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香如故
芊儿和荛儿成功通过狎客甄选，却没有一个人感到高兴，尤其冰儿和吴刚反而忧心忡忡，一脸愁容。
一旦成为狎客，整日陪王伴驾宴游后庭，往好了说这叫位极人臣，一飞冲天。往坏了说，就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说不准哪一日惹皇帝不高兴，就会搭上性命。
还有一点，即便得了皇帝的欢心，能不能还回萧家的产业依然是个未知数，因此不管怎说，成为狎客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事已至此，这件事已经无法改变，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送走李校书，荛儿和芊儿皆是一脸愁容，向冰儿等众人礼貌性的打了个招呼，便进屋关起门来。
冰儿看在眼里，心里如同压了块石头，白千书用性命将这两个丫头保全了下来，他若有在天之灵肯定不愿看到她们以身犯险。
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将吴刚和妤儿留下来代为关照，自己和姑姑二人赶往邺城永平陵。
一切安排妥当，站在窗前看着景色宜人的秦淮河，内心空落落的。这些年来，为了查明母亲的死因，东奔西走，疲于奔波，却一无所获。自打白千书的出现，这一切似乎有些不一样了，他有一种洞穿万物的魔力，任何问题在他手里仿佛都能迎刃而解，自己曾深信有了他的帮忙查明真相指日可待，可谁会想到今日已是天人永隔。
就在冰儿感慨世事无常的同时，80公里外的江都，白千书和蒹儿正在仙宫观内上香。
“蒹儿，你说这个圣母真的那么灵验吗？上个香还排半天队。”
“你看这么多人都来拜，说明一定很灵的，希望圣母娘娘显灵，让大哥哥早日站起来。”
白千书感动的抚摸着蒹儿的头道：“原来你硬推我来这，是为了给我祈福。”
“是蒹儿自作主张，耽误了行程，大哥哥你会不会怪我？”蒹儿如同犯错的孩子，低着头抠着自己的衣角。
“傻孩子，大哥怎么会怪你，你不也是为我好吗？”
蒹儿脸一红道：“我希望大哥哥早点好起来，是为了尽快抓住害死阿翁的凶手，为阿翁报仇。”
白千书心里一酸：“好孩子，阿翁的仇莫不敢忘，即便我只剩下一口气，也要把外族贼人消灭干净，以告阿翁在天之灵。”
正在两人要离开之际，一个熟悉的身形先一步出了殿门。
“她怎么在这里？”
白千书看的并不真切，眼瞅着那女子渐行渐远。
“蒹儿，快，快跟上前边那名女子。”
蒹儿不明所以推着轮椅便追了上去，心道刚还信誓旦旦报仇雪恨呢，怎么这么快就见色忘义了。
前边的女子左拐右拐来到了江都最繁华的一条沿河的街巷，进入了一座青漆粉饰的二层楼阁。
蒹儿推着白千书正要追进去，突然一股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
“蒹儿，停一下！”
白千书转动轮椅，急切的寻找着香味的来源。回头时见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河的对面，一名戴着帷帽的女子从车上下来，径直进了对面的楼阁。
“怡香苑！”
回头又看了看眼前的楼阁。
“燕春楼！”
“这是掉进青楼窝了吗？”白千书忖度道。“不对，圣女何等尊贵圣洁怎么可能出入怡香苑这种地方，而且还是一身女儿装。”
蒹儿见白千书一言不发，随即问道：“大哥哥，我们进去吗？”
“哦，去对面！”
蒹儿“嗯”了一声，心道刚才的姑娘才追了一半，这么快就见异思迁了，坐着轮椅还一肚子花花肠子，亏我还许愿让你快点好起来。
心里有了怨气，手上就没了准头，过桥时轮椅压在一块石头上，差点侧翻进河里，着实吓得两人都出了一身冷汗。
刚进怡香苑门口，一个伙计便上来招呼。
“二位客官是看舞蹈，还是听曲？”
“舞蹈？听曲？难道是暗语？”小二的话直接把白千书整不会了。
“看舞蹈怎么说？听曲怎么说？”
“看舞蹈的话在大堂自行落座，只收茶水和点心费用。听曲的话可到雅间，除了茶水费，还需要单独支付艺人费用。”
“明白了。”
白千书环顾四周，见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喝着茶水闲聊着，都很守规矩，难道这里不是青楼，只是单纯的娱乐场所。
疑惑之际，小二已经端着茶水走了过来。
“二位客官，来的正是时候，前日从西域来了一个艺妓班子，恰逢今日首场演出，听闻个个身段曼妙，色艺双绝。”
“那我们倒要好好欣赏一番，对了小二哥，厅堂舞蹈既然是免费观看，为何还如此冷清？”
小二左右看了一眼，低声道：“客官是外地来的吧，不瞒你说大概五六年前，这怡香苑，原来叫怡香院，虽然同音不同字却有天壤之别，当时在齐国可是头一号的风流院所，不仅有数不尽的勾栏美人，更有艳绝天下的花魁娘子。那真叫一个富商巨贾的消金窟，纨绔才子的风流场，痴情浪子的温容乡。”
“说起来一套一套的，你是不是没少消遣？”
“客官说笑了，五六年前我才多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
“既然生意如此红火怎么变成今天这般？”
小二哥叹了口气道：“听说在齐国灭国前，原主家撒手人寰，他的夫人执掌家业后便制订了新规，怡香院从此卖艺不卖身，大开门迎客，‘院’字也改成了‘苑’字。花娘们为了生计都跑对过去了，能不冷清吗。”
“原来如此！看来你们新主家不仅有魄力，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可不是，还有一个秘密，你可知为何花娘皆被遣散，但还是有不少忠实的老主顾？”
“哦，难道你们新主家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经营秘诀？”
“那倒不是，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听说我们新主家才是真正色艺双绝的绝世美人，只可惜这么多年来没人见过她的真容。”
“五六年的茶水钱，只为一睹芳容，这些老主顾们还真够执着的。”
说话间，十几名身穿异域服装，头戴金色头纱的女子登上了厅堂中央的舞台。
“舞蹈马上开始了，有什么需要随时招呼我。”
“好的。”
白千书应了一声，眼神瞟向二楼。
“蒹儿，咱们去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