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百舸争流

  送走伍召一家,白千书便安排人手调查汉江税卡一事,等调查的七七八八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原来一年前,也就是公元581年杨坚刚建国后不久,突然来了一帮人在均州和襄州之间的汉江较窄河段架起了一座木制浮桥,并设立税卡,来往船只若想通行必须交一定比例船税,税负之高闻所未闻。也曾有地方官员试图调查此事,结果不到半个月便被罢免。从众多迹象来看,这就是一个见不得光的黑卡,而且背后势力可上达天听,恐怖至极。
  吃完晚饭,白千书来到江边,一脸愁容的看着黑黝黝的江面。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进退两难,处在狼环虎饲之中唯有向前才能有一线生机,只是冲卡以后自己的命运恐会更加福祸难测,因为这次的敌人可能比梁帝萧岿有过之无不及。
  萧荠见白千书心事重重,晚饭吃的也不多,一路寻到江边。
  “千书兄弟,2000大军已经滞留半日,是否有了应对良策?”
  “大哥,不知为何我心里有种莫名的惧怕,这是以前我从未有过的。”白千书叹了口气道。
  “惧怕说明你有了在乎的人和事,这不是坏事,我倒觉得你现在更像个正常人了。”
  “是吗?我以前不正常吗?”
  “当然,至少从你复活到现在一直天不怕地不怕,现在知道怕了不正说明你变了吗?”
  白千书仔细的回想着几个月的经历,也确实如萧荠所说,当然自己之所以生死看淡,一方面是因为穿越过来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感情,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死亡有可能是穿越回去的唯一途径。
  “大哥,想不想看看真正的百舸争流?”
  “你的意思是冲卡?”
  “不是冲卡,是消卡!”白千书看着滚滚汉江水意味深长的说道。
  萧荠听了白千书的话,心里再次被震惊到,他很清楚这将意味着什么,接下来黄金之事可能不再重要,而消除名誉上的朝廷税卡将后患无穷。
  白千书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萧荠:“大哥,这次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到达隋国后都是九死一生,黄金是我藏起来的,税卡也是我摧毁的,一切都和萧家无关,这是我以萱儿的口吻写的休书,你把它收好。”
  “千书兄弟,你何故如此,没有你萧家人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萱儿肯定不同意,我也不会同意。”
  “大哥,你可知一旦出事大家都会被株连。”
  “别说了,我不会同意。”萧荠说着将信封撕碎扔进了江水中。
  两人都不再说话,整个世界此刻仿佛凝固了。
  良久,白千书道:“大哥,帮我采购尽量多的渔船,大小新旧均可,另外每船配五个木箱用红布遮盖,将桐油暗藏其中。”
  “火烧赤壁,这个办法好,如果成功了,我相信百姓们会记住你的恩德。不过咱们毕竟是逆流而上,如果天公不做美,恐怕难以成事,我的建议是一不做二不休,可以派人秘密到达税卡上游,两面夹击。”
  “大哥,还是你想的周到,如此一来这笔开支不是小数目,日后从五箱黄金中出吧。”
  “咱们萧家不缺这点钱,如果你每次都这样较真,那这事你找别人办吧。”
  萧荠这次真的生气了,甩了一下衣袖转身而去。白千书看着他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萧家的命运再次和自己绑定在了一起,而且这次更加凶险,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未雨绸缪,避免惨剧重现。
  看着身后襄州城,白千书自言自语道:“看来行动之前还需要再点把火。”
  第二天一早,襄州城门刚开,白千书和荛儿便乔装进城,很快来到了洲衙门口。
  让白千书惊讶的是襄州洲衙虽然建筑面积不大,古色古香,但戒备森严,完全不像一个行政办公场所,更像军事重地。
  远远的围着转了两圈,最后回到正门,恭恭敬敬递上拜帖,门口的士兵见只是平头百姓,直接将两人驱离。
  “看来是咱们草率了。”白千书叹了口气道。
  要知道隋国的刺史,不仅统管一洲的行政事务,而且还有兵权,权利大的没边,一个普通百姓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能见得到。
  “荛儿,你回军营带二十名士兵过来,顺便把我的盔甲也拿上。”
  “少爷,要开战吗?”
  “壮壮声势而已,对了,一路上让他们喊冤枉,动静越大越好。”
  荛儿傻愣愣的看着白千书,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直到被手指敲在头上,才慌里慌张的向城外跑去。
  约莫半个多时辰,阵阵喧嚣由远及近,只见一众士兵铿锵有力的齐声呼喊着,声音响彻整条街巷,惹得好事的百姓纷纷驻足。
  荛儿香汗淋漓的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中紧紧抱着一套铠甲。
  洲衙里也听到街外的动静,一队四五十人的士兵冲了出来,其中一个小侍卫长环顾了一下人群喊道:“谁让你们在洲衙门口喧哗,速速散去,否则一律问罪。”
  荛儿见白千书给自己使了个眼色,便上前行礼道:“大人,这些士兵是来诉冤的。”
  “刺史府岂能大声喧哗,待我秉明大人再做定夺。”一听来人也都是兵,侍卫长语气顿时缓和了不少。
  片刻后,一名士兵从府里跑了出来,和侍卫长耳语了几句。侍卫长微微点了点头,随即说道:“你们谁是头领,跟我进府,其他人原地等候。”
  “这位就是我们的行军总管白将军。”荛儿指了指白千书道。
  侍卫长见来的居然是位“将军”,不免心里咯噔了一下。
  “见过白将军,请跟我来。”
  白千书点了点头,并无多言,在侍卫长的引领下进入洲衙。
  府衙并不大,跨过前院就是前堂。厅堂正中站着一人,大概四五十岁,头戴幞头,身披官袍,身体清瘦,眼神犀利,留着不多的络腮胡须,料想应该是襄州刺史。
  “杜大人,人已带到。”
  侍卫长说完,退出了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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