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九章 声东击西
自古以来战场上都流传着：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因此虽然将领们在面对战斗的时候心中的想法其实并不能代替那些普通将士的心声。所以此时兵分三路的大虞军普通士卒的心里其实并不像那些将领们那么谨小慎微。
在他们看来既然草原蛮子都已经打到了自己的家门口那直接与他们干上一场便是了。
而这些底层士卒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热血和激进的想法完全是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金陵城人。
他们的妻儿老小现在全部都还留在金陵城中。
一旦城破他们的家人必然会受到这些草原蛮子的蹂躏和奴役。
正是因为有着这种风险才导致这些士卒们心中已经开始燃烧愤怒的火焰。
现在的他们急需要找到那些草原蛮子然后用他们的鲜血来熄灭心中的怒火。
可是现在他们的将领们却并不想要与草原大军一战。
因为草原大军攻陷金陵城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多大的损失。
加上他们几方虽然暂时联合在了一起，但是私下里还是存在着极大的矛盾的。
现在的宗正寺一方和老晋王以及耀武军一方都希望对方能够先碰到草原大军。
然后自己再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就连老淮南王率领的城卫营现在也是有着自己的小心思。
“王上，现在我们虽然和城卫营联合在一起，但是相较于宗正寺的青甲军和老晋王那边的侯马铁骑以及耀武军那边乃是实力最弱的一方，我们这样直接对上草原骑兵即便是佯攻恐怕也很难做到全身而退啊！”
郭离骑在战马上对着老淮南王说道。
作为老晋王以前的徒弟兼亲兵他和黄不疑都是老晋王非常信任的人。
“此事我也很清楚，但是这一次进攻北门无论如何也只能是我们来做。”
老淮南王苦笑着摇摇头说道。
“我们淮南王一脉现如今都已经被朝廷和其他藩王针对到这种程度了他们难道还打算将我们赶尽杀绝？”
黄不疑极度气愤地说道。
他的声音之大甚至连城卫营的吕河等人都听在了耳中。
“你小点声！”
郭离见状立刻压低了声音提醒黄不疑。
“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这事情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黄不疑此时也是来了脾气，他再次提高了音量说道。
“想我们淮南国这些年被朝廷各种刁难，就连其他藩王们也因为朝廷的太大对我们是各种觊觎和谋算就看看那越国为了谋夺我淮南国不惜布局让我淮南国发生内乱这居心是何等的叵测！”
“该看不疑，这种家丑怎么能够外扬呢？”
老淮南王也是厉声呵斥道。
黄不疑闻言只能悻悻地闭上了嘴巴。
不过黄不疑所说的一切都被吕河等人听在了耳里。
原本就因为之前老晋王围攻而宗正寺不来救援寒心的吕河心中更是冷了几分。
“这老淮南王真是个老狐狸，他们这分明是在故意说给我们听啊！”
一旁的张峰沐不由撇起了嘴不屑地说道。
“虽然老淮南王他们表现得很是拙劣，但是说起来我们和他们淮南国还真是很像啊！”
唐明虎却是感慨道。
其实想想他们城卫营和淮南王也真的很像，他们原本都还算忠心和安稳但是他们却都被人故意算计而自己所效忠的人却对此不闻不问甚至还将自己当成了消耗对手的工具。
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
“是啊，这世间人性是何等的凉薄，宗正寺明明就有青甲军这么一支武力强悍的军队可他们却宁愿看我们被老晋王围困然后全歼也不愿前来救援说到底我们在他们的眼里到底算是什么？”
吕河也被唐明虎的感慨带动了情绪。
“吕帅虽然如此的但是现在军令如山，我们即便有意见也只能按照上头的命令执行啊！”
张峰沐现在很是担心吕河会一气之下下令退兵。
如果此时他们选择退兵或者拒不执行诱敌的军令那么他们事后肯定会被追责的。
因为接下来无论宗正寺是否会被朝廷消灭，朝廷和宗正寺都不可能会容忍一个不听他们号令的城卫营存在。
现在他们不听朝廷的号令只听从宗正寺的号令即便是宗正寺被灭他们也可以对朝廷辩解自己是忠于职守。
朝廷即便是恼怒在道义上来找不出任何的理由来杀掉他们。
