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成王败寇
第318章成王败寇
冯如山领了命令后，回去仔细思考后，并没有把十万大军调往西夏和河湟的边境，而是请示李行泽后，带着亲卫先行前往了河湟边境。
冯如山乃是沙场宿将，他深知河湟之地的吐蕃和羌虽然兵马不少，但是战斗力却很一般。
加上吐蕃国主病重，人心惶惶，凭借十万兵马，拿下河湟之地并不难。
但是速度肯定快不了，一旦拖久了，辽国和大周未必会放任西夏吞并河湟。
但是他又劝说不了李行泽，思来想去，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那就是让吐蕃彻底乱起来，这样蠢蠢欲动的羌族也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必然会对吐蕃用兵。
只要找准时机，完全有机会在辽国和大周尚未反应过来前，快速拿下河湟。
而若想让吐蕃乱起来，就需要吐蕃国主死了，才能有机会。
然而吐蕃国主病重已经有一两年了，却命硬的很，根据得到的消息，估计还能挺个一两年。
冯如山可是向李行泽下了军令状，半年之内必须拿下河湟。
虽说即便拿不下来，李行泽也不会真对他如何。
但是他受李行泽看重，让西夏内部的党项族官员很不满，要是他真的失败了，党项族官员肯定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
必然会趁机对付他。
他虽然不怕，却担心因此引起西夏内部动乱。
因此，河湟之地必须要半年内拿下来。
思来想去，冯如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或者说是当初的国相，也就是李行泽的舅舅没藏讹庞给了他很大启发。
当初没藏讹庞为了让李行泽能够继位，唆使太子杀死了先帝，然后拥立李行泽当了皇帝。
冯如山也想用这个计策，诱使吐蕃王子，杀死吐蕃国主。
不过他自然不可能真的拥立吐蕃王子继承王位，而是借着帮助吐蕃王子的理由，让西夏的兵马能够堂而皇之的进入河湟。
冯如山把这个计策告诉了李行泽，李行泽对此很是赞同，于是他便带着亲卫前往了河湟边境。
………
很多人以为吐蕃是松赞干布建立的，其实并不是，或者说并不完全是。
吐蕃最开始是高原的一个部落，后来在松赞干布的带领下统一了高原，正式立的国。
吐蕃虽然是一个国家，却是部落制，和游牧民族的政权有些类似。
在唐末的时候，吐蕃分崩离析，分为了数个部落。
各个部落依旧以吐蕃自称，却是并不统属。
河湟吐蕃就是其中一支，相比较生活在高原的吐蕃部落，河湟吐蕃虽然在夹缝中生存，但是因为相互牵制的原因，日子还算好过。
像高原的吐蕃，就因为西夏的扩张，节节败退，失去了大量的地盘。
河湟吐蕃国主名叫索朗达杰，有三个儿子，其中长子是他最满意的继承人。
而三子的母族则是出自索朗达杰直接掌管的部落外，河湟吐蕃第二大部落。
有河湟第二大部落支持，三王子也有了竞争的资本。
索朗达杰病重后，迟迟没有定下继承人，就是在顾虑支持三王子背后的势力。
虽说他是河湟吐蕃的王，手上势力也是最强大的，但是三王子本来就是他的儿子，在部落里自然也拉拢了一些支持者，在加上母族那边的部落支持，索朗达杰也不敢轻易立长子为继承人。
甚至他都不敢动兵除掉这些人。
没办法，周围强敌环伺，一旦他动兵，引发河湟吐蕃内乱，灭国就不远了。
索朗达杰托了一两年，不仅没有想到办法，反而三王子势力越来越大。
感觉自己身体越来越差，索朗达杰明白自己该做出选择了。
“咳咳咳…”
索朗达杰捂着嘴剧烈咳嗽了起来，等停下来的时候，看到手上的血迹，目光十分平淡。
“来人，去把大王子请来！”索朗达杰吩咐道。
“是！”门外守卫的侍卫闻言应了一声。
没多久，一个身高两米，身材十分壮硕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儿臣见过父王！”中年男子行礼道。
河湟之地本是汉土，后来被吐蕃占据。
河湟这支吐蕃已经在河湟之地生活了两百多年，除了一些生活习俗，在称呼上，完全按照汉人来的。
