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怀疑

  “难不成是人跑了?”
  刘焉将目光移回到了高司马的身上,深度着眉头说道,带着几分明显的忧虑和不满。
  虽然意外甚至是震惊于眼前的画面,虽然心中有着难以压制的怒火,但刘焉依旧语气平静平和。
  一路不容易的坐到了刺史的位置,他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是浪漫的少年,并不会把心中的怒火及不满直接写在脸上,让人观摩。
  但担忧总是要有的,想到这里,刘焉又让眉头皱得更深的几分,不满意的更明显了。
  “出了一些实在超乎寻常的意外,我们……”
  感觉到了刘焉的意外和不满,高司马将头埋得更低了,急忙的解释了起来
  刘焉摆了摆手,打断了司马的话,接着问道,“抓住了几个人?”
  虽然意外的超乎预料,但刘焉依旧淡然。
  来冀州担任刺史之前,他就是洛阳令。在洛阳那种地方,刘焉见过了太多甚至可以称之为离奇的意外,他都处理的恰到好处。
  高司马突然沉默了,仿佛刚刚要说的话突然被咽下去,噎的说不出话来了。
  高司马头埋的更低了,看起来似乎都要碰到地面了
  看着高司马沉默又羞愧的样子,刘焉脸上皱眉不悦的表情瞬间化了,迅速又换成了另一种莫名意外的样子,但看起来更真实了。
  刘焉的心突然悬了起来。
  “一个都没留住。全都跑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高司马一句一停顿的说道,三句话仿佛卡在喉咙里,奋力的才吐了出来。
  高司马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和解释这种结果了。
  高司马的每一句,每一个停顿,都让刘焉的表情愈发凝重了几分,也让刘焉凝重起来,甚至是怀疑。
  一个商队从一两千的精骑中逃走,已经是一件很让人恼火意外的事情了。
  全都给我跑了?!
  还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听起来是那样的匪夷所思。
  仿佛一群猪撞穿了城墙,然后飞跃了护城河,这已经够离谱的了,竟然还一头猪都没有留下!
  刘焉感觉心中燃起的火苗被彻底点燃了,这股怒气马上就要窜到脸上了,就差那么一点点的距离,烤的脸都有些发烫了。
  没能留住?两千多精骑,一个人也没有留住?
  刘焉自我拷问般的想着,这似乎已经不单纯是留没留住的问题了,就像是一群猪不可能就那样飞跃了护城河,肯定有人开了门,放下了桥。
  但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抓住几只啊!
  刘焉感觉眼前的高司马也终于有了私心,并没有完全的执行他的命令。
  眼前的高司马终究也是变了,已经和另外两位油腻粗俗的司马一样,以为他终究是会离开的,开始为自己考虑了起来。
  怎么可能连一个都没有留下呢?!
  刘焉的目光中露出了一点清冷的神色,但并没有说什么,急忙俯身很是心疼的将半跪的高司马扶了起来,并迅速的召唤了医师。
  “你先好好治伤,接下来可能还要继续仰仗你抓捕叛贼,我先去那边看看情况,这件事情的确关系很大。”
  看着医师小心给高司马挑出插入指头的甲片,刘焉眉头不禁抖动了起来,仿佛感觉到了那种痛感。
  但高司马硬撑着一声不吭,即使用麻沸散浸泡过了,但刘焉不得不承认,这个高司马的确是个汉子,又很年轻。
  刘焉本来很欣赏他的,但现在却有了疑问,需要再次验证了。
  体恤心疼的向高司马说了几句,刘焉就带着其余的精骑迅速的离开了。
  骑在马上的刘焉,和精骑以最快的速度朝着事发地奔行的,同时听取着其他精骑的汇报。
  但是这些骑兵的理由,让刘焉感觉更加的意外离奇,难以相信。
  如果这是推脱的理由的话,这理由显然非常的不合格。
  刘焉有理由怀疑,他可能被当成了傻子一般那样好糊弄。
  怎么也跑不出去的黄沙,各种形状的怪物,刘焉感觉过了十岁的孩子都会对此抱有足够的怀疑。
  来到了事发的地方,刘焉怀疑更加的深了,甚至有种智力乃至是眼睛受到了侮辱的感觉。
  骑兵们没有一个阵亡,甚至都没有任何明显的伤势,只是有人似乎是受得了惊吓,就像一场拙劣的演技,又带着几分荒诞的逼真。
  四周更看不到一点黄沙漫天经过的样子,那些平常见不到的怪物,更是连个鬼影都没有。
  刘焉又问了问其他的精骑,得到的都是近乎统一的答案。这似乎可以作为证明,但这却让刘焉更加的担心了,甚至还有了几分忌惮。
  一群猪飞跃护城河就已经够离谱了,但到了地方一看,刘焉发现,这些家伙甚至连给城墙或者城门上掏个洞,伪装一下这种事情,都直接懒得做了。
  难不成直接从城墙上飞了过去,比母猪上树更加夸张。
  刺史府中,回来的刘焉独自一人坐在宽敞明亮的房间内,沉思着,同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不安。
  虽然发生了令他难以理解的意外,以及对一直很信任的高司马产生了几分怀疑和忧虑,刘焉此时在沉稳,这件意外的意外,依旧有很多的解决方式。
  刘焉的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他刚刚收集起来,关于这支商队所有人的资料,刘焉已经全都认真的查看了一遍,现在正在想着该用哪一种方法更加合适稳妥。
  最终,担忧和不信任最终占据了刘焉绝大多数的思绪。
  另外两位司马,本就对他阳奉阴违,原本信任的高司马似乎也开始为自己考虑了起来,同时更让刘焉心惊起来。
  坐在那里,刘焉突然想起了他年轻的时候。
  那时候他意气风发,但身为司徒的老师刚刚过世,他就收到了被罢职的命令。
  速度之快,让刘焉现在都记得当时他的神色和心情,可谓之深刻。
  突然,一直压着的怒气猛的窜到了刘焉的头顶,猛烈的似乎都要让头发跟着燃烧了起来。
  刘焉忍不住的怒喝了一声,猛的一挥手,就将桌子上的文书全都划到了桌子下面,散落一地。
  刘焉坐在那里重重的喘息着,依旧在生气着,也终于得到了一定的宣泄。
  刘焉似乎也随之决定好了,拿起了毛笔,在纸张上描画了起来。
  刘焉刚画了没几笔,门外就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带着明显的几分小心。
  刘焉眉头一皱,放下了笔,说了一声“进来”,语气又恢复了平静。
  看着散落地的文书和卷册,进来的书吏明显的愣住了,他从未见刺史大人出现这种场面。
  “这是又收集起来的另一些资料,请大人过目。”
  书吏低下了头,没有敢多看恭敬的说道。
  刘焉点了点头,让书吏将东西放到桌上,挥了挥手,示意书吏可以离开了。
  看着即将离开的书吏,刘焉突然眼神一动,突然叫住了书吏,然后走了过去。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刚刚可听见有什么响动?”
