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途中
到达淄州的旅程一路平安，没有什么劫匪抢车，也没有什么妖怪的侵袭。苏聿久一开始也觉得护送任务应该不会这么简单，但当他知道姚山河这个小老头背的是他战友的骨灰，那么这次的护送任务应该会很轻松。
可他想多了。
两人离开车站以后，又登上了一个大巴，开往淄州的一个小县城，在小县城下车之后，两人还得转一趟车，才能到达此行的目的地，他战友的村子。
这对于苏聿久来说是真正的折磨。
大巴车上，座位并没有坐满，很多乘客都是闭上眼睛假寐。
姚山河只是直直地看着大巴车前进的方向，脸上的皱纹也随着车子的行驶多了几道。
苏聿久在位置上是怎么坐怎么不舒服，又无计可施。
姚山河看着苏聿久扭来扭去，脸一冷，“你身上有虱子？能不能老老实实地坐着。”
苏聿久本就不爽，他现在这么好脾气，都是出于对军人和老人的尊敬，还有对完成任务的迫切，这个小老头，一副臭脸，搞得像是他欠了他几百万没还一样。
不愿在他身边多坐，直接起身往后找一个别的空位坐下。
这不站不知道，一站他就看到了大巴车后面，荒芜贫瘠的黄土路上正有几只狂奔的野兽在追赶着车子。
他转头看向了司机，司机此时满头大汗，猛踩油门，他早就从后视镜里看到了这个情况，想加速甩开，这几只野兽却穷追不舍，让他停也不是，不停也不是。
苏聿久又转头看向姚山河，姚山河这时也正看向他，两人稍微一对视，姚山河便移开目光，看向了后面的那几只野兽，眼神中带着杀气。
果然，只是普普通通的护送，又怎么可能需要他出手。
苏聿久对着司机大叫，“师傅，开个门，我尿急。”
司机傻眼了，这小子知道后面有东西，还让开门，不是找死吗？对这个要求不予理会，专心逃跑。
车里的乘客并没有因为苏聿久的声音睁开眼睛，人有三急，很正常，坐长途车子的，一般都是实在憋不住了，才会请求师傅开门。
苏聿久知道司机心中的顾虑，走上前去，轻声说道，“我现在下去，解个手顺便解决后面的东西，别打扰了乘客的休息。”
司机不想停车，直到苏聿久掏出了银蛇剑，他才将车子停下，目露惊恐，双手合十对着苏聿久，他家里还有孩子妻子，他不想把命交代在这里。
苏聿久对着他轻轻点点头，拍了拍他肩膀。
他没想到的是，他刚一下车，司机就踩油门跑了，跑了！
轮到苏聿久傻眼了，什么意思？直接跑了？他一下就气笑了，妈的直接跑了？
人性的丑陋！
苏聿久能理解，但不接受，心头陡升怒火，看着这几只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的妖怪，他决定要把愤怒都发泄在它们身上。
直接就是《山玉剑诀》第二式，渊冰领域打开，看着缓缓结冰的妖怪，心里没有怜悯，他怜悯它们，又有谁怜悯他？
如果没有解决这些妖怪的本事，那么今天这个司机就是杀人凶手，他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将苏聿久残忍地推向了这些妖怪的深渊。
在这些妖怪恐惧的目光中，苏聿久收起了银蛇剑，转身从路边捡了一根木棍，一下一下地将眼前的冰雕打成了冰碴子。
愤怒得以宣泄，苏聿久的心情才慢慢平复，想到前面的路还很远，他的眼角就直跳。
算了，走吧，任务总不能不做，也不知道走过去还得多远。
幸运的是，他并没有走多远，那辆大巴车又开了回来，他看到姚山河正拿着一把三棱刺比在司机的脖子上，他的身后是因为害怕而不敢多管闲事，身体微微颤抖的乘客。
大巴停在了苏聿久的面前，他表情平淡的上了车，回到了原位。
人性本就如此，他不会因此多说什么。
老兵拿着三棱刺在司机的脖子上压出了一道血痕，面目凶狠，语气狠厉，“你要是在战场上，就是逃兵！逃兵知不知道！”
说完，便走了回来，苏聿久起身给他让出了空位。两人都没有多说什么。
车上多了两个狠人，让大巴车的乘客噤若寒蝉。
一路再无别的事情发生，安全到达目的地，姚山河便带着苏聿久坐上了另外一辆县城的面包公交车。
刚刚那一幕赤裸裸的人性展露，也让苏聿久失去了困意，陷入对人性的思考。
看着周遭一闪而逝的风景，不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小子，不是每个人都是那样的。”姚山河的声音有点嘶哑。
“我知道。”苏聿久还在看着窗外，“你说我刚刚如果死了，这个司机知道后会是什么感受。”
“不忍！愧疚！”姚山河没有思考，给出了答案，“然后自欺欺人，告诉他自己，如果你不死，死的就会是他，是整车的人，是他救了所有的人。”
“所以，没必要思考这些有的没的。”苏聿久很是淡然。
姚山河不再多言语，经历一天的奔波，加上年岁已大，哪怕从前身子骨再好，现在也不得不服老。他有点乏了，闭上眼睛，紧紧抱着胸口的骨灰罐，开始小憩。
就算刚刚他用三棱刺比着司机的时候，他也没有放下这几个罐子。
这些对于他来说都是小场面，久经沙场，什么样子的情况没见过。
赶到小村庄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苏聿久下车无奈的一笑，火车两个小时！大巴车七个小时！面包车又是两个小时！整整十一个小时！他刷新了自己的记录，在游戏里面。
他已经考虑要不要回鹿城的事情了，就这个送法，还得有几天的车要坐，他需要任务结束后好好缓上一个月，来消除这几天的疲惫。
姚山河下车没有停止脚步，“小子，还得走一段路才能到，赶紧把行李拿上。”
“叔，您真不愧是当兵的。”这是苏聿久来到淄州后第一回主动跟这个小老头说话。
这不得不佩服，这么大年纪了，又是十几个小时的车，又是摸黑走山路，或许这就是军人骨子里的情怀吧，苏聿久不理解，但能感受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