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第四十四章
  所谓“贤夫”
  车厢内安静得吓人。
  外面恰好路过一条人少的道路,除了他们这辆车外,都是空荡荡的,没有丝毫人影车影。
  寂静感更甚。
  什么男模?
  什么赏心悦目?
  美丽端庄优雅迷人的容太太,听不懂。
  顾星檀装了几分钟。
  最后还是没忍住。
  趁着红灯时间极长,少女若无其事侧身,藕白手臂搭在方向盘,另一纤软细嫩的食指轻拽了下男人早已散乱的银灰色暗纹领带,强迫他看向自己,才开口道:“南稚最近不是失恋了吗,我就给她安排了一个相亲。”
  “我是去干正事的,哪里有心思去关心他们是不是赏心悦目。”
  天生就是为了学习而生的机器,平日里生活单一至极。
  顾星檀勾着他领带的食指晃了晃,如秋水潋滟的眸子眨呀眨,灯光下,仿佛有星光落在她眼尾那闪闪的银色亮片:
  阮其灼跟在南韫身后,看了眼包厢内。
  南韫他们下楼时路过包厢,他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那个乖乖女小堂妹,居然穿成这样,身边环绕着一堆只穿了内裤的男模。
  南稚也觉得自己现实中胆子太小。
  话语磁性低沉:“回家再说。”
  顺便将她两只手放回方向盘。
  她从小就不敢违背这位堂哥的话,条件反射地站起身,结巴了一下:“哥、哥……”
  南稚头顶冒冷汗,脑子一团乱麻。
  可以切换成——
  “你堂妹?”
  “这件事说来话长。”
  是她那位全世界最古板的大堂哥!
  死了死了死了。
  外面传来的声音,让她差点蹦起来。
  把自己当成容公子的专职小司机,
  尾音透露着不确定。
  这个画面,简直让他头晕。
  徐姐意思是,南稚这样的性格,容易被男人骗。
  “南稚?”
  为了练胆。
  南稚没有等到徐姐家的头牌男神,反而等到了她的亲堂哥——
  顾星檀一声不吭,专注开车。
  “噫,这不是南稚小朋友吗?你也在呀。”
  恰好红灯闪烁着提醒。
  被他抓包,比被爸妈抓包更可怕!
  南韫皱着眉。
  直到娶了嫂子后,整个人才从学习机器的状态中缓了过来,稍微有点人气儿。
  容怀宴慢条斯理地从少女纤嫩柔软的指尖抽出领带。
  容怀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鸦羽般的眼睫在冷白肌肤拓下浅淡阴影,音色是一如既往的不疾不徐:“是容某见识短浅,什么正常活动,需要半裸着?”
  他也算是纵横情场多年,但是……也没有南稚玩得这么花啊。
  徐姐穿着紧身皮裙,一头大波浪妩媚至极,此时正搭着二郎腿,坐在最里面的沙发抽烟,听到南稚这话,扫了眼门口那几个西装革履的英俊男人,吐了个烟圈,闲闲道:“你哥哥?进来一起玩啊。”
  她这位哥哥从小到大都是品学兼优的超级学霸,别人逃课他学习,别人谈恋爱他学习,别人青春期叛逆他还是学习!
  这不是,正进行训练。
  谁知,男模们刚摆好一圈,保证让她视线无法躲避。
  不过!
  “所以,我们人美心善、端方大度的容公子,应该不会因为正常社交活动,而生气……吧?”
  烧不尽会所。
  这并不代表,他能改变传统且古板的本质。
  多看几眼身材爆好,脸超绝的大帅哥,审美挑剔了,就习惯成自然,不会轻易被渣男PUA。
  【回家算账】
  顾星檀总觉得这四个字。
  扫过几乎占满了半个空间的男人,全部都衣衫不整,俨然大型犯罪现场。
  这时,阮其灼探出脑袋,扫视一圈,居然没看到正主儿:“顾美人呢?”
  “我刚才还看到她了。”
  这么快就被容哥逮走了?
  南稚面对自家堂哥威压,完全不敢说谎,脑子一抽,把顾星檀之前的原话一字不差的搬过来:“嫖嫖嫖……去了。”
  阮其灼:“!!!”
  第一反应:为什么不嫖我?!
  这时,南韫深吸一口气,淡色唇间溢出两个字:“报警。”
  “我们就是玩玩而已,报什么警啊。”
  徐姐看他来真的,终于坐不住了,将女士香烟碾在了水晶烟灰缸里,揽着南稚肩膀,笑盈盈,“都是熟人,那咱们坐下好好聊聊。”
  南韫看着自家妹妹站在一群狼中间。
  仿佛迷路的小鹿。
  就忍不住头疼。
  还聊聊。
  上前拿出自己警局法律顾问的证件,硬着语调:“你们涉嫌在公共场合聚众嫖、娼。”
  “一个都不准动。”
  “等警察过来。”
  南稚离家出走的脑子终于开始转了,想到这位堂哥平时作风,报警什么的绝对是认真的!
  着急道:“哥!“
  “徐姐真是我朋友,就是闹着玩。”
  她可不敢说介绍对象。
  南韫面无表情扫了眼徐姐:“诱骗无知少女,罪加一等。”
  ‘诱骗无知少女’的徐姐:老娘这辈子就没撞见这么无语的事儿。
  此时,孔雀蓝色的库里南已经停在了枫湖居。
  这一路上,顾星檀对会所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满脑子都是头顶上方悬得那一柄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砍下来的刀。
  比之前更让人心惊胆战。
  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上楼,视线落在他挺拔的背影。
  容怀宴身量极高,将近190cm,黄金比例的分割,即便是最简单的衬衣西裤,依旧被他穿出了清贵风雅之色。
  甚至不需要像那些男模刻意凹造型,就这样云淡风轻的站在那里,便是这世间最瑰丽盛大的景色。
  男色虽动人,但小命更重要。
  顾星檀脑子里有个大胆想法——
  她都解释了,干嘛还这么听话,又没干对不起他的事。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我忽然想起修复间还有……”古画没修复完。
  话音未落。
  男人已经推开了主卧的房门,声线温润好听,颇有贤夫的调调:“还有男模等你?”
