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不给他们辩白的机会,程玉载两人被勒令到走廊墙角蹲着,两个警察继续去别的房间执行任务。
  出房间,程玉载才发现被查房的不止他们一间,不少警察在雷霆扫/黄,跟程玉载他们一起被揪出来的,还有几个衣衫不整的Alpha,甚至裹着被子被拉出来的。
  相比千姿百态出洋相的,最打眼的还是他跟程清章两人。
  一个冷淡精致的Alpha和一个看上去天真好看的Omega。
  两个人学生气浓郁,一看就不是来做那种事的。
  程玉载无语看着凌乱的现场:“学神,不会影响你办事吧?”
  他们比白纸还清白。
  程清章目光顾视一圈,声音冷淡透彻,“等会解释清楚就可以了。”
  程玉载没有担心,可能是穿书两次接触过的警察都是正义凛然,他没有冤屈的感觉,只当是一次乌龙罢了。
  两人从警务大厅走出,还未走到门口,程玉载便看到一道高长的身影。
  一个完全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警局,太出人意料。
  宁宜年沉甸甸眼光掠过程玉载,慢慢落在程清章身上。
  程清章报出了庄副所的名字,附近辖区的警察互相认识,这位副所长在听到程清长说要庄警官是已经猜到他要找的是谁,知道今天大概是抓错人了。
  程清章先一步上前,冷静道,“您好,可以让帮我联系一下庄警官吗?”
  到派出所里后,警察挨个审问。
  那位警察上下打量了眼程清章,见他是个好学生模样,语气松缓,“哪位庄警官?你认识的人?还是你爸?”
  没多久,就有人通知他们可以回去了。
  程玉载跟程清章沉默坐在大厅,相比其他被带来的人,他们就像幼儿园等着父母来接的小朋友。
  “行了,你们家长要是不方便签字带你们回去,找庄所也可以。麻烦你们先配合跟我回去一趟。”
  那人一身黑,衬衫下摆掖进裤腰,衬得整个腰身细长均匀,比例完美的长腿也在垂质长裤下不留余力吸引人目光。
  话是对程玉载说的,但宁宜年眼睛没从程清章身上移开片刻。
  但是平代亦那严肃的脸,程玉载光是想想就怂了。
  宁宜年该不会是吃他的醋吧?
  这是同等级Alpha之间微妙的互斥,宁宜年看他的眼神,仿佛有无数根细密的银针,从四面八方射来。
  “好的。”确认只要庄所过来签字,就能放他们回去后,程玉载大松口气。
  程玉载有些想通了。
  宁宜年该不会是特地为男主赶过来的吧?
  看到男主跟他在一块,心里不痛快了?
  程玉载看一眼程清章,眼中闪过诧异,“庄副所来那么快?”
  听到程玉载明显用质问的口吻发问,宁宜年无声笑了一下,他缓缓收回如有实质的目光,慢条斯理开口,“昨天说好送你上学,我有点事没有到,只能下午亲自来赔礼道歉。”
  宁宜年身形随意站在门口,唇角微微上翘,挂着浅淡的笑意,黢黑淡漠的眼瞳微微收缩,在看到两人一起出来时,那双含着冰冷笑意的眼扫过两人。
  眼前这个俊美又高傲的男人肆无忌惮释放高等级Alpha的优越感。
  程玉载暗中窥视宁宜年的神色,一贯的得体优雅,但不屑于隐藏的高傲,处处展露着令人不舒服的神色。
  在看到程玉载和程清章两人后,带头的副所明显多看了两眼,“这两孩子还是学生吧?”
  探究的目光缓缓收回,宁宜年好似现在才想起还有另一人在场,“只是没想到又见到学神了,这是凑巧吗?”
  程玉载不认识这片辖区的警察,见管事的警察过来,正想解释。
  另一边,程清章在看到宁宜年第一眼,本能感到不悦。
  程玉载看到宁宜年,眉头一拧,“你怎么在来了?”
  然后凑巧看到他被逮了?
  现代社会,早就摒弃封建时期用信息素互相压制,争夺地位的古老做法。
  在看到男主身陷囹圄,第一时间出现,为男主解决麻烦。
  程清章眉眼沾着冷意,触及程玉载目光时,冷凝着的脸稍稍舒缓,“走吧!”
