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静乐师太和风染向山下行去,两人正在有说有笑,风染却忽然听到谷中有人呼救,风染仔细听了听,似乎是邢遇飞的声音。风染急忙停下脚步,弯腰向深谷之中大声问道:“你是邢遇飞吗?”风染刚才听到静乐师太说,邢遇飞和龙魂和尚刚逃出龙魂洞,就被那白衣傀儡打下深谷了,风染还以为邢遇飞已经遇害了。
  谷底隐约传来声音道:“是风姑娘?!你还活着?!我的风姑奶奶啊!快救我上去啊!再晚一会儿我流血过多就要死了啊!哎哟我的妈呀!”这个邢遇飞也是搞笑至极,每到危机关头,首先就是哭喊我的妈呀。
  风染和静乐师太联袂下到谷底,从一棵大树的树杈上救下吊在上面的邢遇飞。只见这位邢大高手,鼻青脸肿是不必说了,左肩膀中了一拳,骨头直接被打碎了,周身伤处不少。也算他命大,被那棵大树把他的衣服刮住了,要是再偏一点儿,绝对摔个粉身碎骨。
  饶是如此,邢遇飞也是伤得不轻。静乐师太以极重的手法帮邢遇飞恢复了碎裂的骨头,邢遇飞疼得大呼小叫。静乐师太一边以重手帮邢遇飞续骨,一边道:“这位邢施主,你的肩膀伤势颇重,半年内不能随意活动!而且就算能恢复过来,以后这条胳膊也用不了大力了!”
  邢遇飞头上冷汗直冒,呻吟道:“多谢师太和风姑娘相救!我这能保住一条小命就已经是祖上积德了,可怜龙魂这秃驴,想保住小命都没可能了!”
  风染在一旁问道:“龙魂和尚他情况如何了?他不是和你一前一后被那白衣傀儡打下山谷了吗?他是不是也掉落在这附近了?”
  邢遇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心有余悸道:“不错,秃驴他也是从这里掉下来的!不过他在掉下来之前,给那傀儡一拳打透了胸口,我眼睁睁看着那傀儡一拳把他的心脏都轰出来了!当时给我吓得腿都软了,结果脚底下踩滑了,身子一歪,刚好那傀儡一拳轰过来,没打中我胸口,打在我肩膀,把我轰下山谷了!”
  静乐师太合十道:“善哉,贫尼当时也看到这一幕,等贫尼想出手相救时,早已经来不及了!贫尼只能眼睁睁看着龙魂僧人被那傀儡一拳轰下谷中去了,唉,这也是他的命!他倘若不贪心,也未必会落得个如此下场!”
  风染问道:“邢遇飞,你还能走吗?你要是不能走,我去请你那些朋友做个担架,抬你上去!”
  邢遇飞动了动腿,眦牙瞪眼道:“没事,我还能走!可惜我的刀丢在偏殿里了,不然削一根木棍就能支撑着上去了!唉,夜长梦多,万一再蹦出个什么红衣傀儡,我小命就要交待在这里了!现在这龙魂岭对我来说就是个极度可怕的地方,我连片刻也不想留在这里!”
  风染伸手从袖中摸出邢遇飞那把短刀,笑道:“师太把你的刀捡了回来,还用这把刀斩了那白衣傀儡的头颅,不然连我也要葬身谷底了!”风染用邢遇飞的短刀削了一根木棒,邢遇飞拄着木棍,随风染和静乐师太一同下山。龙魂和尚的尸首已经找不到,就任由他在此处天葬了。
  风染把短刀递给邢遇飞,笑道:“老邢,这把刀是你的,现在它也算是功德圆满,可以物归原主了!至于天波琴,归我了!”
  邢遇飞忘了自己左肩膀坏了,下意识摆手,随后痛得头上冒汗,邢遇飞龇牙咧嘴道:“风姑娘,这把刀就送你了!我今天能保住这条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我还要这把刀做什么?今天你要是不来,我邢遇飞妥妥的完蛋了!这把风隐刀就算是我报答你救命之恩了!”
  无论风染如何谦让,邢遇飞说什么也不肯收回那把短刀。风染瞧了瞧那把短刀,其实心中也欢喜,行走江湖,利器谁不喜欢?风染笑道:“它叫风隐刀?嗯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好吧,既然你执意不收,那我却之不恭,这把刀我就先收下了!”风染把风隐刀又收进了袖子里。
  天快亮时,三人终于回到了小小雷音寺,此时寺中也是一片狼藉。风染去喊守在门外的万秀,又把那些活着和尚都给救了下来,静乐师太叫两个小和尚熬了一大锅粥,众人都累了,又饿了一夜,此时就着咸菜吃了一顿白粥,简直太惬意不过了。饿到极点的时候,就是白粥也是人间美味。
  吃完粥,邢遇飞带着幸存的十来个人,向风染和静乐师太告辞,下山去了。临走时,邢遇飞千恩万谢道:“风姑娘,师太,今天我邢遇飞多亏了二位搭救,才能活下来!以后二位有什么事,但凡我老邢能帮上忙的,请一定告诉我老邢,就算千里万里,水里火里,我邢遇飞一定万死不辞!”
