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七章,赐婚

  河成旭知道自己一旦被下到天牢,再经三法司和宗正寺会审,共同议罪的话,就绝无活下来的可能了。河成旭拼命挣扎,高呼道:“陛下,杀降不吉啊!杀降不吉!杀降真的不吉啊!”
  不得不说,河成旭在这一点上还算了解自己这个最大的敌人,他知道河成秀最讨厌不吉利的事情。因为每次打仗之前,河成秀都要焚香祝祷,求祖宗,求鬼神,求上天保佑。
  按桑兰大律,他河成旭这种谋反弑君的罪名,绝对是要被万剐凌迟处死的。要不是因为他王室成员身份,恐怕还要被诛九族。现在没有人可以为他求情,只有河成秀能赦免他。只有抓住河成秀的心理,他河成旭才能有一线生机。要说河成旭这个人,大智慧没有,这种小聪明还是有的。
  这也就是河成旭为什么会把东平子鲁的人头割下来献给河成秀的原因之一,他想让东平子鲁的命来平息河成秀的部分怒火,给自己争取一线活下来的机会。他选择主动投降河成秀,那么如果河成秀杀他,就等于是杀降了。而主动杀降,是不吉利的,他不相信头一天入主伏龙城的河成秀会破这个戒,让自己担上杀降的名声。
  听到河成旭的喊叫,河成秀皱紧了眉头,他一生最讨厌不吉利的事情。这厮大喊大叫杀降不吉,这让河成秀心中很是厌恶。尤其今天河成秀第一天以国主身份返回伏龙城,刚回来就遭遇到这么一幕,这让他心里非常不舒服。河成秀侧过头,问自己亲信们的意见。河成秀先问卢松庭:“卢将军,杀降真的不吉吗?”
  卢松庭只能如实回答,他有些无奈道:“是,陛下!有些书上确实是记载杀降不吉!”卢松庭算是武夫中少部分喜欢读书的人,他在书上确实看到有关于杀降不吉的记载。
  河成秀不死心,又问身旁的巩金凡,“巩先生,杀降真的不吉吗?”他想找个不一样的说法,能让他痛快杀人,且没有心理负担的说法。
  巩金凡也答道:“陛下,古书上确实记载杀降不吉!只是,河成旭谋逆,弑君,这是必杀的大罪!就算不经三法司和宗正寺,陛下也可自己定夺!陛下是国主,可以自己决定谁死,谁不死!不何必问别人的意见!”
  河成旭低下头,他的嘴角挂着不易觉察的笑容。不管怎么说,河成秀是在询问身边这些人,这至少说明河成秀在犹豫。这种情况至少可以说明,他河成旭极大可能还有活命的机会。只要他河成旭能不死,受些委屈似乎也完全可以接受。
  河成秀眉头紧锁,他又一一问自己身边的几个谋士,包括大谋士聂隐沧,以及夜不云的儿子夜长清等人。可他得到的答复都是:杀降不吉。这也不能怪这些人,桑兰的书上就是这么记载的。这些回答,让河成秀很愤怒,他想杀河成旭,可是他又不想承担“不吉利”的后果。
  最后,河成秀的目光落在了楚随心身上。这位义弟此时正双手抄袖,闭着眼睛坐在马背上,一副要打瞌睡的样子。河成秀深呼吸一口气,又问楚随心道:“兄弟,杀降真的不吉吗?”
  楚随心并没有睁开眼睛,仍是双手抄袖,只是淡淡道:“杀降确实不吉利!但是这样的货色你要是留着,只会更不吉利!”
  河成秀咬了咬牙,大笑了起来。这话他愿意听!河成秀喝止押送河成旭的禁军,“停下,不必把他押往天牢了!楚兄弟说得很对!那你们就把河成旭直接拉去菜市口,凌迟处死吧!”
  众禁军齐声答应,拖着河成旭就往后面跟上来的囚车里塞。这些囚车是提前已经准备好,就是等着城破之后,给这些反贼用的。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本来河成旭听到河成秀吩咐禁军,“不必押往天牢”,他心里头还偷偷高兴,看来是有活路了。可猛然间又听到下半句,“楚兄弟说得对,那就把河成旭直接拉去菜市口,凌迟处死吧!”这一番惊吓,可真是非同小可!“苦茶”一声响,河成旭的裤子湿了,紧接着一股恶臭的味道从河成旭的裤子里传出来。
  负责押送的禁军都把脸扭到一旁,旁边的禁军也都一脸嫌弃的看着河成旭。这人真特么没出息!先前造反的时候不是很勇的吗?怎么现在就吓得大小便失禁了?
  河成旭见自己要被拖出去凌迟处死了,简直气急败坏啊!先前他所做的一切,无论是杀死东平子鲁,包括主动带着东平子衣投降,都是为了让河成秀不杀他,或者说让河成秀杀不了他!可是没想到楚随心一句话就让他的努力化为乌有。河成旭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楚随心!你个王八蛋!老子和你有何仇怨?你非要跑出来进谗言害我!”
