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鬼灯画(三)

  “什么是炀帝的秘宝?”元清装作不解地问道。
  池云畅好像偶然听他爹提起过,不过时间久远,记不太清楚了,就摇摇头。
  “我也不知。但救人要紧,拿好舆图,我们走。”
  元清刚将舆图从水晶桌上拿下,就听得机关转动的声音,一息之间,二人所在的地面就瞬间镂空。
  池云畅眼疾手快,用剑卡在缝隙间,又拉住元清的衣角。
  元清以为自己肯定要掉下去的,谁知被池云畅拽住了,一时感激。
  “多谢池少主。”向下望去,只见一片漆黑,深不见底。
  元清的重量并不重,坚持着把她救上去也只是时间问题,怕就怕……
  只听得衣料撕裂的声音,元清不受控制地向下掉去。
  怕就怕她衣服质量不好,无法承受她的重量。
  池云畅无语,又不能让元清死在渝州,抽出剑,同她一起掉落。
  “啊——”失重的感觉再次袭来,元清的脸色更加苍白。
  临近地面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力将她摔在了一团棉花之上。
  没死?
  元清不可置信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堆棉衣之上,周围是一些村民。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池云畅剑一支,稳稳单膝跪在了地上,一点事也没有。
  有武功就是好啊!元清感慨。
  “姑娘,你没事吧?”几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前来询问。
  元清连忙起身,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一时有些奇怪,这高度,恐怕他们是从山顶一直掉到了山脚下,紧靠这几件棉衣,她怎么可能不添新伤?
  原本,她就做好了摔成重伤的打算,兜里备了上好的金疮药,还计划以此博得池云畅同情,现在,她竟然和摔下来时一样。
  元清偷偷看了一眼池云畅,刚才的冲力怕是他的内力护她。
  “姑娘?”少女又叫了一遍。
  元清回神,道:“没事没事。”
  “各位就是失踪的村民了吧?”池云畅问到。
  “是,是的,我们都被拐到这里,已经十天了。”少女说道。
  池云畅见她们面色红润、声音如常,有些惊讶。
  “可有人受伤死亡?”
  众人摇头,道:“并无,鬼灯画说受伤了皮就不完整了,就给我们送了药。”
  “又说太瘦了不好剥皮,就一天三顿给我们送吃食。”
  池云畅奇怪,鬼灯画一手剥皮的技巧出神入化,怎像初学者一样瞻前顾后,最后一个死亡的也没有。
  罢了,村民无碍就可以了。
  “哪里是给你们送饭的地方?”
  “那里。”一个少女引池云畅来到来到一个石门前,“这石门每次都是从外面打开的,里面我们摸索了十天也没有找到机关。”
  池云畅敲了敲门,并不厚,直接举起剑向石门砍去。
  哐哐几下,石门应声碎掉。
  众人吃惊,没想到还能这么暴力破门。
  元清更是捂脸无语,好好的炀帝石宫,就被池云畅这么破坏了。
  池云畅现行一步探路,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元清。
  可能在他心中,她和这些少女是没有两样的,刚才种种,只是碍于她的身份。
  出了这石宫,他怕是想要桥归桥、路归路,元清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伤,勾唇浅笑,怎会让他如意呢?在她继承大业之前,池云畅都别想和她撇清关系。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
  池云畅刚刚昏迷。
  鬼灯画立马放开元清,恭敬地跪在地上。
  “主子。”
  元清没有看他,径直走上前去,用桃木剑戳了池云畅两下。
  跟个死尸一样,这才放心。
  “起来吧。”
  鬼灯画起来,盯着元清的桃木剑,剑柄处有一桃花图案。
  嵘熠楼的死令,见桃花木剑,如见楼主。
  “鬼灯画于八年前就死了,只是鲜为人知,如今让你假扮鬼灯画,出来一番做戏,辛苦了。”
  “鬼灯画”不敢多言,“为您肝脑涂地。”
  “也不罔我一番设计,终于有机会接近这位太华派少主。”元清上手摸摸他的脸。
  “长得确实还可以,剑术也不错,很适合做我手中的剑。”她苦心设计,就是为了可以控制池云畅,如今的剑术第一人。
