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始皇命运的十字路口!(求订阅)

  第章始皇命运的十字路口!
  西城。
  天刚蒙蒙亮。
  嵇恒便被屋外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
  他睡眼惺忪的从榻上爬起,去到门口开了门。
  屋门刚刚打开,胡亥就心急火燎的走了进来,见到嵇恒一副平静模样,胡亥有些急忙道:“嵇恒,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能睡得安稳的?你在城中难道就没听说过那个消息吗?”
  闻言。
  嵇恒打了一个哈欠。
  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无语道:“你说荧惑守心那事?跟我又没有关系,我干嘛要上心?”
  胡亥一时语塞,急声道:“这怎么跟你没有关系?你可知这消息传出后,城中变成了何样?各种流言蜚语迭出,就算官府派人明令禁止,也无法禁止,再怎么任由这些流言风传,大秦天下岂能继续安稳下去?”
  “你的那些想法也都要落空。”
  这时。
  一阵凉风吹过。
  嵇恒也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天已经很冷了。
  眼下已是到了十一月末。
  已迈入到冬季。
  嵇恒没有理会在耳边喋喋不休的胡亥,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给自己披了一件绒衣,感受到身体多了几分温度,嵇恒才迈步去到大堂,他双肩拉耸的坐在草垫上,淡淡道:“你这大早上过来就为这事?”
  “这事难道还小?”胡亥一脸无语,急忙道:“现在城中都传遍了,各种言语都有。”
  “就我听到的,有说这是上天执法星对皇帝坑杀儒生的警示,预示着天下将有灾难将领,还有说是大秦的政事太过残暴,引起了上天不满,所以上天将会惩罚大秦,无论是哪种说法,咸阳城中都已是人心惶惶。”
  “你怎么就能不急呢?”
  嵇恒又打了个哈欠,冷笑道:“你急又有什么用?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是星象异动,为天下人瞩目,又非是堵就能堵住的,既然堵不住,那在这心急火燎又起的到什么作用?难道还能让世人都安宁下来?”
  闻言。
  胡亥满脸心急。
  他实在是镇定不下来。
  他急声道:“嵇恒你往日如此聪明,对当下之事可有应付之策?”
  嵇恒目光微阖,并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平静的道:“荧惑是天象五大星之一,而这天象五大星分别是太白、岁星、辰星、荧惑、填星,五星与三垣二十八宿一起,构成了世人认可的占星术的星象框架。”
  “其中三垣是紫薇垣、太微垣、天市垣,也就是三大星区。”
  “二十八宿是天空中相对静止的二十八个星区,因其余诸星常以不同路径进入这些星区,或住或走入旅途歇脚,故称宿,也称舍,当然若是再笼统的区分一下,还可以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属区,也即是所谓的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南方朱雀、北方玄武。”
  “战国开始,天下各地的星象学便一致认可心宿为天上的‘明堂’,而世间的明堂是天子在宣明政教的殿堂。”
  “荧惑守心,也被视为神灵在本明堂显身。”
  “其大多被认为是上天对统治者不满,要对其下分野实施惩戒。”
  “因而荧惑守心被视为天降灾难的预兆。”
  听到嵇恒如此清楚明了的说出荧惑守心的情况,胡亥却是愣了一下,他在听闻荧惑守心时根本不知发生了什么,还特意去询问了宫中巫祝,在巫祝几次讲解后,他才堪堪明白其意,嵇恒是怎么知道的?
  星象之学可是天下禁术!
  胡亥狐疑的看着嵇恒,费解道:“你既然对此事了解这么深刻,为何丝毫不感到惊慌?”
  “这可是天降灾祸!”
  闻言。
  嵇恒却是不禁失笑。
  天降灾祸?
  人类相比宇宙太过渺小了,上天又岂会单独对人降下灾祸?