  静乐师太在得到邢遇飞保证从今后再也不作恶之后,才和风染笑着把邢遇飞送走了。扮作小书童的小丫鬟万秀问道:“小姐,你既然得了琴,咱们就回吧!祁家二姐姐祁晚萍的病,还得小姐你出手治呢!你不是说,再晚一些,那病就不好治了吗?”
  风染摸了摸万秀的头,笑着打趣道:“嗯,难为你还记得这事!看来祁家大姐的糖很甜对吧?对,咱们现在也得下山去了,不过我还要熟悉一下天波琴的脾气,想要用天波琴给人治病,哪有那么容易!祁晚萍那把琴虽然好,但毕竟只是普通一把琴而已,论治疗效果远不如天波琴!”
  静乐师太道:“好!既然如此,贫尼就护送你们主仆两个往祁家茶铺去,咱们顺便瞧瞧,那位县太爷或是山石帮,有没有欺负祁家人。要是他们敢仗势欺人的话,贫尼支持你们主仆二人替天行道!”
  三人也动身下山,至于这小小雷音寺,就交给龙魂和尚的弟子们去处理了,至于谁当主持,已经不重要了。
  第二天中午,三人回到祁家茶铺时,见祁掌柜的正带人重修竹楼。祁东鲤见了风染和静乐师太,欢喜非常。祁东鲤迎上前,小心翼翼问道:“风姑娘,风掌门,可得到那把天波琴了?”
  风染笑嘻嘻道:“呶,这不就是天波琴吗?万秀,把晚萍的琴还给她吧!我已经得了天波琴,她的琴我就用不上了!这次龙魂岭之行,这把琴也没用上!也幸好没用上!对了,这几天那位知县大人没有带人来‘拜访’你?山石帮那帮人也没有什么动静?”
  祁东鲤憨厚笑道:“我就是一个开茶铺的,我又没有招惹知县大人!再者说,我们家的二丫头已经拜了风染掌门为师,谁还敢来欺负我们呀?风染,枫叶城风中树的女儿,生花派的未来掌门人,这名头还不够响亮?”
  风染谦虚道:“生花派风家,也不过是虚名而已!比起真正的江湖名家来,还差着呢!再说我又年轻,二十岁还不到,这个年纪在江湖上可没有什么震慑力!”
  祁东鲤瞧了瞧风染手中的天波琴,奉承道:“风姑娘这话可就谦虚了!没有些本事,能拿到天波琴?那天楚侯爷和鲁帮主聊天的时候,我已经在一旁听到了,这把天波琴乃是上古三大圣琴之一,和扶摇琴齐名的!姑娘能把得了这把琴,就已经算是超凡入圣的本事了!”
  风染大笑道:“超凡入圣?掌柜的你可真够抬举我了!你这么一说,我可心花怒放了!借你吉言,有一天我一定会超凡入圣的!呶,快去把晚萍抬出来,我用天波琴再替她疗伤,她的伤若是好了,我可就要带她往枫叶城去习武了!她的病,耽搁不得!”
  祁东鲤乐颠颠,带人把祁晚萍抬出来在风染面前,万秀把琴还给祁晚萍,风染则是盘膝坐在新竹楼前,以天波琴为祁晚萍疗伤。静乐师太见祁晚萍的伤势渐有起色,也很欣慰,这才放心向风染和祁掌柜告辞。祁掌柜苦留不住,想布施些银子,这位师太又不肯要,只能以一盏好茶相送。静乐师太喝了茶,飘然而去了。
  三天后,祁晚萍的伤势大好了,风染却是个喜动不喜静的性格,风染见祁晚萍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便笑道:“咱们雇一辆马车,往望野城方向去吧!我一直想见那位姬家姐姐,这次刚好趁这机会去见一见她!我听说她的琴法十分高明,我一定要和她切磋切磋!”