  河成旭拼命挣扎,一边挣扎一边高声大喊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是太祖的嫡系子孙,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陛下,陛下,饶命啊!看在咱们都是太祖子孙的份上,饶我一命!我情愿去王陵守陵,今生再不回首善城!只要陛下肯留我一条命,我愿意在王陵了却残生,从此再不回首善城!陛下!陛下!饶命啊!……”() ()
  随着禁军把河成旭拖上囚车,囚车逐渐远去,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也越来越远。河成秀望着熟悉的王城,脸上有一种哀戚的神色闪过。他河成秀终于打败河顿父子,又回到了首善城,可城中已经物是人非。老爹不在了,老丞相夜不云不在了,河顿自杀了,河成旭也被拖出去凌迟。其余百官,也换了一大批。
  河成秀知道,从今天开始,他就已经成为真正的桑兰王,是桑兰国的主人了,可是他并没有愉悦的感觉。敌人都死了,仇也报了,他却没有快乐的感觉。
  赵涂走到河成秀身边,指着东平子衣,轻声问道:“陛下,那个女人怎么办?”
  河成秀眯起眼睛看着东平子衣,那个素面朝天的女人大约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在轻声啜泣。她哭得梨花带雨,却仍然身材妙曼,楚楚动人。河成秀心中一动,佯问道:“这就是东平家的东平子衣?”
  赵涂点头道:“是!陛下!她就是东平子衣!东平子鲁的妹妹!原来是河顿的宠妾,后来被河成旭夺走,做了王妃的那个……”赵涂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又接道:“是伪王妃!”
  河成秀“嗯”了一声,回头问大谋士聂隐沧,“隐沧啊,你说女人真的是红颜祸水吗?”
  最近因为生病瘦了下来的聂隐沧咳嗽几声,答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都说女人是红颜祸水,微臣倒觉得未必!夏桀商纣亡国,难道真是因为女人的原因?微臣以为,是因为他们自身的原因。一个人玩物丧志,也不是因为物的问题,还是人的问题!刀是凶器,可刀能自己飞起来杀人吗?要知道,杀人的是人不是刀!”
  河成秀微笑道:“所以,这些无能之辈把亡国的锅甩在女人身上,似乎一切是女人的错,他们就可以心安理得了!对吗?要知道,天下是他们自己没治理好才亡掉的,和女人有什么关系?寡人就绝不会甩锅给一个女人!”
  赵涂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看这个意思,这位桑兰新王不会杀掉东平子衣的,弄不好还要收入后宫了。这女子天生貌美,有倾城之色,这一点赵涂是承认的,可如果河成秀收了这个女人在后宫,赵涂心中就有些瞧不起河成秀了,他心中对此很不以为然。
  河成秀回过头望着双手抄袖坐在马背上,闭着眼睛仿佛与世无争的楚随心,微笑道:“楚兄弟,楚侯爷,她一个年轻貌美,却又孤苦伶仃的姑娘,你有没有兴趣收了?”
  楚随心睁开眼睛,笑了笑,“桑兰王,本侯不得不纠正你一下,这位不是姑娘,这是小寡妇!本侯已经娶了三位夫人,又纳了一位如夫人,生活如此幸福,暂时再没有娶妻纳妾的打算了!”楚随心又挤眉弄眼道:“不过如果桑兰王有兴趣,本侯倒是可以给你们做证婚人!咳咳咳……”
  河成秀大笑道:“兄弟,你这话说的就不厚道了!你也知道,她先是河顿的侍妾,后来又做了河成旭的女人,寡人怎么可能收她在后宫呢?虽然我们桑兰在大越人眼里是蛮夷之地,蛮夷之人,可是王室的脸面我们还是要顾及的!”
  楚随心摇头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蛮夷,否则我又怎么和你磕头,做了义兄弟?我很认真地说,如果你怜香惜玉,对她有兴趣,或者有其他的考量,那你大可以把她收入后宫。如果大嫂子对这事有意见,我可以让霜儿、云晴和铮珠她们去劝说大嫂子!”
  河成秀踌躇了一下,摇头道:“兄弟,寡人是桑兰国王,这种事情寡人真不能做!但是寡人可以不杀她,给她留一条生路!毕竟她不是河顿,也不是河成旭。你以为如何?”
  河成秀又望向聂隐沧,“隐沧,你身边缺少一个暖被的人,要不你收了她?”
  聂隐沧摇了摇手,一脸正色道:“君子不夺人所爱!君子成人之美!”
  河成秀又望向赵涂、卢松庭、孔有力等人。众人都摇头,纷纷道:“陛下,臣等无福消受!”“是啊,臣等无福消受!”
  孔有力咳嗽了两声,“微臣以为,此女出身东平世家,出身倒也不差,又何况她天生丽质!虽然她小节有亏,可也不全是她的错,只怪她生不逢时,被河顿看中,这是她身世可怜!陛下要是不弃,真可以考虑把她收了!他娘的,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管他什么天下悠悠众生之口!只要陛下喜欢,管他别人怎么放屁!”
  河成秀佯怒,拉长了声音道:“孔将军……你这人说话实在太过粗鲁!这样吧,既然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寡人也知道你中年丧妻,那不如寡人赐婚与你!嗯,就把这个可怜的女人赐给你做媳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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