华山顶,除了银白,还是银白。
  除了冰雪,还是冰雪。
  没有一根草、没有一棵树、没有一只飞鸟。
  冰芝在何处?
  佛铃又在何处?
  幽绝在重华山找寻了不知道多少遍。
  他还记得自己上一次去重华山寻找冰芝的情景。
  在那里,他把重华山顶的每一寸雪地、重华山下的每一处草木,都细细寻了无数遍。
  可是,还是一无所获。
  他颓然跌坐在山脚,呆望着面前的一湾幽潭。
  潭水?
  他忽然连忙跃起身来。
  这水中,还未寻过!
  当即跃身跳入潭中。
  一入潭中,立刻感到刺骨的冰冷。
  幽绝运起朱厌之力,白光微闪,渐渐不再觉得冰冷,便在潭水之中细细搜寻。
  然而,来来回回,寻了不知多少遍,毫无线索。
  只好再回到岸上,拖着疲惫的身子,一步一步又往山顶爬去。
  重华山顶,仍然只有一片雪白。
  他趴倒在冰雪之上,粗重地喘息着。
  冰芝,究竟在哪里?
  佛铃,又在哪里?
  “子卿,没有佛铃,找不到冰芝,究竟该怎么办?”幽绝眼中泛出了绝望的痛楚。
  神龟就在东海,自己却无法为师父取得神龟之心。
  对于尊主下一次的旧疾发作,他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的恐惧。
  自己是不是真的救不了他?
  真的只能眼睁睁地就看着他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死去?
  子卿走近他,将一手搭在他肩上,道:“幽绝,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救尊主,神龟之心并非不可得。”
  听到神龟之心这几个字,幽绝心中一阵痛楚,摇头道:“师父已说过,朱厌之火性正被神龟所克,我根本无法杀了那只老龟。”
  “尊主已说了,虽然朱厌火性被神龟所克,但是,有一样东西可以帮你。”子卿道。
  “师父说了?是什么东西?”幽绝疑惑地道。
  子卿望着他,一字一字地道:“万年雪山晶。”
  “万年雪山晶?”幽绝道。
  “没错。”子卿道。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幽绝眼中蓦然抖出奕奕神采来,直盯着子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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