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互诉衷肠
有了董事长“集体辞职”的威胁，设计部门上至经理、下至普通员工的弦一下子紧绷起来。之前相对宽松的加班方式，在单位或是在家里，一律取消，改为只能在办公室里加班加点。
按于经理的话说，谁有意见，谁就先交辞职报告。于经理的话也够狠，并不逊色于董事长。
以前加班加点，总有人向上面讨要加班费。现在形势危急，大家都想保住自己的饭碗，至于碗里一点汤汤水水，有，或没有，都无关紧要了。
苏芷瞳当然也不例外，以前他常常关注的房贷，现在也顾不上了，一切无关的都付诸脑后。
他现在特别的紧张。
他的机器猫构想，还是原来的那些，迟迟得不到突破。
大家都各自为营，一个个埋头苦思冥想。
好多年以前戒掉的烟瘾，这一段时间在他这里又开始死灰复燃。他走到走廊里，掏出了烟，点燃，如饥似渴地吸了起来。
苏芷瞳举起冒着火光的烟头向张远示意，他并不想教坏这个年轻小伙子，确实他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向张远表示一下友好。
他掏出一盒烟，“来一根。”
张远娴熟地抽出一支，就着他的烟屁股点上火，大口地吞云吐雾起来，“谢谢瞳哥。”
“小张，我看你还有闲心在玩游戏，是不是美女机器人的设计完成得差不多了？”
“没有。我也就只完成了一个初稿。瞳哥，我倒觉得你就是自己吓自己。有什么呀？集体辞职，我要是被公司裁了，有一个团队跟我垫背，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集体被裁掉，你自己饭碗丢了，总不见得是一件光彩的事吧。”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怕个屁！”
“小张，你年轻，还有这份豪气在，真羡慕你。我就不行了。，”苏芷瞳说着，长叹一口气。
“瞳哥，我看这一段时间，你确实蛮紧张的。”
“我有吗？”
“你还别不承认。我看你走路、吃饭，连神色都紧张兮兮的。我做小辈的劝你，别把这个太当回事，不然，人会搞崩溃的。”
“我能不紧张吗？你没有结婚，了无牵挂，自由自在。我就不同了。上有老要照顾吧，下有小要养吧，还有家里的另一伴对你的这要求那指点，也要你去摆平吧。我要是再把饭碗弄丢了，你说我还能活吗？”
“中年人的辛酸啰。你早干嘛去了？ 现在后悔是不是太迟了？像我这样多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瞳哥，我实话跟你说，我压根就没打算结婚。我连自己都养活得费劲八力的，怎么去养老又养小，还养一个老婆在家里没完没了的絮叨。那我还不如一死了之。”
“你这样躺平，恐怕也不好吧。你父母会不管你？”
“管我有用吗？天高皇帝远，他们在那偏远的山区里。有一天我真的生活都成了问题，我父母肯定会管我呀。只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可能不会要他们管。我早就想好了，真的失业了，又找不到好一点的工作，大不了，我去卖苦力，跑快递、去建筑工地搬砖。”
“你想得太简单了。那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父母为你付出了那么多，岂不是一切都清零了。”
“我有什么办法呢。又不是我心甘情愿这样，还不是被逼的。”
苏芷瞳觉得自己活得连自己都十分的讨厌，他又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像个教师爷似的，旁敲侧击，指点迷津。
“小张，我希望我们都各自安好。今天跟你聊了会天，心情好多了。”
“是吧。 瞳哥，以后你要是遇上了不开心的事，你找我。”
“我会的。”
张远进了办公室。
苏芷瞳看到脚下一地的烟头，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正准备进办公室，于经理从走廊的另一头向他走来。
于经理叫了一声，“小苏。”
苏芷瞳因为之前捐款的事，一直对他耿耿于怀。后来卖了镯子之后，他手里有钱了，本想把那两百块钱还给他。但于经理当众说的那些刺耳的话，总在他耳边响起。他一赌气，索性不还了，除非于经理找上门来。
他现在非常害怕和于经理两个人单独遇上。平时看见于经理，他总是拐着弯儿躲着他。
苏芷瞳只当是没有听见，也没有回头，继续向办公室里走去。
“小苏，你等一等。”
看来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于经理恐怕是专门找他而来。
苏芷瞳转过身，又回到走廊上，“于经理，你找我？”
于经理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你对我有意见？”
苏芷瞳口是心非，“没有呀。”
“那你怎么一见我，就躲得远远的。”
苏芷瞳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有吗？”
于经理显得还挺大度，“没有就好。甭管有没有，过去的我们一笔勾销。我找你，就是想跟你谈一谈我们眼前必须要解决的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我仔细研判了一下你的机器猫的方案，还是有可取之处。只是它的可行性还有待商榷。有关的减速器、伺服系统、智能心脏、语音识别这些应该都没有问题。我要说的是，你提出的可爱型机器猫，这个可爱描述得比较模糊。小苏，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再一个，就是机器猫的受众，这也是公司首先要考虑的。即便是你这个再好，受众范围小，公司也不会立项进入研发，更不会上生产线。小苏，我说得对不对？”
“经理，你站得高，看得远，当然说的是对的。”
“那你找过市场部吗？他们有没有关于机器猫的调研结果？”
“这不应该是你经理的职责吗？。”
“你自己的方案，你自己怎么都不关心呢？”
“我不想分心。”
“就一个撒尿的时间，能分你什么心？小苏，你的方案关系到我们整个设计部的命运，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你过了吧？”
于经理一点也生气，“小苏，我听说你和我们董事长是师生关系，那私下的关系肯定也不错吧？”
“没有的事。于经理，你听谁说的？”
苏芷晴上大学那会儿，董事长去过他们学校做过机器人发展趋势的报告，他只不过是作为旁听参加了。后来他应聘公司，也确实是董事长把他招进来的。
他和董事长的关系仅此而已。
现在于经理想通过他去打探董事长的想法，他肯定不会让人当枪使。
“小苏，你能不能私下里找一找董事长，看一看他对机器猫的真实想法。”
“要找你去找，我不会为了你去走后门。”
“苏芷瞳，这怎么是为我呢？这也应该为了我们整个设计部。”
苏芷瞳既没说找，也没有说不找，而是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和董事长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