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舍不得归

  陆矜欢没有想到自己各种担忧,到头来,傅怀瑾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那她方才想好的说辞,就用不上了。
  多半也是萧奕祈亲自和傅怀瑾吩咐过吧,不愧是天下之主,有什么事交代一句就好了。
  不像她,从前要让傅怀瑾做个什么事,还要处处衡量,绞尽脑汁,让他答应。
  既然如此,她还是客套说几句道谢的话,再稳固一下两人之间的合作。
  谁知傅怀瑾放下了茶杯,看着她,唇角若有若无带着一丝苦涩,“既然你如今在陛下跟前顺风顺水,那就好好把握机会,矜欢,祝你成功。”
  陆矜欢不解,这样阴阳怪气的,还真是不想看她好了,从前她落魄之时,傅怀瑾多得意多高兴。
  这人真是恶毒,向来没盼着她好过。
  不过现在她和他的交集,主要还是一些迫不得已的合作,大家各取所需。
  她就在这任由傅怀瑾挖苦她便行了。
  然而傅怀瑾却没有继续说,而是深深地看着她,眼神中似乎有挣扎和痛苦。
  他声音压得很低很沉,说出来却有些淡,“矜欢,我们夫妻好几年了,你难道就没有半点留念对……傅家,对傅怀瑾的夫人位置?”
  陆矜欢蓦然瞪大了眸子,她奇怪地看着傅怀瑾,一副受了情伤,饱受相思之苦的模样,仿佛她就是个负心汉般。
  可真是搞笑,原先教坊司姐妹的那些话,还真不是白说的。
  男人惯会装模作样,他们从不会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只会在需要的时候对女人表露出所谓的情深似海。
  现在她在皇帝面前说得上话,他和从前一般,故技重施,想要用感情来捆绑她。
  不就是演戏吗?谁不会似的。
  陆矜欢垂了垂眸子,用手帕压了压并不存在的眼泪,声音颤抖道:“这些话如今怎么都晚了,夫君还是不要再提了吧。”
  她照着傅怀瑾方才的样子,一模一样地演了一遍,“其实妾身又不是完全忘记了过去。”
  “尤其是在京城,见到您的时候,妾身身陷囹圄,被歹人买回家中,本以为会被折磨的生不如死,还好夫君出现了,不然妾身都不知道是什么下场。”
  陆矜欢回忆起过去的那些事,心中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她其实没有在教坊司长久地待下去,因为过了一段时间,父亲的一个死对头,就对她下了手,他从前就不满父亲是太医院的院使,处处被打压。
  父亲被处斩,他便跳出来,买了她想要折磨她。
  那时候教坊司的有个姐妹,见她可怜,平时多有照顾她。
  便给了出了个主意,把那人吓了一通,以为自己的父亲阴魂不散还缠着他。
  他也相信了,而后就只把她养在外面,并未带回家欺辱。
  想来是等寻个法子,解决父亲纠缠他之事,再来处置她。
  好在那个时候傅怀瑾和傅老爷,在这个时候,出手救了她。
  陆矜欢当初是真的感激过傅家的,她抬眸看向傅怀瑾,眼神复杂,“夫君是妾身的救命恩人,那会儿妾身就在想一定要和夫君白头到老,携手一生。”
  “可是夫君对妾身好像,不是妾身那般想的,这些年妾身吃得苦已经够多了。”
  这些话,陆矜欢并没有撒谎,她曾经也真心实意这样打算过的。
  傅怀瑾生的俊俏,又对她施于援手,她的心自然会向他倾斜。
  她突然苦笑了一下,“在蜀地的那些年,整日面对的就是婆母的刁难和打骂,还有徐玉卿对我的欺辱,蜀地人人都知道妾身的出身,当面或是背地里,没少对妾身指摘过。”
  “夫君明明有能力阻止这一切,你却任由他们这样折磨妾身,夫君的冷眼旁观,甚至添柴加油,让妾身更加难熬。”
  “夫君那些日子里,妾身过得很不好,您不曾为妾身开口说过一句话,一个好的字都没说过……”
  陆矜欢压抑在心中的痛苦,今日终于说了出来,她的眼泪像控制不住般,奔涌而出。
  她真情实感地落泪了,但却不想让傅怀瑾这厮看到,干脆垂下眸子,快速利落地擦干。
  她平复了一下心绪,没有再去看傅怀瑾的表情。
  而是望着一边的空处,叹气道:“夫君可能很多事都不曾想过,但妾身都有打算和设想。”
  “想着你我夫妻,便是没有子嗣,但还是能从傅家旁支抚养一个孩子,就算背负无法生育的骂名,妾身那时也是愿意的。可是夫君从未想过。”
  她说完就起身,径直走出了房门。
  只剩傅怀瑾震惊地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背影,握着茶杯的手,巍巍地颤。
  他的胸口好像被压了一块巨石,有些话也被压住,想说又说不出口。
  他愣愣地望着门口,眼神眷恋,但神情失落,“所以她从不介意,没有孩子的事情……”
  陆矜欢坐着马车,因为风雪阻拦,回到皇宅已经很晚了。
  刚下车,辛鸢就在门口备着暖手炉和狐裘等着她。
  一看到她,立马上前,小心地服侍她,为她穿戴好狐裘,给她暖手。
  陆矜欢原地愣住了,辛鸢虽说平时也伺候得很好,但想今日这般殷勤,还是头一遭。
  辛鸢见此笑了笑,“夫人快些随奴婢进去吧,陛下早早地就到了,一直等着您,结果等了许久不见您的影子,现在脸沉着呢。”
  陆矜欢有些惊诧,皇帝怎会这般早就到皇宅了?
  陆矜欢很快就走回了自己屋里,不过风雪太大,她便是捂得严实,还是不免沾染了不少雪花。
  冻得她脸色微微有些白。
  所以也没有去看屋里的萧奕祈,而是率先把狐裘脱了,去火炉便烤火,免得染了风寒。
  正在批阅奏折的萧奕祈,看她进屋后无视自己,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气得重重地搁下毛笔。
  望着的她的眼神很是不善,冷笑道:“没看到这屋里还有人吗?怎么就回了傅家一天,就舍不得了?迟迟不回来,莫不是有你念着的人?”
  陆矜欢愣了一下,皇帝这话,听上去怎么有些拈酸吃醋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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