  两个Alpha试图撒泼找事,刚起了苗头,就拷上手铐,塞进警车。
  程玉载不知道宁宜年现在对男主感情到哪一步了,但作为原书CP粉最多的一对,宁宜年对男主的喜欢是炙热又执着的。
  这次针对这家宾馆的扫黄行动结束,负责指挥的副所,清点人数,把人一股脑儿往派出所里押。
  他跟男主家里情况一个赛一个凄凉,男主监护人任兰还在医院躺着,程大海更别说了,他自己两个爹妈更是不负责,最多让助理处理这事,或者就是找平代亦来领人。
  他又看着脸色明显冷下来的男主,心中一动。
  程玉载下意识扫了眼周围,没看到庄警官。
  程玉载眉头皱的更紧,早上他没坐宁宜年司机的车,不会以为他耍小性子,下午才来亲自安抚他?
  扫/黄行动持续了十几分钟,蹲在程玉载边上的社会男士从一开始的惊恐回过神来,嘴上骂骂咧咧找事。
  但凡站在他这个位置的是个A级Alpha,都会对宁宜年本能臣服,像绵羊遇到灰狼,基因使然。
  但同为顶尖Alpha,基因里躁动的因子让程清章只有针锋相对的敌意。
  尤其是,这个男人看小Omega眼神,让他不寒而栗。
  程清章眸光蕴着寒光,不着痕迹上前一步,隔开前面Alpha对小Omega的目光。
  宁宜年目光瞬间冷下,薄薄的唇角微掀,他看向暗自锁眉的程玉载,“按理来说我应该生气。”
  程玉载睫毛一颤,不知道宁宜年要说什么。
  程清章微变,透着一股寒意。
  宁宜年面上露出一个理解的浅笑,声音陡然变冷,“但我知道这都是误会,是吗?小玉?”
  程玉载不知道宁宜年要说什么,只当他是在警告,于是愣愣点头:“是啊!是误会。”
  “小玉,我送你回家。”宁宜年对程玉载的反应还算满意,在程清章面前简单宣誓了对小Omega的主权后,宁宜年才仿佛想起还有个外人在,客气又玩味喊起那个称呼,“学神,需要顺道送你一段吗?”
  学神两个字从他唇齿间泄出,语调特地拔高,怎么听都带了暗讽的意味。
  这个年级第一的学神,也只有成绩能看了。
  宁宜年已经完全把时常跟未婚妻混在一起的Alpha比了下去。
  “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回去。”宁宜年那微妙的态度令程玉载不适。
  他看着男主难看的神色,再见宁宜年明显高人一等的神态,脸色阴沉下来。
  宁宜年却低下声,用一种哄不听话小孩的语气说,“别闹了,程叔叔还在等我们回去。”
  程玉载眉毛狠狠拧在一起,相比阴阳怪气的宁宜年,他更不敢让程修远不高兴,他低下头对程清章说,“学神,我要先回家了。”
  他想开口送男主回去,但想到来接他的人是宁宜年,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又不是傻,宁宜年这阴阳怪气的,不管是针对他还是针对男主,都够让□□头硬了。
  程清章在宁宜年用亲昵的姿态让程玉载跟他回家后,脸色陡然黑沉,目中肃杀冷冽。
  他抬起眼眸,第一次仔细打量站在一起的Alpha和Omega,他们看上去熟捻又登对,好像认识了许久,有彼此的小圈子。
  话里话外,是无尽的暧昧。
  眼眸中的寒意逐渐被迷茫与混乱取代,程清章拳头骤然握紧。
  “学神好像不太高兴啊!不要一起吗?”察觉到空气中肆意冲击的冷雾,宁宜年也不再维持假笑,一把拽过程玉载,他冷冷垂眸,对身边的Omega说,“小玉,你的同学好像不太开心,不劝一下你的同学吗?让他自己走回家,会耽误太多时间吧?”
