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沉船,杀人,引天下风声!(求订阅)

  第章沉船,杀人,引天下风声!
  “你说的是真的?”
  “官府能有这好心?能让你们回去?”
  “你不会是在骗我们吧?”
  “是修长城的全部,还是就们这些?”
  “.”
  老者的话引来很多士兵质疑。
  也非是他们质疑。
  这跟过去官府的所作所为完全不同,过去官府只恨不得让他们劳役到死,哪肯让他们回去,就算是回去,也是急忙又找个由头给征发回来。
  而今还能有这好事?
  闻言。
  领首老者脸上挤出一抹褶子。
  他笑着朝天拱了拱手,道:“以前总听人说长公子仁义,这次我算是知晓,这长公子的确是仁义,这次我们能回来,也多亏了长公子,这是长公子颁布的命令,还能有假不成?”
  “我们可是有官府颁发的‘致’!”
  “就我们?那当然不可能,反正就我听说的,修长城的大部分人,都会在接下来一两月陆续遣回,只有那服役没满五年的,会继续在北疆那边继续,这次就我看,至少能回来十来万人,甚至可能更多,这长公子真是个大好人啊。”
  领首老者对扶苏是赞不绝口。
  其他役夫也不住夸赞。
  他们是发自内心的认为扶苏好,若不是扶苏下令,他们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回去。
  士卒中有人冷声道:“你们可别高兴的太早,现在地方还在征发徭役,要在各地修建仓库,你们这回去,指不定又被征发了。”
  之前的瘦黑男子抢话道:“是啊。”
  “你们可要回去慢点,若是被征发,记得修慢点,我可是打听到,这是官府要加征口赋,能多拖一段时间就多拖时间。”
  闻言。
  这些役夫眉头一皱。
  他们凝声道:“地方又在征发了?”
  “但应该没什么事吧。”
  “我记得离开代郡时,那上吏说,殿下有意让天下休养生息,没道理放我们回去,就又开始急忙的去动各种工程吧。”
  “而且。”
  “你这说的也不对。”
  “官府早就规定了,一般工程都有工期,若是工期内完成不了,役夫都要受罚,那惩罚可比多交的口赋要多,而且我们这次服役完,按律令是可以‘除三更’的。”
  “也就是免除三次更役。”
  “而这些信息,早已传至地方,登录在我们的‘役籍’上了。”
  “再说了,长公子仁义。”
  “肯定不会贸然的去加征口赋,而且就我们回来的路上,还听说官府已准备跟匈奴缓和关系了,到时北疆就安宁了,也正是基于要缓和关系,所以长城才会暂缓修建,我们这些役夫才能回来,你说的这些,我不太相信。”
  见老者质疑自己,瘦黑青年有些急了。
  不过没等瘦黑青年开口,韩信却突然开口了。
  韩信道:“按老丈的说法,正是因为朝廷跟匈奴有意缓和关系,所以短时长城并无修建的必要,而若是朝廷跟匈奴真的缓和了关系,北方对匈奴的敌对,也会随之消减,所以朝廷才让你们回来?”
  老者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韩信轻笑一声,并未做过多解释,继续问道:“那依老丈所说,现在长城并未修建完毕,也就意味着很多地方是存在着缺口,那官府可曾派人去盯防?”
  老者一脸茫然,挠了挠头,不确定道:“应该会有吧。”
  “而且都缓和关系了,匈奴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绕路吧,何况官府既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有官府的道理。”
  韩信点点头,眼中流露着异色。
  他目光看向北方。
  恨不得眼前就有一副北疆堪舆图,更想让这些役夫,将其中未修建完毕的部分标注出来,让他对这些缺口进行排兵布阵,不过他现在手中并无堪舆图,而这些役夫恐也标不出几个位置,所以只能在心中想想。
  但他的心神早已飘远。
  这时。
  这群役夫跟其他几人吵了起来。
  役夫都认为朝廷跟匈奴缓和后,天下的负担会越来越少,他们今后的服役次数也会越来越少,服役时间也会越来越少,而且官府是真的想让他们休养生息的。
  不然又怎么会给他们送几天的‘’食?
