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龙神祭(四)如果换做是冬季……

  如果换做是冬季,她怕是根本熬不过去。
  ……
  池云畅和元清怔愣了一阵,随即马上将老太扶起。她的腿依旧没有力气,却害怕脏了贵人的衣服,手不停挣扎,几乎是池云畅强硬地将她抱起。
  “这怎么行呢!这怎么行!”老太的声音越来越低。
  元清递给池云畅一个眼神。
  池云畅将她放到一块大石上,老太没有出声。
  “奶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山林里,你家人呢?”元清蹲下问道。
  “哎呦,怎当着起姑娘这一声‘奶奶’,老太婆孤家寡人一个,儿子前两年出海死了,老了没力了,眼也浑了,这几月那好心的小伙搬走了,就弄不来食物,才来这树林里,想着摘点果子充饥。”
  “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元清没有回答。
  那老太自顾自得说道:“滑县已经闭城三天了,不进也不出,我这也是实在饿的不行才偷跑出来的。”
  “为什么闭城?”
  “这几天是滑县的龙神祭,县太爷下的令,不许人打扰。”
  难怪路上来往的人都少了。
  “姑娘来这干什么?”
  “我和我哥往新昌县去,不知正好赶上闭城。”
  老太思索一下,道:“不如姑娘和公子跟我走吧,我知道一条小路进城,若不嫌弃,就住在我那儿,也不打眼。”
  元清看向池云畅,见他点了下头,回道:“那太好了!”
  “那里那里,你们救了老太婆的命啊,真是大善人、活菩萨。”
  待老太恢复了点体力,池云畅背起她,顺着她指得悄摸进了城,一路向东,来到了一个海边的小渔村。
  老太住的房子在渔村最偏僻的角落里,被大自然的力量逐渐侵蚀着。茅草覆盖的屋顶已经破损不堪,几片茅草散落在地面上,像是岁月的痕迹。
  走进屋内,简陋的家具映入眼帘。一张用朴实木材制成的桌子靠墙放着,旁边摆放着几把椅子,虽然色泽已经不再光亮,但却是老太日常生活的见证。
  里屋的木头床已经斑驳发霉,每次移动都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床铺上的棉被显得颇为陈旧,但可见它的主人用心地保养着。
  房间中没有太多的装饰,只有一些随手摆放的渔具和一幅已经发黄的抱鱼娃娃。
  老太进屋赶紧搬出两个稍微结实一点的凳子,用干净的布擦了擦,道:“走累了吧,快坐下。”
  两人坐下,元清问道:“婆婆,这龙神祭是什么样的呀?”
  “龙神祭是这里的老传统了,每逢捕鱼期,乡亲们就要展开一场大型的祭祀,以其求捕鱼的顺利和丰收。这几年滑县在咱县太爷的带领下,挣的钱多了,所以说这龙神祭也是越做越大。今年可是我老太活这么久以来规模最大的一回。前六天一直请了班子表演,街上很是热闹,最后一天才是重头戏,所有人都将来到海边,举行祭祀仪式。
  “哦?有戏班可看?”元清惊叹道。
  “姑娘和公子就安心住下,少到城里头转悠。”老太装作耳背,避而不谈,转移了话题。
  元清噤声。
  滑县的情况她是了解一二的,但相较于其他几个县市,人员简单,还算是安全,而且最为关键的是滑县的地理位置,通往新昌县只有一条必经之路——刀剑林。
  所以当时才把藏宝图出现在滑县的消息透露出去。
  两人来到里间。
  元清面色有些凝重,道:“你没有发现刚才一路过来几乎没有看到什么人吗?这龙神祭期间应该是最热闹的,街上却没什么人,而且这县太爷竟然禁止进出。”
  寂静的街道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氛围。
  池云畅沉默了下来,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
  “怕是去往新昌县的道路也被封闭了,恐怕是要等到龙神祭结束了。”
  池云畅看着怀里的渡飞剑,有些出神,不知道这次来到滑县到底是对还是错,就元清这水平,他没把握可以带着她全身而退。
  夜间,池云畅和元清将床让给了老太,两人则在外间打地铺。
  村子里异常安静,连狗吠声都没有,只能偶尔听见海浪的拍打声,闻着腥咸的海风,两人沉沉睡去。
  夜晚的风格外凄凉,丝丝寒意入骨,老太猛得从床铺坐起,岁月斑驳的面容已然浸满汗水,憔悴的面容带着思念进入梦乡。
  清晨一早,老太就出去向各家乞讨粮食,她实在拿不出来什么东西,去招呼二位客人,只得拉下脸皮向周围人乞讨。
  元清见状连忙制止,掏出几枚铜币,让老人家去县城买点东西。
  半晌,还不见老人回来,二人等得都有一些着急,担心老人出什么事情,所以决定到县城里去寻老人。
  出了村庄没走多远,二人便听见喧嚣鼎沸的声音传来。
  随着脚步的靠近,他们看到一场热闹非凡的活动正在进行。在街道上,一群人围绕着一个舞龙的队伍,他们打鼓助威,舞动巨大的龙身,给人带来了无穷的欢乐和喜庆气氛。
  跳起来的舞龙在空中穿梭翻飞,灵动而生动,宛如一条腾飞起舞的巨龙,让人为之倾倒。龙身的颜色五光十色,被装饰得璀璨夺目,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同时,街道两旁摆满了游玩的百姓。有的人手持彩旗,嬉笑着观赏着龙的翻飞;有的人手挽手跳起了欢快的舞蹈,欢声笑语不绝于耳;还有的人在摊位前品尝着各种美食,享受着香味四溢的美味佳肴。
  二人沿街道走过,加入了这场热闹的洪流。
  元清忽的想起八岁那年生辰,她被抱到元离正妻付佩霜膝下,却根本无人照料。每天被关在野草满布的偏院里,自生自灭。
  那些时日,她吃的是老鼠,喝的是露水或者雨水。
  夏季炎热,有一次清晨她睡过了,露水全部都被蒸干了,整整一天,她滴水未尽,嗓子干裂得说不出只言片语,就连每次下咽,都如刀割。
  夏日的清晨,阳光已经残酷地照射在大地上,可她错过了早晨那片沁人心脾的清凉露水。这一天,她感受到了夏季的炎热,喉咙渴得无法言语,每一次咽喉都像是刀割般的痛苦。她的口干舌燥,仿佛火焰在内心中肆虐。
  也亏得是夏季,如果换做是冬季,她怕是根本熬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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