  不过他也清楚胡亥为何会这么担忧。
  华夏数千年历史,君权跟神权一直在争夺,不过在之前一两千年,都是神权占据主导,而也从商朝开始,神权渐渐为君权压制,到周朝时,更是直接演变成了君权天授,天人感应这套学说,天子就是神灵在人世间的化身。
  这同样也是天子的由来。
  周朝的统治者希望可以通过神权来巩固王权。
  想到这。
  嵇恒脑海中陡然浮现出几句话语。
  太初者,气之始也,太始者,形之始也,元气之所生,万物之祖也。
  这句话的含义其实是为了证明天神的存在,即是指我们头上的天空,就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而大地则是天空的‘妻子’,天空和大地共同利用五行创造出来了人类,并策划了整个人类世界的发展。
  既然天空是神,那么这个世界所有的自然现象,也都结合了天空这位神灵的意志。
  统御天下的帝王就是天空指定的人间掌控者。
  而这套理论后面又为汉代的董仲舒继承发展,天人本一体,所以彼此之间会产生天人感应,百姓呢,就要遵从天的意志,来帮助天,也就是帮助帝王,维护王权的统治。
  秦虽没有直接继承这套理论,但实则一直在深受其影响。
  同时有了后续的泰山封禅。
  也有了后世耳熟能详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的玉玺。
  虽然始皇将儒家驱逐出了朝堂,但儒家继承发扬下来的君权天授、天人感应这套学说,一直在天下风行,也一直在影响着大秦。
  甚至于这套理论,是统治者主动接纳的。
  因为在古代自然灾难往往决定了百姓的生死存亡,也即是说,一旦将君权跟神权绑定在一起,很容易就影响到底层百姓,并于此同时很容易为底层百姓接受,如果他们不维护王权的统治,就会出现诸多灾难,致使天下无粮,民不聊生。
  这也是为何这套理论一出现就经久不衰。
  即便是秦国,这样一个相对务实的国度,也受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
  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统治驭民。
  即便儒家被驱逐出了朝堂,但儒家传承下来的一些东西,实则依旧在秦廷内部存在,只是从所谓的儒生,变成了方士、巫觋、星象师等称谓,而这也是他之前在狱中说过的,天下士人何人不通儒?
  法是儒。
  其他的同样也是‘儒’!() ()
  只是表里区别。
  虽然秦从商鞅开始,便对神鬼一说进行了打压,但神鬼之说,毕竟流传了数千年,各地的淫祀层出不穷,最终秦国还是对此做出了妥协,默许了一些神鬼存在,不过要得到官方认可,也正因为此,卜筮等相关书籍,在天下一直渊源流传,也不止是秦国,天下其他诸侯国同样是这样,甚至于天下各国后续都编有各自的《日书》。
  各国都有一批专门从事这方面服务的‘日者’。
  对于这种情况,嵇恒最初几世,其实是对此嗤之以鼻的,只是在几世轮回之后,却也渐渐明白了原因,与其说是‘封建迷信’,其实未尝不是当时社会现实的映射,生产力和生活水平的低下,长期战乱导致的民不聊生,才是人民信奉禁忌的根本原因。
  比如生个孩子,刚生下就死了,得一场大病,人就没了,出个远门,就被人杀了,好端端在家待着,也可能祸从天降,人们不了解其中的根本原因,也没法逃避这些天灾人祸,只能把一切苦难的根源,算到超自然的神秘力量头上,在现实之外寻求一种另类的寄托。
  这种情况下神鬼之说自是大行其道。
  说到底。
  终究是一种无可奈何的自欺欺人。
  而今天下底层人迷信,统治者同样对此深信不疑。
  不问苍生问鬼神。
  这才是华夏数千年来的常态。
  在九世轮回中,嵇恒其实试图做过改变,只是结果都很惨,遭到了天下群起而攻之,不仅引得朝臣口诛笔伐,更是受到了底层民众的攻讦,最终全都草草收场,甚至是直接不了了之,根本就改变不了分毫。
  但秦朝或许会是个例外。
  因为秦是法!