  这可都是粮食啊。
  而瘦黑青年等人则始终认为,这都是役夫的想当然,秦廷就是残暴的,也根本不会念及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劳役他们,哪儿会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就在众人争吵不休时,韩信抬起手。
  立即。
  四下安静下来。
  他朝老者等人拱手道:“多谢老丈告知,就我看来,朝廷的确有缓和之意,而今也在有意的放缓各项工程,至于地方修建的仓库,也的确不能算是恶政,毕竟当年皇帝宣扬的就是‘修人事以胜天’,各地有了仓库,日后若真的出了大灾大难,也能更快的得到救助。”
  韩信的话赢得役夫的一致赞同。
  随后。
  韩信转过身。
  他看向身后的士卒,冷声道:“今天下午加练。”
  这句话一出。
  所有士卒都不由苦了脸。
  在韩信手中为士卒,本就十分艰苦,还加练,那不是要累死?
  役夫等人吃完饭,就直接离开了。
  瘦黑青年不满道:“韩信,你这是什么意思?分明是这些役夫乱说,你为什么要我们加练?”
  韩信冷冷的扫了一眼,寒声道:“你们真以为朝廷会跟匈奴缓和?”
  “缓和后北地就太平了?”
  “难道不是?”瘦黑青年一脸不服。
  韩信嗤笑道:“自以为是,要是一份缓和关系的令书,就能让双方冷静下来,那过去数百年天下也不会起这么多战争了。”
  “休战只是暂时的。”
  “匈奴人也绝对不会那么老实。”
  “真就跟你和和气气。”
  “而长城在各地留下的缺口,则会成为匈奴人南下劫掠的突破口,而我们这些新征入伍的,日后免不了要去这些地方防御,到时你们面对的将是更加残忍,更加冷酷的匈奴人。”
  “他们是真会将你们脑袋割下的。”
  “今日多练。”
  “是为了你们日后少流血。”
  “我不知草原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韩信可以肯定,朝廷跟匈奴之间,必定还有一场大战,若是你们不想死,就好好训练,到时才能在战场上活下来。”
  说完。
  韩信大步回到了营地。
  其他士卒面面相觑,他们觉得韩信有些小题大做,但韩信这一副架势,的确将他们镇住了,若是韩信说的是真的呢?
  一念至此。
  所有人都严肃不少。
  不多时。
  营地内再度响起了踏踏的脚步声。
  砀郡,大梁。
  这座昔日的魏国都邑。
  而今已是一座新城,被称之为‘开封’。
  当年秦灭魏,王贲率军围大梁城,引鸿沟水灌大梁城,前后长达三个月,大梁城坏,最终魏王假无措开城出降,此后大梁城便已不复存在。
  秦一统天下后,在旧址旁另置开封县。
  只是附近人依旧称为大梁。
  已入冬季。
  天气渐渐冰寒刺骨起来。
  张良就站在城中,望着城中热闹景象,眼中却十分忌惮。
  在这一月。
  他并未停下过脚步。
  一直试图破局,打乱嵇恒的布置。
  也在各地散布了谣言。
  例如秦修仓库,是为加征口赋,是为填秦人胃口,还有便是借征发之名,将在地方大行兼并,这些谣言刚散布时,的确引得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对大秦怒不可遏。
  秦廷的形象进一步恶化。
  然好景不长。
  随着过去修建长城的役夫归来,原本还破口大骂的民人,一下就调转了方向,对扶苏称赞起来,不少家庭更是喜极而泣,连带着不少城邑都热闹不少。
  尤其这些役夫还传回了一些话。
  朝廷意欲休养生息。
  这更是让原本情绪激动、怒不可遏的民人,一下就冷静下来,也如一盆凉水,狠狠的浇到了张良头上,让他颇为狼狈跟难堪。
  正是这数以万计的役夫归来,让底层对秦廷的怨恨,一下子被消解了不少。
  他散布的谣言也直接没了影响。
  张良收回目光。
  他平静道:“他果然是算到了。”
  “也早就做好了布置。”
  “从他为秦谋划以来,天下散布出的谣言,已越发难起作用,就算引起地方一些动静,也很快就被平息,再难如过去一般,让天下都为之震怖。”
  “而散谣布惑的手段,也的确太稀疏平常了。”
