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莫要自误!(求订阅)

  第章莫要自误!
  翌日。
  依旧是瓢泼大雨。
  扶苏披上一件外套,就这么望着窗外。
  心绪早已飘远。
  他认为自己还是应当多做一些。
  他记得嵇恒说了,若齐地商贾真教唆闹事,朝廷处理要云淡风轻,不能太过,也不能太收敛。
  对于何人去处理。
  扶苏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蒙恬。
  但紧接着就摇了摇头,而今蒙恬贵为上将军,在北疆领兵三十万,眼下再让蒙恬去处理这般琐事,恐并不合适,因而只能另择将领,只是其他将领,他并不熟悉。
  下意识。
  他想去询问张苍。
  脚步刚抬起,当即就停住了。
  他跟张苍固然关系亲近,但张苍精于算数,从未去过军中,对军中将领知之甚少,询问张苍几乎得不到结果,再则,自己前面几次已叨扰了张苍数次,再去,只怕张苍日后真要躲着自己走了。
  想了想。
  扶苏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沉思了一会,最终决定去找蒙毅。
  一来,自己跟蒙氏兄弟亲近,二来蒙毅为蒙恬胞弟,对军中之事多少有些了解,询问蒙毅显然更为合适。
  再则。
  他也想问一下蒙毅的看法。
  一念至此,扶苏便直接起身,朝着廷尉府走去。
  去到廷尉府,才知蒙毅今日休沐。
  大秦五日一沐。
  而今蒙毅正在家中休息。
  扶苏在知晓了此事后,毅然的前去了蒙府。
  蒙府。
  听闻长公子到来,蒙氏也喧杂了一阵。
  蒙氏正厅。
  扶苏跟蒙毅遥遥相对。
  蒙毅眼下穿着一袭黑袍,一顶白竹高冠,寒素冷峻不苟言笑。
  蒙毅去到扶苏的座案前,行礼一躬,问道:“长公子今日来寻,所为何事?”
  扶苏目光一阵闪烁,在座中一拱手,缓缓道:“只是一些琐事,并非什么要紧之事,蒙廷尉毋须多心。”
  “公子请讲。”蒙毅冷冷一句。
  对于蒙毅的冷峻,扶苏早已习惯,并不放在心上,沉吟片刻,缓缓道:“我这段时间在关中之事,廷尉可有听闻?”
  “有所耳闻。”蒙毅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道:“公子可是对刑罚那三家商贾有异议?”
  扶苏连忙摇头道:“断无此心。”
  “商贾之罪,明明白白,自当按律执法,扶苏岂敢枉法?”
  “我今日前来,并非为商贾。”
  “我之所以做此事,实是听了一人之言。”
  扶苏将脑海中早已组织好的话语,缓缓道出:“此人简明扼要的告诉我,大秦眼下已危在旦夕,非做出一些变化不可,此人说的颇有道理,我很是信服,故采纳了相关建议。”
  “只是.”
  “陛下已下令,将此法推行全国。”
  “我确是心有担忧。”
  “六国余孽亡秦之心不死。”
  “齐地自管仲变法以来,齐地的商贾地位,普遍是高于其他地方,齐地又多山海,盐铁从业者众多,此法推行下去,恐会在齐地致生不少动乱,我正是忧心于此,所以特意寻你商量一二。”
  “还请蒙廷尉慷慨直言。”
  扶苏起身一礼。
  蒙毅眉头紧皱,疑惑的看了扶苏几眼,不解道:“臣乃主管律令之官员,公子为何会来问我?”
  扶苏尴尬的笑了笑,道:“只是想探问一二。”
  “再则。”
  “商贾之事可大可小。”
  “若只是齐地,朝廷自能轻松解决,但若是蔓延至六地,恐会酿成祸根,我心中担忧,故来寻蒙廷尉,想问一下,军中可有什么合适将领,能恰当合适的处理此事。”
  “一来.”
  扶苏的话尚未说完,蒙毅脸色陡然一变。
  蒙毅肃然离案,冷冷开言:“臣劝公子切莫自误。”
  “这是为何?”扶苏不解。
  蒙毅道:“蒙毅乃主朝政大臣,岂能去插手军政之事?”
  “大兄的确得陛下垂青,官至上将军,领三十万大军镇守北原,此兄长之功业也。”
  “岂容臣去胡言乱语?”
  “再则。”
  “臣自幼学习律令,对军中事务并不熟悉,公子询问,恐是所问非人,臣实在无法答复。”
  “还请公子勿要再提。”
  蒙毅一脸板正,根本不想涉及。
  扶苏脸色变了变。
  他起身作揖道:“是扶苏口无遮拦了。”
  “还请蒙廷尉见谅。”
  蒙毅看着扶苏,沉声道:“公子,切莫再失语。”
  扶苏道:“我自是知晓。”
  “只是.”
  “此事关系重大。”
  “我心绪实在难以平静,只望能为国多做些事。”
  “这才一时慌了神。”
  蒙毅摇头道:“公子既说此法是出于一人,那自当询问此人,此人对公子是何要求?”
