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逍遥宫成

  脚下银河之中闪烁的群星,瞬间黯淡下来,北云仅仅只能看见玄叔的背影轮廓:“连身为万物初神的存在都抵不过天道的磨损,我等神兽,又何谈与天地同寿呢。”
  北云身子变大,九尾随意舞着,她俯首,用嘴蹭了蹭玄叔的侧脸。
  “丫头,你若是想出去,在那之前,玄叔得和你说几句话,这话,你务必记牢。”
  “好,玄叔请说。”
  “第一,不可对人类出手,除非对方先对你动手,滥杀无辜会受天道反噬,第二,不可对人类同情,第三,不可暴露自己九尾狐的身份,第四,秉持本心,不走邪路,遵循因果。能记住吗?”
  北云似懂非懂,她点点头:“我记住了,玄叔。”
  玄叔轻笑:“有些东西,还得去经历,才能知晓,丫头,只有你到达了终点,脑海中朦朦胧胧的东西,才会豁然开朗。知寒暑者莫如虫,纸上之阅历多,则世事之阅历少,玄叔是赞成你出去游历的,等你回来了,再与我细细说,你的想法吧。”他抖了抖衣袖,“不过在那之前,你得先与玄叔修行,不然,人世险恶,玄叔不放心你出去。”
  “我闲来无事时会打拳活动身体,日后每日晨时,你与我进来打拳。”
  北云哼哼道:“那冥叔呢?”
  “他,自然是给咱们丫头捕食咯。”
  二人相视大笑,北云化了人形,此方天地又回到了北云方才进来的模样,甚至更加闪耀,玄叔让北云站在一旁看好,打了一套完整的拳法给北云看:“丫头,可记住了?”
  北云试着打了一遍,随后摇摇头,明明动作都对,却不如玄叔流畅,很是僵硬,玄叔那力道,当真是玄之又玄。
  头上传来冥叔的爆呵:“你俩死里面了?”
  玄叔一阵沉默,带着北云出去了。
  冥叔手指戳着棋盘:“老玄,谈啥了?”北云却突然往外跑,冥叔一惊,“丫头,你去哪儿!”
  玄叔掐指一算,拉住了冥叔,示意他不要去追,冥叔只能干着急:“那群仙人可还没走远。”
  “不是这个,老冥,云山那位,寿命将尽了。”玄叔手慢慢滑落,垂在腰侧,另一只手撑在棋盘上,其中放在最北侧的那枚棋子,正在消失不见。
  冥叔利牙露出,兽瞳颤动着,身上鳞片浮现,他抓着玄叔,堪堪站稳,又戴上了他的缠臂:“咱们作为老朋友,难道不该去送一程吗?”
  “先让丫头去吧。”玄叔坐下来,“他救了丫头一命,该让丫头先去,你我,不过是戴罪之身,先让他见着了,可不是刺激他吗?”他拿出一壶酒来,先是满上一盏,“记年时、人人何处,长亭曾共杯酒。”
  那盏酒倒在棋盘上,玄叔又斟满一盏酒:“数人世相逢,百年欢笑,能得几回又。”他将酒水推到冥叔面前,“时复一延首,不似故啊,老冥。”
  冥叔端起酒盏一饮而尽,垂首不言。
  北云化作一只普通的赤色狐狸,跑向云山方向,这次她能看见云山了。云层破碎处,隐约见云山,她全力跑上云山,奔于雪山脊上,跑至最高处,她迷茫地看着周围:“你在哪儿?”
  小狐狸奔跑于各个山头之间,心里那个声音总算再次开口:“来。”
  北云面前出现了一条往下的楼梯,她一步并十步跑下去,周遭都是成簇的冰灵晶,晶体交错纵横,透明,能瞧见北云那慌张的神态。
  跑到山体内部,遍地都是金银珠宝,玉晶灵石。
  赤狐毛色变白,身后九尾显出来,一步一步,越来越慢,她仰头看着深处的龙首,眼里已是热泪盈眶,她的记忆恢复了一些。
  金色的鳞片早已失去了流光溢彩,似乎蒙上了一层灰一般,龙须不再飞扬,垂在地上,毛发枯燥,凌乱飘着,其中一只眼,紧紧闭着,仍流着血,血水自冰层渗下去,染红了脚下。
  剩下那只眼睛,盯着被自己叫来的九尾狐:“快过来。”
  他的吐息已经越来越微弱了,连血液,都流得极缓慢了。
  九尾狐走到龙首前,亲昵地蹭他的脸。
  龙试着动,然四方铁链将他龙爪紧紧禁锢,丝毫动弹不得,他闭上眼,感受着九尾狐的亲近:“吾将内丹,龙眼,以及,这副残躯,皆赠予你。”
  九尾都缠着龙首:“真的没有回天之术了吗?”北云呜咽呢喃,“玄武为何不救你,只救我?”
  “这些事,之后你自会明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用尽力气站起来,稍微悬空,他也蹭了蹭九尾狐,“拿着。”
  两首相贴,他亲自剜去了自己仅剩的一只眼,塞进了九尾狐眼里,那只金色的龙眼,替代了原本的蓝。
  自铁链深处传来阵阵雷爆,轰鸣着龙躯,巨龙失去双眼,血泪淋面,一颗金色的珠子,自龙嘴中吐出来,亦被塞进了北云体内,北云无法抗拒,只能眼睁睁看着数百丈的龙躯就这般消散,最终只留下一片逆鳞,落在血冰上。
  北云跪坐在龙鳞前,眼中龙眼不住流着血泪。
  玄叔将那片龙鳞捡起来,在北云眉间一贴,龙鳞融入了北云体内,他轻轻擦拭北云的泪:“丫头,别哭啦。”
  狐狸缩到最小,扑进了玄叔怀里,阵阵呜咽。
  玄叔怀抱着狐狸,看着这里面,只剩下层层冰灵玉和,一堆铁链了,他伸手将地上的金银财宝等收好,一并放入了北云的内丹,又利用这窟里的晶与玉,拔起建立了宫殿。
  云山上,万里宫殿自地底生出,玄叔抱着狐狸坐在大殿内,轻声叹气:“丫头,逍遥宫,建好了。不过这阁楼啊,还得你自己去建,知道吗?”
  北云停止了呜咽,应了一声:“玄叔,教我修行吧。”
  “好。”
  殿外走来冥叔,他身上挂着雨水:“老玄,外面下了好大的雨,云山这万年来,第一次下雨。”
  他的缠臂掉落在了地上,清脆一声。
  雨针势不可挡,如千万利箭刺在冥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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