  “他有所预防是肯定的。”
  “只不过。”
  “在谣言还未散布前,就已做好了布置,说明他想的更周全,也计划的更完善,也早就料到了这些,如此看来,想破开嵇恒步下的人心算计,恐真就只能剑走偏锋了。”
  张良抬起头。
  他此刻站着的地方,正是开封县令的府邸。
  他要澄清利弊。
  让地方亲近贵族的官吏倒戈背刺。
  他之前在韩国,但韩国离关中太近了,受到关中影响太深,并无几人敢这么做,在接连碰壁之后,张良选择了另谋去处。
  他来到了魏国故地。
  而大梁这座魏国故邑,因当年的水灌城池,对秦人很是怨恨,尤其是随着魏国覆灭,大梁昔日辉煌不复,更是让附近的人对秦廷微词不断。
  故大梁是张良魏地的第一个选择。
  咯吱。
  开门声响起。
  一名小吏从门缝中探出头来。
  他张望了一眼四周。
  见四周无人注意,这才颇为不耐烦道:“我家家长说了,不见,你以后也别再来了,我家家长只想安分的当个县令,没有心思陪你们去胡闹。”
  “走走走。”
  “走的越远越好。”
  砰!
  小吏把话说完,直接把门关上。
  张良目光一沉。
  他对这一幕是习以为常。
  地方官吏仕秦十余年,早就忘却了旧主,加之秦军威慑力依旧强劲,鲜少有人敢去冒险,这一路下来,这不是张良第一次碰壁。
  也绝不会是最后一次。
  张良心知肚明。
  但他依旧要去尝试。
  也必须尝试。
  想要搅乱嵇恒的算计,就必须要打破常规,若用过往的寻常办法,根本就奈何不了半分,会被嵇恒早早识破,并提前做好化解之法,难以奏效半点。
  想打破常规,必须行非常之举。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三尺。”
  “而今天下、匹夫都难得一怒,但天下必须有怒,不然就这么按嵇恒心意去了,对于我等反秦之人局势只会越来越紧迫,也会越来越难以喘息。”
  张良转身离去。
  他心中已有了一个完备的想法。
  沉船,杀人。
  借此引动天下风声。
  让地方官吏看清秦人真面目。
  从而逼迫地方官吏,不得不再度摇摆。
  继而破局!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
  即便天气越发冰冷,手臂粗的冰棱就这么垂于屋檐,哪怕是城邑中走动的人,也越来越少,张良的脚步依旧没有停下。
  甚至走动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踏遍了砀郡。
  而今已踏入到了陈郡。
  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碰壁之下,张良的心也越发沉了下去。
  张良知晓,嵇恒某种程度上,算计人心太厉害了,他很早便清楚的认识到,世人大多鼠目寸光,也太多目光短浅,只要刀没有落在自己脖子上,就决然不会轻易涉险。
  更不会以身试险。
  而这也是张良一次次失败的主因。
  他劝服不了。
  很多官吏根本不给见面的机会,只让守门的小吏将他驱赶走,他纵然心中早有了千万说辞,但此刻也都化为了无尽的叹息。
  更令张良有些不安的是。
  他这一路走下来,心中浮现了一个念头。
  便是自己所谓的‘剑走偏锋’,会不会嵇恒也算到了?
  甚至也做好了万全准备?
  这种预感很突兀,也很没来由,但又无比的深刻,让张良不得不多心,甚至他不得已还在心中推算了一番,若是当真如此,嵇恒会做怎样的反制。
  只是实在没想明白。
  但张良的心也越来越沉重了。
  他已在心中打定主意,若是这次想法依旧为嵇恒算计,便不会在继续见招拆招了,因为在嵇恒缜密算计下,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改变。
  想改变,唯有跳出去。
  嵇恒算计嵇恒,他谋划他自己的。
  这才是上策。
  也是张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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