  祁东鲤夫妇苦苦挽留,风染只好又耐着性子在祁家住了一天,第四天,风染说什么也不住了,带着万秀和祁晚萍租了一辆马车,主仆二人骑着马,往望野城方向去了。祁东鲤夫妇送出十里路,才回去。二女儿的病见好,祁东鲤夫妇欢喜无限。
  ……
  丝瓦集的临时营盘,楚随心一伙人聊到天亮,早餐已经齐备,众人起来洗漱完毕,吃了早点,拔营上路。楚随心一路上向常心雷和郭兆威请教一些武学上的事情,这二位毕竟是天下第一靳东陵身边的武奴,就算没吃过肥猪肉,可也是见过肥猪跑的!() ()
  果然,一谈之下收获颇丰!楚随心对一些武学上的事情又有了新的领悟。更让楚随心想不到的是,常心雷竟然真是因为在路上感染了风寒,才身体不适,输给冷东海的。现在常心雷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再和冷东海比武时,冷东海可就很难占有优势了。
  楚随心大喜过望,先有常心雷和郭兆威愿意帮忙,现在又添了一个从血影宗出来的苗兆飞,虎士营的实力大为见涨啊!
  要是那位躲在车内疗伤的天下第五南宫久岸也肯追随楚随心的话,楚随心才开心呢!可惜楚随心笑着去问南宫久岸,却被南宫久岸给婉拒了,南宫久岸道:“楚侯爷,你身边高手不少,也不差我一个!我是个懒散惯了的人,受不了拘束,不管是虎士营还是狼士良,都不适合我!”
  楚随心笑道:“以你南宫先生的本事和江湖地位,我也不可能让你加入虎士营,那样的话,你会觉得屈材!虎士营大统领的位置,我又不能交给你去做,所以我想请你南宫先生以客卿或供奉的身份出现在我身边,如何?”
  南宫久岸还是摇头,南宫久岸推辞道:“侯爷,此事不妥啊!侯爷请想,我是南宫世家的人,你楚侯爷正和种士良闹得不可开交,一旦种士良因此找到南宫世家去,你说南宫世家的家主要怎么办才好?是把我从南宫世家除名,还是南宫世家只能被迫投靠种士良,从此与侯爷为敌?”
  楚随心给南宫久岸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草率了,本来楚随心也是临时起意,既然南宫久岸都这么说了,他也就不再坚持。
  路上又走了一天,楚随心决定急行军赶回望野城。不过南宫久岸身上有伤,他是不方便急行军赶路的,所以楚随心安排冷若霜和胡铮珠等人护送南宫久岸。由秦白羽和袁从信在一旁辅助,鲁其陵和品连茹等人随行。楚随心则是亲自带着嬴龙牙、冷东海、牛太沉、苗兆飞和常心雷、郭兆威等人快马加鞭赶回望野城去。
  之所以留下秦白羽,一是需要有一个超级高手坐镇,二是因为嬴龙牙性格比较急躁,楚随心把他带在身边才放心。至于秦白羽,本来就是个稳重的老狐狸,把他留下来协助冷若霜和胡铮珠再合适不过了,更何况还有大师哥袁从信这个稳重的人也被留下来了?
  楚随心带着冷东海等人,昼夜兼程,赶往望野城方向去,楚随心唯恐朱方仁在望野城闹什么幺蛾子。望野城方向越安静,楚随心的心里就越不踏实。
  虎士营大寨中,一场大战惊天动地,老太婆姬玄清连败血影宗两大长老钱本明和顾铁冰,自身却也受了重创。钱本明和顾铁冰扶着拐杖在一旁吐血,两个人都给姬玄清吓到了,这死老太婆实在是强悍到可怕!
  姬玄清和两人拼了三十余招,受创同样不轻,可她强行把要吐出来的鲜血给咽了回去,这老太太刚强一生,绝不肯在人前低头。姬玄清怀中抱着扶摇琴,朗声问道:“还有谁不服?大可以放马过来!这两个人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
  小姬玄清脸上却没有笑容,她自然清楚祖母的实力,更清楚祖母的行事作风。以祖母平日里的实力,倘若占有优势,她一定会乘胜追击,痛打落水狗的。可是祖母却抱着扶摇琴,在这里虚张声势,那么不消说,一定是祖母受伤不轻,硬撑着在这里吓唬人!
  在一旁缓了多时的血影宗大护法顾异人见姬玄清站在那里,神威凛凛,有如天神下凡一般,心中也难免有些难受。刚才姬玄清的琴音幻术几乎把他搞死,他吐了不少血,心中对姬玄清自然畏惧。可是走到这一步,此时的血影宗已经是骑虎难下了,顾异人又能怎么办?