  仿佛只要她敢来一个肯定答案,他就能做主把男模们都纳回家做小。
  “绝对没有!”
  顾星檀又不傻,就这位看起来谦谦君子,实则报复心极重,掌控欲极强。
  天塌了,也不可能是什么贤夫!
  容怀宴站在主卧门口,示意她进来,“那还不进来?”
  顾星檀望着已经开了灯的室内,却像是看到了什么深海暗渊,已经飘远的小脑瓜怀疑自己这一步踏进去,就是万劫不复。
  行动却比脑子要快。
  随着他的话,下意识迈了进去。
  下一秒。
  “咔。”
  伴随着细微一声响,房门被反锁。
  顾星檀扭头震惊地望着掌心还抵在门把手的男人。
  华丽空旷的卧室内,一阵极具压迫力的危机感侵袭而至。
  她眼睫紧张地快速眨了几下,在容怀宴开口之前,非常有求生欲地扭头往内室跑,一边理直气壮喊:“我真的有正经理由。”
  “南稚前男友JJ太小,又菜还出轨,我这不是想要给她第二春找个心灵纯洁一点,资本雄厚一点,有错吗?”
  “很好。”
  容怀宴不急不慢地解下领口松散系着的领带,没有放在架子上,反而松松挂在修长冷白的指骨,往室内走去。
  随着他动作,沿着指尖垂落下来的领带尾端,在半空中漾出绮丽又危险的弧度。
  “容太太找到身体纯洁、资本雄厚的第二春了吗?”
  顾星檀拉过沙发椅挡在自己面前,才略略有点安全感,没有落入他的语言陷阱,逻辑清晰缜密:“你别故意颠倒黑白啊,又不是我找,我是给南稚找。”
  容怀宴话锋一转:“雄厚?容太太看得倒是清楚。”
  千防万防。
  还是掉进了容怀宴无处不在的语言陷阱!
  顾星檀思考自己是不是继续装哑巴才比较安全。
  容怀宴本就不打算跟她闲扯,凭借自己身高与力量优势,隔着沙发椅,直接将顾星檀从后面原地抱起。
  走向偌大的床。
  顾星檀的身子蓦地陷入柔软床铺。
  下一刻。
  却见男人将搭在掌心那根冷灰色的领带,一圈一圈缠绕少女雪白皓腕之上,而后指骨微微用力,轻轻松松将那双再也不能乱动的小手,一同压在了柔软枕间,另一段绑在了床柱之上。
  一系列动作,让反应迟钝的顾星檀始料未及,下意识仰头望过去。
  眼看着他就这么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厘米的位置,开始宽衣解带。
  皮带扣声在耳边响起。
  顾星檀心脏一抖,整个人跟炸了毛似的。
  生怕跟容小变态来个贴面礼,手腕想挣扎,却毫无用处。
  纤薄柔软的身躯只好尽力往后退着,勉强多离远了一公分,漂亮眸子写满心有余悸:“你干嘛!!!”
  光线流转的巨大吊灯之下。
  矜贵清冷若高山白雪的男人,此时居高临下地望着发丝散乱铺陈在枕间的少女。
  足足凝望了三秒。
  薄唇微启,似是神的呢喃:“给你洗眼睛。”
  神特么洗眼睛!
  啊啊啊!
  顾星檀现在无比后悔。
  她到底脑子抽了什么风,才去看男模秀。
  容小变态长相跟容怀宴本人冷情禁欲的模样,以及温润风雅的气质,都形成巨大反差。
  就连浮起的脉络都充斥着极度倾略性,此时除了他身上那股乌木冷雪的淡雅气息之外,还裹挟着让人目眩神迷的麝香气。
  在少女的呼吸之间,弥漫开来。
  清冷。
  却勾人。
  “容太太。”
  “干嘛?”
  “容小变态伤心了。”
  想到容怀宴在床上素来放浪不羁的作派,顾星檀生怕他借机提出什么让少女难以承受的新玩法,面无表情:“哪里伤心了,这不是挺开心的,开心得跳舞呢。”
  容怀宴仿佛没听到,继续道:“你嫌弃它资本不够雄厚,所以才去看男模。”
  顾星檀:“???”
  这个罪名她绝对不认。
  容小变态哪里不够雄厚了,简直要逆天好吧,睁眼说瞎话?
  狗男人肯定别有目的!
  顾星檀已经逐渐摸清楚容怀宴的套路:
  “想让我安慰它?”
  “不用。”
  “嗯?”
  更不对劲了。
  容怀宴指尖顺着她肩膀上的钻石链条,慢条斯理地落在堆积于腰间的裙摆。
  海棠清艳。
  男人似是吃了亏般:“就让顾小海棠亲亲它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顾星檀眼尾溢出一抹稠艳的绯,红唇微启:
  “这,这就是你要的亲亲?”
  “嗯。”
  又顿了几秒,少女音节磕绊:
  “容怀宴,你知道什么是亲亲吗?”
  容怀宴润泽的声线沾了丝缭绕的哑:“请容太太解疑答惑。”
  顾星檀桃花眸隔着朦胧水雾,断断续续道:
  “碰一下才叫亲。”
  “你这叫……呜,法式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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