  两个顶级Alpha间巧妙的较量,让整个警务大厅有种暴风雨雨来的窒息感。
  程玉载心情沉闷,他看一眼男主,咬咬牙道,“学神,我们先走了。”
  听到这话,程清章眸光一寸寸暗下。
  程玉载突然感到一阵钝痛,他无视乱麻的心脏,瞪一眼尽显傲慢的宁宜年,语气不快,“你走不走!”
  宁宜年忽然阴恻恻笑了一下,再不看程清章一眼,跟上程玉载脚步。
  不知道为何,程玉载心里乱糟糟的,他回头确认男主是不是不高兴了,但目光刚触及那道纤细的身影,宁宜年已经挡住他的目光。
  程玉载缓缓抬眸,看着宁宜年那张冷意盎然的俊脸,总觉得某种不受控制的力量在他没有想到的地方扩展。
  车子就停在路边,程玉载一出来,司机便殷勤小跑下车,拉开后车门。
  宁宜年一直冷着脸,两人坐在后座,彼此没有一句话。
  上次他跟宁宜年无话可说,但还算相安无事。
  但这一次,司机明显感到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眼两个小少爷蕴含怒气的脸,主动出声,“小少爷,我可以放个音乐吗?”
  程玉载心里烦闷,想说可以。
  但这车是宁宜年的,他没资格说,于是闭眼,眼不见为净。
  宁宜年冷着脸,没有给司机一个眼神。
  司机只得老老实实开车,没再说一句话。
  等到豪宅后,程玉载才发现,宁宜年直接送他回家了。
  想到很少回来的程修远此刻正在豪宅某处,程玉载便觉得如芒在背。
  相比程玉载的紧张,宁宜年却一派从容的姿态。
  他们一前一后,没有交流走着。
  等他们走进,管家才吩咐佣人,将一道道精美的菜肴送上桌。
  程修远背靠沙发,双手拿着报纸,见他们进来,才冷硬着脸站起来,没看程玉载一眼,对宁宜年点头,“先吃饭吧!”
  宁宜年扬起一抹谦逊的笑意:“程叔叔,麻烦您久等了。”
  程修远放下报纸:“客气什么,程叔叔家里你从小就来的,先坐。”
  程玉载脸色僵硬,即便知道程修远对原主很不待见,但是程修远对外人说笑,这种无视儿子的行为,实在让程玉载窒息。
  但他不敢惹程修远注意,程修远的手段狠厉,只是简单出手,就彻底粉碎了程大海想要纠缠程清章的念头。
  说实话,全书里,他最害怕的,还是不动声色,但为人狠辣的程修远。
  程玉载垂下头,打算接下来不管宁宜年和程修远说什么,程玉载都装缩头乌龟,老老实实扮演原主。
  饭桌上,三个人都不是爱说话的,程玉载暗自数着米粒。
  突然,程修远缓缓开口,“宜年,你确定不出国了。”
  宁宜年端起笑脸,放下筷著,面对程修远的询问,规规矩矩回答,“现在国内大学也很不错,我想还是不用特地跑那么远了。”
  是的,书里宁宜年后期没有出国。
  虽然不知道具体什么原因,至少没有偏离原书轨迹,程玉载并不意外。
  “那很好,你跟小玉也不必急着结婚了。”程修远缓缓开口。
  宁宜年轻笑:“那也不是,叔叔,我还是很期待能和小玉快点结婚。”
  程玉载手一抖,连忙看向宁宜年,却见宁宜年也是一脸真诚看着自己。
  程玉载眉宇狠狠皱了皱,宁宜年在书里也是这副这样,明确说过要跟原主结婚吗?
  宁宜年有那么主动过吗?
  程玉载不敢看程修远,把筷子一放,“我吃饱了。”
  程修远脸色一厉,对程玉载不守规矩的行为很是不满,但他对低等级Omega本来就不抱任何期望,不愿意在他身上花费时间,只是瞪了程玉载一眼。
  “我先上去了。”程玉载硬着头皮说。
  程修远看他一眼,没有出言反对。
  程玉载立刻逃也似的上楼。
  一上楼,他就把门反锁,给程清章发消息,问他回去了吗?