但是一旦他们不听从号令那么朝廷必然会在这时候将他们这些城卫营的高层统统都干掉。
“你们放心这一次的任务我们城卫营还是会执行的，毕竟大伙的家人们都还在城中！”
吕河知道张峰沐在担心什么，他直接大声地说道。
其身后的那些城卫营士卒们闻言原本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放下了。
虽然这些人知道这一次的佯攻可能会命丧草原人的铁蹄之下，但是他们却还是希望自己能够去将草原蛮子引诱出来。
因为只有这样另外的三路军队才能有机会进城防守。
虽然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金陵城能够坚守住。
但是这起码能够为他们的家人增添几分活着的可能性。
这对于这些汉子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在他们想来一命可以换取家人的多条性命这已经是个划算的买卖了。
“哎，真是一群可怜的家伙！”
对于这边充满了热血的城卫营士卒，老淮南只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
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这天下间动乱不断，流寇丛生盗匪横行除了是朝廷和藩王盘剥太甚之外也是因为这天下有太多野心勃勃的草莽之辈。
这些人也是天下动乱的根源。
可是他在看到现在城卫营的结局之后他的心里也是无限感慨。
“原来圣人所谓的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却也是真的。”
老淮南王不由喃喃自语道。
“主上何出此言啊？”
一旁的郭离不由皱起眉头疑惑道。
“你们看好了这一次等到草原大军的事情结束后，金陵城的这些城卫营士卒必然会心生反意最终他们大概率会带着家人一起落草为寇的。”
老淮南王苦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我们这一次的行动是不是要防备着他们会提前逃跑啊？”
黄不疑闻言有些担忧地提议道。
“这倒不用，这一次即便是我们这些都选择退兵他们都不可能退的。”
老淮南随即摇摇头坚定地说道。
“这是为何？”
黄不疑不解地问道。
“这还不简单，因为这些人的家人都还在金陵城中一旦草原人攻入了金陵城他们的家人就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郭离也是苦笑一声说道。
“要说这些城卫营的士卒虽然战力不行，但是也算是有些血性之前他们被老晋王围困了那么久既然还能撑得住这样的军队要是能够好好锻炼锻炼日后未必不会成为一支强军！”
黄不疑此时对这金陵城的城卫营有了一丝丝的欣赏。
“没错，我看这金陵城的城卫营士卒比其他郡城的城卫营士卒都要强上不少，不亏是南都的城卫营啊！”
郭离也很认同黄不疑的看法。
“其实如果金陵城没有耀武军那么这一支城卫营恐怕还不如其他郡城的城卫营呢！”
骑在战马上的老淮南王却是冷笑着说道。
“主上这是何道理啊？”
黄不疑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直接就开口询问道。
而郭离却是摸着下巴开始思索起来。
“这还不简单，各个郡城的城卫营士卒之所以战斗力不强意志力薄弱完全是因为有很多人都将城卫营当作镀金刷声望的地方了。”
老淮南王一语便道破了其中的道理。
“既然王上知道这个问题的原因相比其他的藩王也是了解的，那为何他们还要放任那些纨绔加入城卫营呢？”
黄不疑相信既然老淮南王知道这其中的原因那么其他的藩王也势必知道其中的原因。
但是他这些年也到过不少州郡见识了不少的州郡的城卫营但好像这些城卫营之中无一例外都有不少的纨绔子弟。
“哼！不疑啊所以我以前说你只适合担任先锋将军去冲锋陷阵而不适合淡然一支军队的统帅！”
老淮南王闻言不由笑着摇摇头说道。
黄不疑闻言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摆出了一副憨傻的模样来。
不过对此郭离却是微微一笑然后对着老淮南王说道。
“王上如果您这么说那就大错特错了，黄不疑这家伙向来就喜欢装傻充愣您以为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莽夫？”