  顾异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道:“姬老太婆,你也别太嚣张!就算你侥幸胜了我们二位大长老一招半式,难道你自己就很好受,没受伤吗?我才不信!大家都是高手,像对敌动手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姬玄清放声大笑道:“既然你这么想,也不是不可以!那么你还要亲自上来动手吗?刚才要不是那两个老东西救你,你已经死在这里了!老身只怕你这熊孩子肚子里的血不够多,不够吐的!不过你要是想死的话,老身绝对成全你!”
  顾异人心中道:这老太婆实力虽强,可是虎士营也就这么一个顶级高手,只要打败了她,虎士营一战可定!别看她叫得凶,没准是在这里虚张声势呢!不然她怎么不向我主动出手呢?
  想到这里,顾异人冷声道:“好啊!你想打架,我就陪着你!刚才是我一时不察,才中了你的诡计!现在本护法已经有了准备,要再次出手向你请教!姬玄清,这可不能说是我们三个人车轮战,咱们可是各打各的!”
  姬玄清放声大笑,狠狠啐了一口道:“你们血影宗这群无耻之徒,不宣而战,现在还在这里装什么好人?你们血影宗三大高手联手,居然腆着脸说这不是车轮战!对,这不是车轮战,这叫群殴!废物就废物,就算群殴又如何?还不是被老身打到吐血!”
  钱本明和顾铁冰扶着拐杖,对视一眼,心中有苦自知。他们血影宗两大长老联手,都没有能够战胜姬玄清,反倒被揍得不轻,也确实很丢脸。他们两个也没想到这个姬玄清是老而弥坚,战斗力爆棚。现在被人啪啪打了脸,还有什么话好说?
  顾异人怒道:“姬玄清,你够了!侥幸让你赢了一招半式,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来,本护法再和你战上一场!”顾异人大喝一声,双手握着铜环扑向姬玄清。他要把血影宗丢的脸找回来,不然血影宗就要颜面扫地了!
  姬玄清虽然嘴上很硬,可也知道这位血影宗的大护法刚才不过是因为轻敌,才中了自己的琴音幻术。倘若两人硬刚,她不见得能有多少优势。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虎士营再拿不出可以和顾异人相抗衡的同等级高手了!楚随心走时把家里拜托给她,她姬玄清撑得住也得撑住,撑不住也得撑住!
  琴音再次在虎士营大寨上空响起,狂奔而来的顾异人在琴音攻击之下,急速挥舞手中的铜环对抗。这琴音的妙处在于既可有影有形,又可无影无形,全看姬玄清的心情来决定。此时顾异人的眼睛见不到琴音,刚才又被姬玄清打到吐血,心里难免畏惧,所以不敢冲得太猛。
  数招过后,顾异人胸前再添一道伤口,无形琴音如刀,把他胸前划出一道一尺多长的口子来。顾异人又惊又怒,毕竟到了他这个境界,很少能有人让他受伤,众目睽睽之下,他堂堂血影宗大护法,竟然被一个老太婆给压着打!这脸丢得实在是太大了!
  顾异人也被激出了血性,他破口大骂,一边舞动铜环极力抗拒姬玄清的琴音,一边狂奔向姬玄清,他要以铜环近身攻击,来打败这老太婆。顾异人气极了,他要是再输,今天血影宗简直就没脸出去见人了!
  姬玄清见顾异人发狂,心中也十分不稳,她的内力已经耗了至少七八成,剩余两成若是用于自保,或许还能再撑一会儿,可是顾异人这样一个搏命的打法,她就只能以进攻代替防守了!姬玄清一咬牙,她也豁出去了,姬玄清把扶摇琴高高抛在空中,人也扑向前,以一双肉掌对铜环!
  虎士营的较武场上,气机横飞,姬玄清不顾生死,大战顾异人。这场大战,惊心动魄,只看得众人面目更色,小姬玄清心里更是难过至极,她有心上去替下祖母,可是家中的大局还要她来主持,小姬玄清急啊,现在自己男人不在家,没有人能替她撑腰,她就是主心骨。
  顾异人一旦猖狂起来,反倒占了些优势,他毕竟内力雄浑。众人都瞧出来,姬玄清有些后继无力的感觉了,小姬玄清急得头上冒汗。一旁恼了正在疗伤的赫兰玉双,赫兰玉双大喝一声,手提朝露刀扑了上去,她以朝露刀斩向顾异人的双腿。
  既然血影宗的人能够群殴姬玄清,她为什么不能向顾异人出手,两个人夹攻顾异人呢?
  钱本明见赫兰玉双上来配合姬玄清夹攻顾异人,不由大骂道:“臭丫头,你不要脸,以多为胜!”
  赫兰玉双骂道:“这还不是跟你们学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怎么了?现在你难受了?刚才你们干什么了?真是的!一个个的双标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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