  宾馆大概率是不能继续住了,程玉载直接把前两天租的房子地址发过,告诉他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面,他跟朋友说过,让程清章先住进去。
  然后直接给元雯打了电话,让元雯明天下午务必过来支援一下。
  随后,他把跟中介签的住房合同发给元雯,让元雯照着弄一份空白合同,可以明天用。
  元雯见他那么着急,二话不说便同意,两人对了对词,也不用鱼希q櫝伽元雯出面,只要他白天把合同放出屋里就可以。
  为了让男主不多心,程清章没有把房租说的很低,是这类型改造房的平均价格,确保男主负担得起又不至于怀疑。
  最后,程玉载托元雯买一张结实的书桌放到出租屋里。
  元雯看他那么着急,还调侃他,说小心包养出真爱了。
  程玉载满头黑线,为堵元雯的嘴,直接说,“你忘了,我有未婚夫。”
  元雯立刻噤声:“也是,宁大少爷可比什么穷酸学神有钱多了。”
  程玉载听了不是滋味,他忍了忍,对元雯说,“以后不要把他们放在一起比。”
  宁宜年是家世好,但是他躺在金山银山上,理所当然享受着拥有的一切,所有的光环唾手可得。
  但程清章呢?
  他是生在淤泥里的莲花,在没有开芽前,所有人都可以踩一脚的水草。
  但他是傲然屹立的净莲,能突破一层层束缚,汲取污糟的养分,一点点盛开出自己的芳香。
  程玉载第一次发现,原来书里看上去般配的CP,其实十分不对等。
  不是宁宜年高高在上,而是宁宜年相比在泥潭中不断挣扎向上的男主,宁宜年远远比不上。
  交代完元雯,程清章还没有回消息。
  程玉载想到离开派出所程清章的脸色,他心往下沉了沉。
  他烦闷掏出课本强迫自己背诵。
  但在拿语文课本的时候,他眼睛瞟到一本熟悉的笔记本,愣了愣。
  他早就把笔记本还给男主了,怎么又到他包里了。
  程玉载想了想,好像后来男主有拿出本子做过笔记,后来男主去洗澡了,警察来敲门时,他匆忙间把本子塞进了自己包里。
  程玉载看着笔记本,下意识拿起,本子有一块折痕,他顺着那块明显的缝隙打开,里面是一封纯白的信封。
  关于这个信封的记忆纷至沓来。
  信封被笔记本压没有一点折痕,封口处还没有痕迹,是一封还没有完成的信吗?
  程玉载皱了皱眉,手指伸进封口,抽出里面一张薄薄的艺术纸。
  里面的纸明显是精心挑选,画着素雅的花卉,上面的字迹端正有力。
  您好,好心人。
  抱歉,突兀给您来信。
  您不愿透露身份信息,这让我既感动又充满力量,虽然这封信可能没有机会寄到您手中,但我还是要记下您对我家庭的帮助。
  我理解您做好事不求回报的心情,但请您原谅我浅薄的自尊心,允许我成年后归还这笔救命钱。
  再次我再次诚恳向您道谢,祝愿您和您的家人永远幸福常健。
  10.20,挂号费支出14。
  10.24,CT检查支出160。
  10.25,药水支出349。
  看着一行行支出记录,程玉载傻了,他仿佛被人迎面重击一拳,这封固执又承载着男主自尊的信,让他觉得无比烫手。
  男主竟然一直默默记录着医药费。
  这一刻,无数的心酸涌上眼眶。
  程玉载手忙脚乱将信折回,塞进信封,当作没有什么都没有看到。
  手机振动,程玉载愣了好一会儿,才回神看向手机。
  是男主发来的,跟他说已经到了。
  不知道是到了宾馆,到了医院,还是到了新房子。
  程玉载思绪万千,没有给男主回消息。
  他怕现在感动太过,暴露了真实情绪。