对于郭离的拆台黄不疑则是一脸的厌烦。
“我说冰块脸你就不能闭上问你的鸟嘴吗？”
淮南王闻言一脸吃惊地看着黄不疑然后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小子以前在我面前一直都是装的？”
“那倒不是，这小子以前是真的鲁莽但是这些年他也不是没有长进！”
郭离随即接过话头道。
“好好好，看来我还是老了竟然被你这小子给骗过去了。”
老淮南王不由感慨道。
“王上，圣人还说吾日三省吾身，这也只不过是想要有所长进一点日后在外人的面前不至于落了您老人家的颜面啊！”
黄不疑挠着脑袋憨笑道。
“好了，你有进步我肯定是开心。”
老淮南王见状也不由开怀大笑道。
而就在他们边走边聊的时候他们一转弯便看到了远处的金陵城北城门。
虽然他们现在距离金陵城还有四五里但是他们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远处大量的草原骑兵。
虽然金陵城的城门都有数丈宽但是却还是有大量的草原骑兵拥挤在城门外面。
很显然现在的瓮城之中已经挤满了人。
都说人上一万无边无沿。
而现在这些草原骑兵却有两万多人，虽然有一部分都涌进了瓮城之中但是留在瓮城外面的剩余骑兵还是让众人看的头皮发麻。
“这人数也太多了吧！”
张峰沐在看到城墙外面竟然有这么多骑兵他立刻惊叫了起来。
在他看来瓮城外面有如此多的骑兵一旦他们上前挑衅对方一个冲锋他们可能就会被踏成肉泥。
“看来这些草原蛮子的确都已经将人手集中到了北门这边了。”
老淮南王观察了一下草原骑兵的情况大致推算了一下人数后缓缓地开口道。
“如此说来其他几个城门应该没有草原骑兵封锁，那么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派人前去佯攻了？”
随即吕河便询问道。
虽然吕河作为城卫营的统领但是他现在的指挥权却已经被老淮南王暂时所替代了。
这一方面是因为宗正寺的命令，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老淮南王的资历比他深厚的多。
作为一位处处被朝廷提防和针对的藩王他可不止一次带领淮南军前往北部边塞抵御草原大军。
“我们现在虽然不用佯攻但是需要引起对方的注意。”
老淮南王捋了捋胡须开口道。
“可如果现在我们主动上前我怕他们会调转方向立刻朝我们突袭过来。”
吕河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这一点不用担心只要他们看清楚我们的人数后他们绝对不会派遣很多骑兵前来攻击我们的最多他们也就是象征性地试探一下而已。”
老淮南王却是摇摇头然后胸有成竹地说道。
“这是为何？”
张峰沐不解地询问道。
“是啊他们一旦发现我们人数只有这么几千人他们应该会立刻派遣大军将我们一举荡平才对啊？毕竟他们可是骑兵而我们是步卒啊！”
唐明虎也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因为虽然我们示敌以弱，但是在敌方看来这便很有可能是陷阱。”
郭离此时替老淮南王解释道。
“可即便是试探我们也未必能够抵挡得住吧！”
吕河随即又想到如果对方派出一千多骑兵他们也很有可能被一波冲散。
“这个问题你们放心，前面那边有座山丘我们只要将士卒驻扎在山丘下面对方就不可能派遣骑兵来攻的。”
老淮南王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地形随即便看中了不远处的一处山丘。
“这又是为何？”
唐明虎毕竟是江湖人士他对这些排兵布阵还是不太了解。
“很简单因为对方是骑兵，其优势便是速度可一旦我们占据了高处他们骑兵的优势就将被削弱而我们就能居高临下将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黄不疑见状立刻站出来一脸傲气地说道。
“既然如此，你们立刻带领部下前往那处丘陵山脚，不疑你带领一些人骑上最好的战马去草原人的面前逛一圈！”
老淮南王随即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好嘞，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活！”
黄不疑随即跳上了战马然后大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