  秦相较于其他国家,更为务实,也相对唯物,对于神鬼一说,虽然同样也迷信,却还没到其他朝代那样不容置疑。
  想到这。
  嵇恒眼眸微微闪动。
  不过很快这抹异样就被隐藏了。
  嵇恒淡淡道:“你方才听了我是如何讲解的吗?”
  “这是星辰是自然变动。”
  见胡亥没有反应,嵇恒揉了揉额头,他也知道在这个‘神鬼数术’的时代,让胡亥接受这是天体的自然运转,其实是有些强人所难,因而他并没有就此多说,只是道:“荧惑守心,天降灾祸,这个说法其实在我看来,并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始皇信不信。”
  闻言。
  胡亥一个激灵。
  他脸上变得严肃起来,神色却有些不确定,略带迟疑的问道:“你认为陛下会不会信?”
  “会!”嵇恒斩钉截铁的开口。
  胡亥嘴角一抽。
  他还以为嵇恒会说出其他说法。
  这不是跟现在一样吗?
  嵇恒没有理会胡亥的白眼。
  他很肯定。
  始皇历史上的信了。
  而且在荧惑守心之后,天下还传出了两件异事,一件是陨石刻字,另一件是楚水中捞出一块玉壁。
  历史上,在这两件事之后,始皇明显感到了极大的压力,在陨石刻字一事后,直接下令杀了周围十里之民,伐木焚山,这已足见始皇对这些谶语的忌惮,甚至是不惜痛下杀手,也要降低此事的影响力。
  只是效果并不佳。
  大秦十月为岁首,眼下已是十一月末。
  即已步入了始皇三十六年。
  距离历史上始皇病逝只有一年了,而嵇恒若是没有记错,他记忆中的这几件事,都是在这一年出现的,也正是因为天下冒出这么多谶语跟预言,让始皇深感不安,最终就算拖着病体,也要开启第五次天下巡游,为的便是想像过去一样继续镇抚天下。
  可惜随着命殒沙丘,最终一切都结束了。
  而且始皇对君权神授这套,其实暗地一直是认同的,不然也不会在开国时,征召大量儒生博士,并在制定典章时弄出国运、国色这些东西,还弄出什么白帝、青帝,五行之说。
  然正如王冠一样。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想要享受君权神授的好处,自然也要承受上天的‘怒火’。
  胡亥道:“难道真就没有两全之法?”
  “连你都对此无计可施?”
  胡亥有些不信。
  嵇恒大笑道:“我也只是肉眼凡胎,又岂能跟上天抗衡?”
  “而且这神鬼之事,有时也不好说,归根结底,最终会演变成何样,决定权在始皇手中。”
  “始皇若是不信,所谓的荧惑守心,又能对天下造成多少影响?不过多了一些流言蜚语罢了,最终还是会归于平静,然若是始皇信了,自有信的解决之策,此等星象之说,解释权不是一直都在上层吗?”
  “你其实不用这么担心。”
  “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船到桥头自然直。”
  “此事就算天下闹得再沸沸扬扬,最终还是会找到解决之策的,只是这所谓的灾难,会变成真的天灾,还是人祸,就要看朝堂的处置之法了。”
  “这与我干系不大。”
  说完。
  嵇恒伸了个懒腰,直接去到了后厨。
  他要准备自己的早饭了。
  胡亥双眼狐疑的看着嵇恒,他感觉嵇恒没有说真话,嵇恒很可能是想到解决之策了,只是不想告诉自己,他在屋里来回踱步良久,最终也是挥了挥袖,没有再去深问。
  胡亥离开不久。
  公子高等人也相继来了。
  都是想向嵇恒寻求异象的解决之法。
  对此。
  嵇恒也是一视同仁。
  只道解决的关键在始皇身上。
  在将诸公子相继送走之后,嵇恒的小院才得以安静。
  他闲适的坐在躺椅上,给身子披上一层厚厚的毛皮,他此时对曹操的长歌行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轻轻的哼唱着。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这几句何尝不是现实的真实写照?”
  “只是始皇啊。”
  “你终究还是来到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而这一次你又会如何选?”
  “如过去一般,还是挥剑决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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