  缓了一会儿神,门突然被敲响。
  程玉载下床开门,外面是面无表情的管家。
  “小少爷,现生叫您下来一趟。”
  程玉载蹙眉:“好。”
  程修远叫他,他不能不去。
  程玉载跟着管家下楼,餐厅已经收拾妥当,程修远跟宁宜年两人坐在沙发上闲聊,算不上笼络,但程修远愿意跟小辈聊天,已是很看得上这个小辈,给他面子了。
  程玉载一下来,程修远欣赏的目光从宁宜年身上移开,看向自己儿子,神色变得冷淡,“这段时间,你跟宜年去他家里住。”
  闻言,程玉载一愣,“我想在家里住。”
  程修远威严的眉宇一皱,对程玉载的反应不满,语气重了几分,“我跟宜年已经商议,再过半个月你就成年,等你成年,春节前后,你们就正式订婚。”
  程修远语气不快:“在家里,没有合格的Omega教你怎么成为一个豪门贤内助,你去宁家,正好跟着宜年母亲学学。”
  程玉载被程修远的古板思想糊了一脸,让他跑去跟宁宜年住一块,光是看着宁宜年那张装模做样的脸,程玉载就能怄死。
  “爸爸,我想住在家里。”程玉载忍住对程修远的畏惧,放缓了声音,柔柔撒娇。
  程修远是个利益至上的商人,程玉载虽然是他唯一的血脉,但低等级信息素程玉载注定不会获得他的好感。
  他从没在物质上短过程玉载,但相应的,这个儿子不会从他身上分得片刻关心。
  虽然不在乎这个儿子,但程修远还是给这个废物儿子铺了最适合他的道路。
  宁宜年这孩子,很有他当年的风范,他相信宁宜年不会亏待程玉载。
  他在世时,两个孩子联姻,可以让双方公司获得更紧密的关系。
  将来他走了,他的商业帝国也可以交给这个废物儿子的所生的孩子。
  他相信宁宜年优质的基因,可以挽救低等级Omega的劣质基因。
  说起来,他至今都不解,为什么他跟宋佳媛都是万里挑一的A级资质,为什么会生出C级的Omega。
  见程修远不为所动,宁宜年搭话,“程叔叔,小玉可能是还没做好准备。”
  程修远眼皮也未抬,他扫过管家,管家立刻心领神会,微微鞠躬,便带着一帮佣人上楼。
  上楼前,管家躬身询问,“小少爷,您看看,有什么是不需要带的。”
  程玉载立刻懂了,管家这是要上去给他收拾东西。
  他咬住的嘴唇都在哆嗦,被怒意冲击的眼前一黑,程玉载凛声道,“爸爸,我说了,我不想走!”
  “放肆!”程修远眉眼一厉,深如黑海的眼眸涌动着寒芒,“程玉载,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你给我乖乖跟宜年回去,不然别怪我对那个男孩动手!”
  程玉载漂亮的眉眼一跳,而后染上一股怒意。
  他既觉得好笑又荒唐。
  程远修口中的那个男孩,指的是男主吗?
  果然是自私的到极点,不知道男主才是亲生儿子时,将男主视如草芥。
  等到知道自己有个S级Alpha后,不仅毫不犹豫取消程宁两家的婚约,还投入最大的资源培养程清章。
  程修远看程玉载隐忍的神色,低斥,“你别忘了,你是宜年的未婚妻,不要学你妈那样,不安本分。”
  许是知道这话说的过分了点,程修远深知打人一棒给一颗枣吃的真理,缓缓道,“你乖乖跟宜年回去,那个男孩家里的事,我给你摆平。”
  程玉载喉咙一哽,蕴藏着怒意的眼眸微微呆滞,上头的热血渐渐冷下。
  急促的呼吸逐渐平稳,短暂思考过后,程玉载冷静下来。
  “好,我去。”
  去宁家,宁家又不止宁宜年一个人,他跟宁宜年学业紧,有意避开也能长时间看不到宁宜年。
  倒是程修远怎么会知道程清章?
