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陌言村(31)

  再次进入院子中,潘弼是犹豫的,但最终他还是进去了。
  可能潘弼觉得,那东西刚离开的话,应该不至于这么快便又回来吧。
  院子就这么大,就算是下着雨的话,也不至于看不到席沉在哪里。
  “猼訑?”潘弼出声喊道,可是却没有人回应。
  此时的潘弼已经走到了房屋的门前,看到了那挂在一边的锁,有些困惑了,这把锁原本就是这样的吗?
  潘弼缓缓伸出了手,打算推门看一看里面是什么情况,不过潘弼绝对不会找死地进入这密封的空间的。
  不过伸出的手还没有做出什么动作,这门反倒是从里面被打开了。
  “……”潘弼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难看,但还是开口问道,“你没事吧。”
  席沉撑起了伞说道:“没有啊,我很好。”
  潘弼看了眼那黝黑的屋子,眉头皱得更深了,不确定地问道:“你在里面什么都没有经历吗?”
  “经历什么?”席沉反问道。
  “……”比如说鬼怪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问不出来这话。
  “这是一座废弃的屋子,从摆设来看,应该不止一个人住在里面的,只是现在都是很久没有人居住的状态。”席沉还在继续说道。
  “嗯,那我们先回去吧。”潘弼总觉得身后那黝黑的房屋令人毛骨悚然。
  “好的。”席沉笑道,“要一起撑伞吗?”
  “……不用了。”潘弼撑着自己的伞,与席沉拉开了距离。
  潘弼也是松了一口气,没有深入就能够将席沉带回来的话,也算是万幸了。
  在他们离开这个院子好一会儿之后,他们才想起来没有关门,不过这个时候,就算席沉想要回头关门的话,潘弼也不可能让他独自一人离开的。
  在他们离开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大风,那卡在门缝里的石子被吹落到了一边,原本大开的院门瞬间闭合。
  而那被打开的屋子的门,像是有什么人在屋子里面一样,缓缓将门关了起来。
  幸亏潘弼他们现在不在这个院子里,否则又得被吓一大跳。
  两人回到村长家的时候,潘弼立刻借用了村长家洗澡的地方,他这一身的状态,必须要洗个热水澡才行。
  周慧还莫名其妙的,也不明白这群小年轻跑出去干嘛了,怎么一个两个的回来后都变成了落汤鸡的模样。
  只有席沉回来后,拎着小板凳坐在屋子前,屋檐延展出来,挡住了那不断滴落的雨水。
  崔梦与陈浩没有说话,他们总不能说他们当时直接舍弃了薛磊吧。
  薛磊被骆高扶回来之后,他们就知道薛磊一定是出事了,那个时候若不是席沉他们回头去找的话,薛磊或许会成为他们中第一个牺牲的。
  他们有心想要从席沉口中得知到底那段他们分开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但是此前的行为又让他们不好意思开口。
  着雨水连绵不断,即便不再是狂风暴雨的状态,但是总不会这么一直下上七天吧。
  周慧从厨房中走了出来,看到坐在门前的席沉,招呼了一声:“这里冷,进屋里坐着吧。”
  于是席沉就拎着凳子进了屋不说,还进了里屋,看到了坐在窗边发呆的村长。
  村长估计也没有想到席沉会过来找自己,目光中有些意外。
  陈浩他们没有跟进来,但华悦却跟着走了进来。
  其实之前她就想要询问村长了,但是被席沉制止了,现在跟进去问一问也是合适的吧。
  谁知进去之后便看到席沉坐在村长对面,撑着下巴在那里发呆。
  也不算是发呆吧,席沉盯着村长看了许久,村长都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耐烦了,这才沙哑着声音开口问道:“你这小伙子在看什么呢。”
  席沉坐直了身体,笑道:“那村长您呢,您在看些什么?”
  村长眯着眼,一副随时都会睡着的模样,晃悠着脑袋,漫不经心:“看看窗外的风景罢了,村子很少会出现这么连绵不断的雨。”
  前半句是假的,但是后半句却是真的。
  陌言村不是没有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近的雨是越来越多不说,在席沉他们来了之后,这雨就没有停歇过。
  像是在挽留,又或者是在阻止。
  “村长,这祠堂背面……”华悦觉得他们这机锋打得无聊,她想着直来直往,在席沉开口之前便将人打断了。
  席沉瞧了一眼华悦,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学着村长之前的样子看着窗外。
  反倒是村长,在听到祠堂一词后,瞬间都清明了不少,表情也严肃了几分,直接打断了话语还未说完的话:“我记得同你们这些小娃娃说过,祠堂是我村重地,闲人不得靠近。”
  华悦也没有被他唬住,直言道:“村长,您别吓我,我们并没有靠近祠堂,您是知道的。”
  想要靠近的时候,华悦就被席沉拉走了,所以他们还真的没有靠近。
  村长皱了眉,摇摇头,轻叹:“你们这些小娃娃哦,想走……”
  “村长,您说什么?”华悦没有听清村长的话,她看向席沉,却瞧见席沉还在发呆,似乎没有听见他们之间的交流。
  “没什么,我困了,别打扰我休息,出去吧。”村长直接撵人了。
  华悦不甘心,席沉这时候倒是有了反应,下了床,直接将某个还想继续逗留的人拉走了。
  “猼訑,猼訑!”华悦在走出房间后,总算是甩开了席沉的手,从她的脸色上来看,她并不高兴。
  可惜的是别说席沉与她本就没有什么关系,就算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席沉也不会去解释什么的。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我行我素,不按常理出牌,下一秒他会做什么,谁都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更人觉得头疼。
