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了却遗憾的一战

  轰隆!
  “杀啊!”
  “秦风!”
  ……
  郭开为享誉诸国的著名奸佞,在赵国欺上瞒下,贪污受贿,巧取豪夺;在赵国之外,他与秦国勾结,接受六国来使的馈赠厚礼。纵然巨大财富中的相当一部分,已被郭开变现为商铺、田地、豪宅之类的,带在身边的,只是一些金银珠宝。
  但,也不容小觑。
  一口口箱子内盛放的,都是最上等的珠玉、古董,能成为硬通货的黄金、白银反而是少数。待这数千赵军将多达近百口的箱子聚拢在一起,简单估价后,得出一个令他们恨不得将郭开的骨头都熬汤的结论:
  若将这些金银珠宝变现,最少价值百万两黄金!
  百万两黄金是何概念?
  一个衣食无忧,有几房妻妾,豢养几个家丁,无需亲自下地的小地主的家产,最多百两银子。黄金与白银之间的比率,是一比十,也就是十两银子能换一两黄金。以此类推,百万两黄金,差不多是一百万大军一年的军饷,即便将后勤、辎重这些因素都考虑到,单是郭开带在身边的家产,也足以维持四十万大军一年之用度了。
  望着那些珠光宝气,流光溢彩的珠玉、古董,这些赵军将士皆为之呼吸粗重。
  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待这些兵卒将这笔庞大的财富分了,变故迭生。
  雷霆般的巨响,自大地上传来,震动的夯实官道为之上下起伏。伴随而来的,还有千军万马之声。
  一万秦军黑铁甲军奔驰,正如俗语,过了万之后,一望无际的兵卒纵然在行军中,仍维持着基本的队列,带起凛冽的狂风,使一面面军旗迎风招展,现出一个个字眼:
  秦!
  “该死,秦军怎么来得这么快?”
  “完蛋了!”
  “妈的,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
  数千赵军皆料想不到,秦军这么快就赶到了,望着那裹挟森寒杀气而至的秦军,每张脸上都露出绝望之色。然而,并无人逃走。只因,秦军来势凶猛,若是逃逸,失去了同伴的支援,逃逸只会变成被秦军衔尾追杀。
  杂乱话语中,散落在官道上的赵军将士,分秒必争的开始聚拢,更有机灵之辈,将郭开留下的车辆摆在一起,若堤坝般阻拦奔袭过来的秦军。
  秦军大将——王贲,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率一万大军来袭。数里之地,对秦军这支当世最强军队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赵军甫勉强整顿好行列,一万大军就在王贲的带领下杀至赵军面前。
  无情的马蹄、脚掌,毫不客气的自郭开一家的尸骸上踩过。须臾间,郭开一家的尸骸,就被踩成了肉泥。
  “降,还是死?”
  王贲的骑术非凡,即便没有马缰的辅助,当大军来至敌人近前时,双脚只是在马肚子上夹了一下,胯下坐骑就乖巧的顿住。似藏匿着两口锋锐宝剑的眼眸,扫视躲在车辆背后的赵军,发出犹如死神召唤的话语。
  “王贲!”
  “他怎么会来?”
  “完了,我们完了!”
  ……
  王贲乃秦军大将,赵军中认识他的人也有不少。随着王贲此言,本就士气低垂的赵军将士们,仿若坠入十八层地狱。
  天玄自然没有王贲这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将门虎子的骑术,不同于王贲的策马狂奔,骑着一匹五尺高低之小马的天玄,此时甫来至近前。形势已定,天玄黑亮如玉的眼眸圆瞪,饶有兴趣的环视着周遭。
  胯下小马甫顿住,天玄耳中忽捕捉到一个若有若无,似凝着无尽哀怨的声音,好似箫音。不同于其他人将心神沉浸于即将展开的大战中,面对这个若隐若现的声音,天玄倏地升起一念:
  【看来,今日之事并不简单!】
  “自长平之战后,只有战死沙场的赵人,没有向秦人跪地投降的赵兵!”
  王贲话语如不容置疑的天宪般,回荡在赵军之内,进一步打击了这支赵国败兵之信心。蓦然,忽有一名赵将策动胯下驽马上前,手里持着一支寒光隐现的战枪,雷霆喝道。
  “杀!”
  “和这些秦人拼了!”
  “弟兄们,咱们早就该死了。今日,就算拼着一死,也有脸面去见武安君和其他弟兄了!”
  ……
  这名赵将,生得一对浓眉,面容疏朗,颌下胡须斑白,于赵军中威望极高。话音甫落,士卒相继开口附和,脸庞泛起一往无前的坚定。
  “司马尚,你这是自己找死!”王贲的注意力被这名赵将吸引,杀机毕露道。
  司马尚,李牧副将。去年,秦大举攻赵,王翦率领上党郡兵卒直下井陉,杨端和率领河内兵卒进围赵都邯郸。赵王迁派李牧、司马尚率领大军抵御。郭开受了秦国贿赂,造谣说李牧、司马尚谋反。赵王因此改用赵葱和颜聚代替李牧、司马尚。李牧不受命,赵王使人捕杀李牧,废司马尚。
  谁都以为,司马尚已经死了,想不到他还活着。
  “哈哈哈,”司马尚听到王贲这么说,如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纵声大笑,笑声内凝着对生死的看淡,以及对王贲的嘲讽与不屑,“王贲,司马尚早就该死了。今日即便一死,也可以抬头挺胸的去见李牧将军了!”
  “有本事的话,尽管放马过来吧!”
  司马尚之才虽远不及李牧,毕竟是多年征战的老将,当得起‘名将’二字。面对司马尚看淡生死的风范,这些赵军的士气尽数被鼓起,一张张遍布血污、污垢的脸庞上,浮起一往无前的坚定。
  每一个人都握紧手中兵器,俨然一副要与秦军决一死战的架势。
  “好,”王贲见状,如蕴着利剑般的眼眸内杀机大炽,更多的则是赞赏,“司马尚,家父以未能在战场击败李牧,为此生最大的遗憾!今日,我便擒杀你,为家父了却这个遗憾!”
  滋滋滋!
  秦军、赵军,两支加起来也不到两万之数的军队,间隔着木制的车辆对峙,尚未正式开战,凛然杀气已无情的对碰至一处,使空气中发出极其细微却分外尖锐的声响,气温以飞快速度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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