  程玉载目光落到一直保持着缄默的宁宜年身上。
  程修远不会关心儿子日常生活,也只有宁宜年打小报告了。
  好在,程修远愿意插手教训程大海。
  以程修远的手段,程大海这人暂时折腾不到男主了。
  佣人很快将程玉载东西收拾完毕,宁宜年没有多留,跟程修远告辞后,程玉载便跟着宁宜年上车。
  车子行驶了一段路,程玉载来了这个世界已有一段时间,对附近道路有些熟悉。
  越开,程玉载约发现路径不对。
  等车子停下,程玉载才发现,这是靠近一中的单独别墅群,根本不是上次去过的宁家豪宅。
  “不是去你家吗?”程玉载皱了皱鼻子。
  宁宜年却没看他,先他一步下车,头也不会向里面走。
  程玉载赶忙追上去,拉住宁宜年,“要么送我去你家,要么送我回家。”
  宁宜年目光落被程玉载抓住的手臂上,缓缓抬眼,“我不回家住,你跟我住在这里。”
  程玉载皱眉:“这不合适吧!”
  宁宜年却没有在理程玉载,一天高强度集中注意已经很消耗神识,又面对老狐狸程修远,宁宜年神经一直绷着。
  此时只剩下他跟程玉载,宁宜年也不再维持假面,他看着程玉载,漆黑的眼眸泛着光泽,像一只潜伏许久的狐狸,盯上肥美的鸡。
  “小玉,你乖一点,我可以原谅你三次,这是第一次。”
  宁宜年悠悠说道。
  程玉载背脊一寒,一股冷意直冒大脑。
  他知道这是宁宜年的警告。
  只是,这警告出发点是不是为了程清章,程玉载看不清。
  宁宜年说完这话,便起身回了房间。
  别墅中负责照顾宁宜年的阿姨见到程玉载,诧异地看了他好几眼,在司机告知程玉载会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后,阿姨连忙收拾客房。
  司机帮程玉载拎行李上楼。
  阿姨铺床的时候,态度随意问程玉载,“你是少爷的同学?怎么到这里来借住。”
  没等程玉载说话,司机就冷着脸说,“这是少爷的未婚妻。”
  阿姨啊了一声,立刻变得拘谨,“不好意思,请您不要责备。”
  司机责备:“以后不许怠慢程少爷。”
  阿姨紧张搓搓手掌,低下头,不安地说,“好的,刚才真是抱歉了。”
  “.”目睹全程的程玉载心情复杂。
  夜晚,嘈杂的人声褪去。
  不时有人走过水泥楼梯,啪啪的脚步声不断催亮声控灯。
  程大海睡了这几天最安稳的一觉,唯一不快的是,今天晚上有明显降温,楼梯间用来采光的窗户不知道谁打开了,吹进的大风不时带动门哐哐作响。
  他家里那扇大门,原本只是有一个被人踢凹陷的脚印,现在大门的锁已经完全损坏。
  程大海没有去管伤痕累累的大门,反正他家中只有一地成年累月堆积的垃圾,小偷来了都无法下脚。
  拘留所里几个人关一间,有喝醉的大汉,有嗑药过头疯疯癫癫的瘾/君子,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程大海第一件事就是回家补觉。
  不管去了拘留所多少次,程大海都无法适应拘留所糟糕的环境。
  好在这次他机灵,二话不说配合警方,不仅一次性打掉了廖狗这批势力,连他的赌债都因为赌资不受法律保护,无须再还。
  最重要的是,他保住了Alpha儿子。
  虽然儿子没良心,但他这个当爹的,还是时刻记挂着他的。
  程大海翻了个身,肚子咕噜咕噜叫起来。
  拘留所饭菜没啥油水,这几天他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饿得慌了,程大海坐起来,拉开堆满杂物的床头柜,使劲扒拉了半天,才费力从里面翻到两张零碎的纸钱。
  “艹!就这么点。”
  程大海暗自啐了一口,拿上钱,拖拉着地摊上十块钱买的拖鞋,下楼吃饭。
  这点钱够点完炒面了,放两片卤豆干,再来一瓶啤酒,也剩不下什么了。
  至于明天吃什么,明天嘛!明天再说。
  程大海睡眼惺忪走在路上,路上遇到不少认识的邻居,他们远远见了程大海,纷纷避开。
  程大海暗骂他们狗眼看人低,边打哈欠,边走到大门。
  “你小心点,我帮你拿。”
  “没事,我自己拿,这东西可贵了。”
  两个长相斯文的男人再小区大门,对着一个木盒互相礼让。
  拿木盒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听他们对话,一看就是好东西。
  程大海眼睛滴溜溜看了两眼,心里活泛起来,但想到肚子还饿着,他也不能跟两个男人明抢,只是看了一眼,往边上的小吃店走去。
  正走着,那两个男人往他这边来了,眼见着就要碰上他。
  还没等程大海出口让他们滚远点,那两个男人和木盒一起撞上了他。
  木盒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程大海一愣,生怕这两男的讹上他,先一步破口大骂,“干什么!没长眼睛啊!撞到我了,你们走路干什么呢?赔钱!给我手都撞疼了!”