  韦雨和汪辛可去帮周慧做饭了,他们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陈浩与崔梦坐在那里发呆。
  席沉站在门口,这次华悦才总算看清,原来席沉之前坐在门口的时候并不是在发呆,而是对着祠堂的方向。
  总不会是想要进去吧。
  因为刚才村长的事情,华悦并不想上前用热脸贴冷屁股,也只是想想,便没有上前。
  所以他们看不到席沉看着祠堂的双眼如此的明亮。
  左手腕上的刺痛,不知道是因为昨晚周慧拉扯留下的,还是曾经的伤疤带来的。那轻微的刺痛感,刺激着席沉的神经,让他不至于当场发病。
  不行,要克制才可以啊。
  等到周慧他们那边将饭菜都做好的时候,骆高他们才总算是走出了洗澡的地方。
  这沐浴的地方就在厨房的旁边,那边也有一间屋子,之前都没有见人用过,进去了才知道原来是个小池子,两三个人泡澡还是可以的。
  席沉也去看过一眼,潘弼有邀请过他。
  只是被席沉拒绝了,看着那房间内空空如也的,只有一个池子的装饰,席沉想到的是另外一幅场景。
  不过看那三人泡得那么开心,席沉也就没有说出自己的想法。
  饭桌上,大家基本就没有什么交流,村长的饭是周慧送进去的。
  白天的时候,他们都经历了或了解了一些事情,这些事情让他们没有了那个想要聊天交流的心情。
  反倒是周慧想要让众人打起精神来,可惜效果不是很明显。
  这顿饭显然吃的是没有什么滋味儿的。
  用了餐,他们便立刻回了房。
  薛磊一直在房间内,午饭的话,他没有吃,表情恹恹的,显得没有胃口。
  骆高想到了此前薛磊的呕吐物,刚刚吃的东西在胃里翻涌,让他也产生了一种呕吐的欲望。强压了几番才将这种感觉压了下去,扭头再看席沉的时候,这位倒是神色如常的厉害。
  大家围成了一个圈,锁了门,防止有人忽然闯了进来。
  之后便一起商讨白天的事情,到这个时候若是还藏私的话,那就真的是在找死了。
  这又不是众生本,灵异本最初的线索探究本就是大家同理合作的。
  这时候大家最感兴趣的还是薛磊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这口气都憋到现在了,华悦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之前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搞得那么狼狈地回来了?”
  众人的视线落在薛磊身上,骆高他们赶过去的时候,薛磊就已经是之前那个状态了。
  一想到之前的事情,薛磊的脸色就有些发白,隐隐还带着几分绿色。
  骆高看着他颤抖的身体,想了一下,扯了一床被子盖在了薛磊的身上,才让薛磊的感觉好了一些。
  “其实我也不记得是怎么回事了,我当时就是觉得那院子里的藤蔓有点怪异,便想着进门看看,找了树枝。”
  “那树枝我看了,是槐树枝。”席沉这时候插了一句。
  薛磊也有些意外,但是现在想想好像也是理所当然,便又继续说道:“找到树枝之后,接下来的事情我记得就不是很清楚了,当时我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突然惊醒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双手上都是伤痕。”
  说着薛磊伸出了手,此时双手上还残留着细密的伤口。
  “那时候我就意识到了不对,为什么我没有叫上其他人,反而一个人做了这些事情呢?”
  “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的身后便传来了一股巨力,想要将我推入井中,我拨开藤蔓的时候,面前就是一座枯井。”
  “昨晚到现在,下了那么久的雨,你说那是枯井?”华悦也打断了薛磊的话。
  这个问题薛磊之前没有想过,现在想想确实不对劲。
  “先别说井的事情了,之后呢?”陈浩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
  “我反应快,趴在了井上,然后我就感觉自己身上爬了一个什么东西,从我的小腿一直蠕动着坐在了我的后背上。”
  莫名一个寒颤。
  之后便是骆高与潘弼的补充了。
  当他们听到席沉直接走过去,用手穿透了白影的时候,表情跟日了狗一样,完全不知道作何感想了。
  再之后,便是薛磊描述井中的景象了。
  当他们听到腐烂的手抚摸着薛磊的脸庞时,他们也似乎感觉到了脸颊上的粘稠感。
  伸出的舌头,阴臭不说,还带着不知名的液体,一点点描绘薛磊的唇纹。
  大半腐烂的双臂打算攀上薛磊。
  “够了!”华悦及时打断了薛磊的话。
  可怕什么的先不多说了,恶心人是绝对够了。
  他们也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薛磊之前不想吃饭的原因了。
  但凡换成他们经历了这样的事情,也是不想吃饭的,现在光听薛磊描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开始犯恶心了。
  然而席沉却没有多余的反应,看着其他人的时候,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装出一点样子出来,不过之后还是放弃了。
  大家沉默了许久,来压制那种翻涌的恶心感。
  看他们的情绪缓和了一点后,席沉开口了:“槐树的话,我也找到了,就在井边,只剩下半截的根了。”
  “找到了,那又意味着什么?”华悦的心情不算美妙。
  席沉的神情中带着几分趣味:“你们说这树为什么会被砍掉呢。”
  “因为槐木属阴,招鬼?”陈浩能够想到的只有这个。
  “……”其他人,陌言村就是个鬼村,害怕招什么鬼啊。
  “那是因为树上死了人,不干净?”汪辛可也说出了猜测。
  有可能,但还是说不过去。
  席沉拇指腹摩挲着左手的伤疤,笑容温柔之时,眼中平静如常:“你们觉得有没有这样一种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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