简单来说，就是被汉化了。
其实不止河湟吐蕃，辽国西夏，也大力推行汉礼，称呼官职都是模仿汉人来的。
毕竟汉人传承久远，有各种完善的制度和文化传承。
不管是辽国还是西夏甚至吐蕃，最开始都是游牧民族，慢慢从游牧民主转为半耕半牧。
这方面自然要跟汉人学习。
索朗达杰看着儿子目光有些复杂道：“格桑罗布你准备准备，去大周吧。”
“父王是让儿臣去出使大周么？”格桑罗布惊讶道。
“不！”索朗达杰摇头道：“你隐藏身份去，不要回来了。”
格桑罗布难以置信的看着父亲，说道：“父王，你要向马维斯妥协么？可知道一旦三弟继承王位，到时候马维斯必然会篡夺王位。”
“马维斯狼子野心，我又如何不知？但是如今部落许多都支持木巴图，加上有马维斯的支持，即便你继承王位，等我死了，你觉得你能做的稳么？到时候你只会丢了性命。”索朗达杰黯然道。
“父王，只要点赞清理掉三弟的支持者，再联合其他部落，灭掉马维斯不就行了？”格桑罗布反驳道。
那可是王位，他怎么可能放弃。
索朗达杰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以为我没想过？我病了这么久，各个部落首领还有几个听我的？”
部落制就是这点不好，对其余部落没有完全的掌控权。
底下部落就好像诸侯国一样，虽说他掌管的部落依旧是实力最强的，但是如今因为他病重的原因，实际上已经分成了两派。
而马维斯掌管的部落，加上被三王子木巴图拉拢的那些人，真实实力已经超过他了。
剩下的那些小部落，除了一些投靠马维斯的，剩下的也都态度暧昧。
如今他就连自己掌管的部落都不能完全调动了，更别说其余的部落了。
他让格桑罗布离开，也是因为他察觉到马维斯已经快失去耐心了。
以他的判断，马维斯不日就要对他逼宫了。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保住格桑罗布的命。
见格桑罗布还想再说什么，索朗达杰摆了摆手说道：“别说了，你赶紧走吧，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不少金银，够你富贵一生了，记住去了大周不要暴露身份。”
“父王，我们还是有机会的，你就甘心马维斯那种小人，登上王位么？”格桑罗布哀求的看着父亲。
索朗达杰闭上了眼睛，说道：“我不愿意，但是我更不愿意河湟吐蕃毁在我手里。若是真动了兵，也很难消灭马维斯，一旦西夏或大周察觉，必然会趁机出兵，到时候对河湟吐蕃来说，就是灭顶之灾了。”
格桑罗布见父亲坚决，深深的看了父亲一眼，行礼道：“父王，格桑罗布明白了，我会按照你说的去做的。”
说完，格桑罗布转身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府邸，格桑罗布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摔起了东西。
很快厅堂内一片狼藉，格桑罗布喘着粗气，坐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格桑罗布喊道：“都格其！”
“属下在！”
一个身穿盔甲的壮汉走了进来。
“命人把府里值钱的东西都收拾起来，动静不要弄的太大。”格桑罗布说道。
尽管他满心不甘，但却没有丝毫办法。
他虽然也有不少支持者，但是充其量也就和三王子木巴图差不多。
索朗达杰都要把王位传给木巴图，他继续留在这，等木巴图继位，可能不会放过他。
都格其闻言并没有应下，而是说道：“殿下，西夏那边有人来了。”
格桑罗布一愣，问道：“你怎么不早说，人呢？”
“刚刚殿下震怒，小的没敢说，来人只是送了一个口信，约殿下今晚在东城五里外的木家镇见面。”
格桑罗布沉吟了一会，说道：“你找几个勇士，晚上陪我去一趟。”
“是！”都格其应了一声，问道：“殿下，还需要命人收拾东西么？”
“收拾吧。”格桑罗布想了想说道。
……
傍晚十分，格桑罗布悄悄出城，来到了木家镇，在都格其的带领下，来到了镇子上的一户富户。