  扶苏迟疑片刻,缓缓道:“并无说法。”
  “只让我这段时间莫去寻他。”() ()
  “公子,此人对此事又作何看法?”蒙毅又问。
  扶苏道:“非他能决定。”
  蒙毅叹道:“公子啊,此人都已说的如此清楚,公子何以关心则乱?”
  “公子所做之事,臣有所耳闻。”
  “于国有利。”
  “劫商贾之利,济朝廷之需。”
  “利益动人心,此策一出,定会致使地方骚动,这其实无可避免。”
  “即便在关中,尚且有几家商贾不愿屈服,何况是关东六地?只怕那边不愿接受的商贾更多,至于公子所说齐地,的确有几分道理,或许齐地的确会因此生乱。”
  “在其位,谋其政。”
  “陛下只让公子负责关中事宜。”
  “公子做好分内之事即可,至于关东的情况,自有陛下或者陛下吩咐的朝臣去处理,公子又何必杞人忧天?”
  “天下事务繁杂。”
  “法令推行,整饬吏治,批处公文,救灾理民,整军经武,公平赏罚,巡视田农,修葺城防,奖励农工,激发士商,移风易俗,衣食起居,民众迁徙互补,人口登录,田税徭役等等,皆为国之政要。”
  “公子又曾涉及几项?”
  扶苏一时哑然。
  蒙毅继续道:“公子你心气太过浮躁了。”
  “世人皆认为办好大事,才是根基所在,但其实不然,大政之根基,恰恰在于认真妥当的做好每件小事。”
  “眼下公子已有不耐琐细之心,或是对这几年的理政方式,生出了不满,继而已影响到了政务评判,此等浮躁见识若继续滋生,任其继续弥漫下去,恐成公子之大隐忧。”
  “一月以来,公子相对过往的空谈仁善,已有极大改观。”
  “但过为已甚。”
  “天下的变化不是一蹴而就的。”
  “臣不知公子为何会发生此等变化,但公子难道就未曾感觉,自己有些反应过于强烈了吗?甚至已视儒家为仇雠,此等心浮气躁的秉性,又岂能去染指大政?”
  “公子你当让自己静下来了。”
  闻言。
  扶苏已是大汗淋漓。
  在蒙毅的慨然话语下,他才惊觉自己的急躁。
  只是在听闻大秦之险要,在知晓父皇之积劳后,渐渐失了分寸,只想着替父皇分忧解难,替大秦多做一些事,却是直接失了本心,变得患得患失,甚至是变得急功近利起来。
  自己本不是这样的。
  扶苏起身道:“是扶苏错了。”
  蒙毅摇摇头,沉声道:“公子关心国事,是再正常不过。”
  “然过犹不及。”
  “国家大政由万千小事组成,若是光念及大政,只会贻误了国家。”
  “公子前面说,‘官山海’之策,出自此人之手。”
  “便足证此人之明锐。”
  “但以此人之足智,却未曾多言半分。”
  “公子安能不明其意?”
  “眼下关东尚未因此生出事端,就算真出了事端,陛下也定会是让大臣们上书,表明自家的见识,以朝中大臣之见识,岂会看不出其中的利害?而且臣这几日在朝中,未曾听闻有一人上书,也无人谈及此事,这未尝不是一种表态。”
  “何况若真需调动大军,朝中将领肯定更为踊跃。”
  “陛下是何等洞察,又岂会随意决定?”
  “定会深思熟虑。”
  “即便此事真涉及国家生死存亡之大争也。”
  “也当由陛下决断。”
  “公子眼下既不知陛下决断,又拿不准自身是否一定对,这岂非不是在自扰?”
  “公子过去尚有仁善,眼下急于改变,既失了仁善,又没有凝练出自身的洞察之能,若继续这般浮躁,只会越发浮于表面,长此以往,定为陛下所恶。”
  “陛下对公子可谓器重有加,公子何以不察若此哉?”
  “臣之所言,句句肺腑。”
  “望公子斟酌。”
  蒙毅轻叹一声,就此打住了。
  扶苏起身,对蒙毅深深一躬,感激道:“多谢蒙廷尉提醒,扶苏感激不尽。”
  蒙毅微微额首,已没有再开口。
  扶苏没有再说,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羞愧,而后转身离开了。
  他没有回头。
  伟岸的背影,在大厅灯火的摇曳中,渐渐消失不见。
  蒙毅伫立良久。
  他就站在大厅门口,默默的注视着扶苏离去,等那道熟悉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才轻声道:“长公子,遇事的确当有主见,但过于追求主见,却未必就是好事。”
  “臣之所忧,唯在此处!”
  “希望公子能听进去,让自己静下来。”
  雨越下越大。
  只是雨水却渐渐模糊了。
  接下来大半月,扶苏都没外出,一心待在雍宫。
  心无旁骛,在无他念。
  扶苏开始改造。
  有人说剧情进展有些慢,我也觉得。
  明天开始新剧情。
  不过这本书是偏向改革的,所以不太可能走大开大合的路线。
  应该也快不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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