  她虽为至阳纯虚唯一的继承人,可她根本就是个冒牌货,和两派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果不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当时被拐卖,而她明面上和她爹元离有血缘关系,根本就不会被留下来,成为继承人。
  她也知道,她不过是他们手中稳定大局、转移暗杀的工具罢了。
  她心不甘。
  她不断筹划,在各处安插人手,如今也到了收网的时候了。
  可她需要一柄剑,一柄可以为她铲除异己,又无人可以指摘的剑。
  所以,她就盯上了池云畅。
  当今天下剑术第一人。
  太华派唯一的继承人,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的玉公子,为人也是行侠仗义,可堪为正道之光。
  故才有了今天这一番设计。
  让属下扮做鬼灯画,出现在渝州城外,为害一方,引得太华派出手,又算准时机,让池云畅将自己救下,从而产生联系。
  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
  “帮我把他扔下枯井。”
  “鬼灯画”动作,只两息,池云畅就被扔下井去,“咚”得一声。
  元清看向“鬼灯画”,道:“你没有杀那些被抓来的村民吧。”
  “没有,属下谨遵您的吩咐,并没有杀人。”
  “不杀人是对的,否则你手上有了命债,怕是池云畅到死都不会放过你,你也不得安生。”
  “是,主上考虑周全。”
  “你打不过他,快些离去吧。”
  “鬼灯画”领命,离开。
  元清探头,看着黑漆漆的枯井,感觉一阵寒凉,握紧手中的蛊虫,眼睛一闭,跳了下去。
  “啪嗒”,落地。
  元清伏着身子,脸色苍白。
  真是倒霉,没想到一下就将脚扭伤了,这身体真是弱。
  元清根骨不好,根本不能习武,也未曾得两派真传,所会得都是一些不入流功夫。
  暗自吃痛,却不表现出来,摸摸索索来到昏迷的池云畅边。
  从桃木剑中掏出匕首,摸到池云畅的右手腕,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一闭眼,向自己左手腕也划上一刀,鲜血淋漓。
  感受到蛊虫的躁动,她将蛊虫放了出来。
  两只蛊虫顺着鲜血,略小的一只爬进了池云畅体内,略大的一只爬进了元清体内。
  元清看着一个小虫在皮下蠕动,撕扯着她的肌肤,不禁咬紧了嘴唇,不让自己痛苦出声。
  这是她重金从蛊王那里买的生死蛊。
  蛊王说,若种下母蛊之人死亡,子蛊定会死亡,若子蛊死亡则对母蛊没有影响。且母蛊的感受,有一部分会转移到子蛊身上,俗称共感。
  她要他,在她利用完之前,绝不能摆脱她的控制。
  ……
  从石宫回来后,池云畅被池掌门逼着找门内的医师看病。
  这医师一大把年纪,抓着所剩无几的花白头发,眉头紧皱。
  池云畅最看不惯这种有话不说的人了。
  “什么病?快说!”他忍住想要踹人的脚,想起他老爹的叨唠。
  他只是感觉这两日有点虚弱,走路没以前稳健,难道是有什么大病不成?
  “没有什么病,只是我摸着,少主像是中了什么蛊。”医师惭愧道,“我对这蛊虫一窍不通,只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少主心脉附近,所以大胆地猜测是蛊虫,少主还是找苗疆的医生看看才好。”
  一提蛊虫,池云畅瞬间想到了当时右手腕的割伤,元清也有,难道她和他一样,被下蛊了。
  池云畅面色一黑,传闻蛊王可用蛊来操控人的心智,使人疯癫无状,毫无神志,他最讨厌受制于人的感觉了,若有一天,他真成为别人的傀儡,他必定杀死那人,让他尸骨无存。
  “还没有确定,你不要对我父亲说,否则……”池云畅眼睛一眯。
  医师忙答好。
  “少主,掌门叫你过去。”
  池云畅敛起神色,起身去前厅。
  到达前厅,池云畅恭敬地行了一礼,然后侍立在旁边。
  “畅儿,看过医师了吧,有什么事没?”池掌门问道。
  “无事。”池云畅只回答一句,再无他话。
  池掌门看着他,心里哀叹一声,他这个儿子他是知道的,性格本身孤僻,一心痴迷剑术,自他妈死后,性格就更加怪癖暴戾,毫无纲序礼法可言,就像一个狼崽子一样。
  要不是太华派的内心功法“乾息诀”压制他暴戾的性格,加之他这几年不断给灌输礼仪庠序,他才装出来个人样,面上是一派恣意不羁,他才放心一些。
  但是他的乾息诀绝不能破,一旦破了,他无法想象。
  池云畅站在那里,仿佛不沾染丝毫世俗杂物,盯着手腕,出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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