  那两个谦让的男人还懵逼着呢,还没对程大海发货,先听到程大海倒打一耙,顿时火冒三丈。
  “你知道这梅瓶多贵嘛?二三十万呢!你赔得起吗?”
  程大海无赖惯了,一点都不怵他们,眼睛一瞪,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二三十万?这点钱你当爷没有?告诉你们!我好好在路上走路,你们撞上来,这瓶子是你们自己撞碎了,你们还得赔我医药费,我手疼了。”
  “呸!要不是你站在这儿,我的瓶子会碎吗?你狗眼看哪儿呢!”另一个男人比程大海还凶。
  面对两个男人,程大海有些底气不足,“你们故意讹人是不是?我报警了!”
  “你还报警,我才要报警。”两个男人冲着程大海叫嚣,说着拿出手机,立刻拨打了电话。
  晦气!
  刚从拘留所出来,又要去派出所一趟,程大海脸色铁青。
  小区大门,他们的争执声引得不少人围观,但看到吵架的人是程大海,所有人都只是冷眼旁观,啧啧两声就转身忙自己的事了。
  警察来的很快,看一眼现场,把争吵的三人往车上带。
  程大海见警察来了,对付可能对他下黑手的男人,他可能会害怕,但是面对身穿制服,不能随便动手的警察,程大海立刻来了底气。
  他仗着有警察在场,那两个男人不敢放肆,得意的大放厥词。
  根本没注意,上的车不是警务车,而是一辆普通黑色轿车。
  一上车,程大海就添油加醋把事情都推到两个男人身上。
  同时抱住胳膊嚎叫,索要医药费,“警察同志,你们可要给我做主啊!我好端端走路,他们撞上来,还要我赔钱,你看有没有天理啊!”
  “是没天理。”那两个男人冷笑一声。
  程大海眼神一闪,觉得不对,就见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也冷笑起来,他顿时感到不妙,心里涌上一股恐慌,“你?你们不是警察,你们是谁?”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露出一抹蔑笑,随后一块沾满化学物质的手帕捂住程大海口鼻。
  程大海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程大海发现自己在一个简陋的屋棚,四周是看不到头的群山。
  不远处,几个晒成古铜色肌肤的男人,光着膀子吆喝,裤子上是黑灰色的渣子,说着程大海听不懂的方言。
  程大海眼中闪过迷茫,他啐了一口爬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到这个地方。
  周围没有建筑,只有几个零星搭建的简易土灰房,他躺的屋棚连墙壁都没有。
  程大海慌了,赶忙爬起来去找那几个男人文化。
  谁知还没站起来,一道鞭子挥下。
  程大海猝不及防,结结实实挨了一遍,顿时皮开肉绽,他疼得躺在地上哀嚎。
  “妈的!你个畜生!敢打老子!”
  “特麻的!你说什么!”夹杂着浓厚方言的普通话从挥鞭人嘴里吐出,“醒了就给老子干活!”
  程大海惧得肝胆俱裂:“这是哪儿!我干什么活!放我回去!”
  啪啪——
  又是两鞭。
  程大海吃不住疼,立刻讨饶。
  管理人看程大海那么快求饶,立马拿了份欠条,逼程大海签字。
  上面写着程大海为归还损坏的梅瓶,自愿卖劳动力,挖煤直到欠债还清。
  程大海顿时想起那两个男人和警察,顿悟,“你们是一伙儿的!”
  管理人嘿嘿笑了两声,三角眼透出股带着血腥的狠厉,他用鞭子顶端点程大海的脸,“以后乖点!这矿工,死个把人,正常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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