  刘焉问道,还是原来那种沉稳平和的气度。
  “下属刚过来,并没有听到什么。”
  书吏低下头,恭敬的说道。眼睛不敢多看,低头盯着他和刘焉的脚尖。
  接着书吏听见了一声锋利脆响的声音,像是剑出鞘了的声音。
  书吏眨了眨眼睛,还没有意识过来,就看见闪着寒光的剑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猛的插进了他的肚子。
  很疼……!
  书吏不禁用手握住了锋利的金身,看着猩红的鲜血从肚子和他手掌中快速的流淌了出来,迅速的染满了整个剑身,同时朝着地面流淌下去,像是一条小河。
  书吏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双手嵌入到了锋利的剑身中,但似乎没有那般疼了,只感觉身体越来越轻,仿佛长剑从他身体中迅速的抽走了什么东西。
  接着书吏彻底的松开了抓住剑身的双手,瘫软地倒了下来,趴在了血泊之中。
  刘焉收回宝剑,将鲜血擦拭干净,重新插回到剑鞘之中。
  书吏死了,刘焉仿佛再也看不见这个书吏了,径直的又回到了他的书桌,坐在那里又拿着毛笔描画了起来。
  过了一段时间,刘焉终于停下了笔,在上面轻吹了一下,很是满意的拿起来瞻仰欣赏了一番,就像是再看一幅传神的画作,再次满意的点了点头。
  在刘焉的前方,那个书吏依旧倒在了血泊之中。血泊看起来比之前更大了,仿佛书吏的血全都流淌了出来,并且有了干涸的迹象。
  兖州濮阳。
  刘备先在张伯这里暂住了下来,简单的安顿之后,刘备和赵云在后院里在练习着劈砍,练剑最简单最基本的动作。
  赵云是小道士的名字,小道士还有另一个称呼,这叫做子龙道人。
  在太平道教中,道人似乎只是力士及其以上才能获得的称呼,很显然这个小道士是有这个资格的。
  连续劈砍了两千多下,刘备已经有些气喘吁吁,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但小道士依旧轻松,长剑在他手中发出了尖锐的风声。
  “我突然感觉张伯似乎就是在忽悠我们两个!……”很是轻松的小赵云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刘备,恍然发觉怀疑的说道。
  “他也不教给我们任何的剑招剑法,就这样让我们在这里傻劈傻砍着,一想感觉就是在忽悠人。”
  小道士接着说道,看起来突然没有了兴致。
  “我感觉他说的三剑意也是假的,就拿着名字糊弄人,还是把我当小孩子。”
  小赵云不太高兴的说道,“等我回去找师父问问,如果发现他是在骗我的话,也让师父揍得他的屁股,不!活活的把他吓死!”
  “多练练,最基本的总是有用的。”看着小小道士的样子,刘备尝试的劝说的。
  虽然小道士已经告诉了他的名字,但他的师父究竟是谁?小道士的嘴依旧很紧,完全没有要说的意思。
  “我不练了,你就自己在这里傻练着好了……”
  说着小赵云就在旁边坐了起来,看着刘备继续在那里劈砍着。
  刘备看了看小道士,想起了信中嘱咐,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现在练习武技对小道士的意义的确并不大,真要打架了,小道士直接抡剑砍过去去就好了。
  刘备足够相信,整个濮阳没有几个能挡住小道士那样巨力的一剑的。同时,刘备也看出来了,小道士也有着很好的战斗灵性。
  在那里看着有些无聊,小道士突然又站了起来,看向了前院的位置。
  “没劲,我去前面帮帮忙了。”
  小赵云向刘备说道,就急匆匆的跑上了前院。
  小道士这个年纪正是顽皮爱热闹的时候,刘备看着小道士的背影,也就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尽力的进行着一次次的枯燥且无聊的劈砍。
  直到筋疲力尽,手中再也握不住了剑。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