这户人家并不是吐蕃人，而是汉人，专门在吐蕃和大周两地做生意。
这样的汉人商人在河湟之地不少，在这里，他们甚至比在大周过的还要滋润。
在大周一个县令他们都要小心捧着，生怕得罪了。
但是在河湟不同，不管是羌族还是吐蕃人，都需要通过这些商人获得一些他们紧缺的物资，因此有能力的汉人商人，在河湟地位不低。
这户人家姓吴，主人叫吴签，四十多岁有些发福。
很少有知道吴签是西夏潜伏在河湟的探子。
不过格桑罗布却知道，因为之前吴签就曾找过他。
来到吴家，吴签热情的把他迎了进去。
等进了客厅，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格桑罗布脸色难看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签刚要解释，主位上的中年男子微笑着起身，摆了摆手让吴签下去，微微拱手道：“见过大王子。”
格桑罗布脸色阴沉道：“你是什么人？”
“在下冯广，西夏安国公之子。”冯广微笑道。
格桑罗布眼光微闪，说道：“西夏和我吐蕃有仇，你就不怕我留下你？”
冯广毫不在意道：“西夏和吐蕃确实有仇，但是和河湟吐蕃却没什么仇吧？而且我这次前来可是为了救大王子性命的，自然不怕。”
“救我性命？简直是笑话。”格桑罗布冷笑道。
“呵呵。”冯广笑道：“如今吐蕃国主病重，三王子势力不小又有马维斯支持。即便大王子继承王位，这王位又能坐几日？”
格桑罗布闻言脸色阴沉，心里却是一动。
如今索朗达杰已经明确表明要让三弟木巴图继承王位了，若是能得西夏帮助，或许他真的还有点机会。
想到这里，格桑罗布冷笑道：“你们西夏会如此好心帮我？”
“天下自然没有白吃的午餐，我们西夏可以帮助大王子坐稳王位，甚至帮你灭掉羌族一统河湟。而作为代价，大王子需要成为西夏的属国。”冯广说道。
格桑罗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动，若西夏真能帮助他登上王位，成为西夏属国又有什么。
更何况，到那时候，他违反约定，西夏也奈何不了他。
这些年河湟吐蕃在夹缝中生存，早就已经摸透了西夏和大周的心思。
不管是西夏还是大周，都不会让对方的轻易占据河湟，只要一方动兵，另一方跟着也会出兵。
有大周牵制，西夏根本不敢对河湟出兵。
格桑罗布沉默了一会，说道：“你这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前提是西夏能够帮我解决掉马维斯。”
只要能解决马维斯，索朗达杰肯定会把王位传给他，木巴图也就没了威胁。
格桑罗布也不傻，自然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
因此他直接提出让西夏帮他把马维斯解决掉，这样一来等大周收到消息，必然会对边境增兵，逼迫西夏退兵。
届时，他登上王位，谁还搭理西夏。
冯广虽然不知道格桑罗布的想法，但多少能猜出一些，摇头道：“马维斯部落兵马可不少，若是我西夏出兵，那些小部落也会参与进来。我西夏虽然不怕，但是总不能把他们都灭了吧？要是这样，大王子当了这个吐蕃王，吐蕃还有多少实力？”
“这…”
格桑罗布闻言一怔，沉默了一会，说道：“你就直接说西夏准备怎么帮我？”
“我们西夏可以派一支精兵给大王子，想来大王子有办法让这支精兵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吐蕃国都吧？有了这支人马，加上大王子的身份，完全能够掌控国都。吐蕃王病了这么久，也是时候好好歇歇了。大王子觉得呢？”冯广笑眯眯道。
“你是让我兵变夺位？”
虽然冯广笑的很是灿烂，但是格桑罗布却觉得这个笑容十分恐怖。
“正所谓成王败寇，手段并不重要，结果才是最重要的。若是真等吐蕃王病逝，我们固然有了准备，三王子那怕是也有了准备。到时候什么结果就不知道了，我西夏失败无非损失点兵马，但是大王子可曾想过失败的后果？”冯广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