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苏云初又从地上搬到了床上,忙碌的给沈凌州换好干净的衣服,她将剩下的水倒入盆里,脱光衣服搓了搓身子,从衣橱里挑了件男人绣花不多的外衣穿上。
  沈凌州静静的看着,等对方转过身,又唰的闭上了眼,喉结攒动。
  等熄了烛火,沈凌州迟疑的将合在小腹的手放回身侧,已经做好了一晚上都不睡的打算。
  苏云初帮他治伤,只是睡觉时闹腾些罢了,他行军打仗多年,危急时刻几宿都无法安睡,比起来不足为提。
  只是沈凌州等到身边人呼吸渐缓,甚至都疲惫的打起来细微的鼾声,也没见八爪鱼缠上来。
  反倒是翻了个身,滚到床的最里面,抱着雕花的勾阑睡得香甜。
  男人蹙了蹙眉。
  那东西抱着不硌吗?
  暗夜中逐渐响起布料摩挲声,苏云初热的将胳膊从衣服里挣脱出来,大面积的贴在木质的勾阑上。
  洗筋伐髓露效果太过强悍,她都快从体寒变成火炉了。
  沈凌州借着月光瞧见女子裸露在外的玉臂,薄唇抿得更紧。
  这女人真是一些防备都没有。
  沈凌州吃力的坐起来,将苏云初蹬飞的薄被劈头盖脸的盖了回去。
  *
  皇宫。
  大内总管陈公公掂了掂太子给的两根金条,笑的脸上褶子都堆到一起。
  算算时辰,这时候陛下该批阅完奏折了。
  他弓着腰进去,帮着皇帝将奏折排列好,替他按摩劳累了一天的肩,“陛下,明日安平侯府娶亲,可要备一份礼?”
  沈承义舒服的敲了敲扶手上的龙头:“是得准备,将梁国进贡的紫水玉如意送去。”
  “喏。”陈公公继续捏肩,轻声细语道:“陛下,四月十七苏侍郎五十寿辰,是否也要叫人送些赏赐去?”
  “他就不必了吧。”
  “陛下忘了,侍郎大人虽只是四品官员,但也成了易王殿下的岳丈,易王如今那个腌臜样子,若无陛下出面,岂不是叫皇家落人话柄。”
  沈承义忽的笑了起来,威严的面孔在烛火闪动下,竟有一刹那的扭曲。
  陈公公还真提醒他了。
  近日他可是听到不少坊间流传的天子囚禁功臣的传言,即便是百花宴宴请了那个残废,也没能让那流言压下去。
  既然如此,他就让他们见一见沈凌州。
  “将朕喜爱的琉璃枕送去,再传朕旨意,封侍郎夫人为三品诰命,易王和王妃回门看望,特准小住两日。”
  沈凌州身上的毒太医束手无策,手筋脚筋尽断,谅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断骨重生,逃出他的手掌心!
  第二日,陈公公就亲自到易王府宣旨了。
  “王妃娘娘,老奴为了您和殿下,可是不惜磨破了这三寸不烂之舌,您日后飞黄腾达,可千万别忘了老奴。”
  陈公公上前把苏云初扶起来,拉到一边,双手不老实的捏着对方的手,将东西塞了过去:“王妃娘娘好生准备着,奴才这就先走了。”
  “公公慢走。”苏云初攥紧手心,露出个得体的笑,待送走陈公公,才把他塞过来的手串拿出来瞧了瞧。
  还以为是太子送来的暗号,没承想这东西是原身去年元宵节亲手编制的手链。
  只是不同于去年的手链的是,这末尾坠了两枚指甲盖大小的羊脂玉,分别刻着一个字。
  想。
  你。
  想你。
  苏云初猛的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的命也是命啊!
  好好好,李嘉衡,一国储君,为了兵权,可真有你的。
  要是原主在这,恐怕已经被这个男人迷的神魂颠倒,要激动的立刻就逃出易王府和那个男人双宿双栖了。
  古人除了沈凌州,真是一个比一个会玩。
  “这是何物?”
  沈凌州躺在床上装美丽废物,王府的话语权还未落到他手里,他不得不继续装做瘫痪,直到陈公公离去,才从床上起来,却瞧见那女人看着一串手链发呆。
  苏云初话没经过大脑,下意识答道:“定情信物。”
  说出口,她忽然反应过来这和当着现任提前男友的恩爱史有什么区别,还公然拿出信物在现任面前反复试探。
  那个给信物的虽然不是她,但是她现在就是顶着苏云初的身份啊!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革命友谊和信任,可千万不能被太子这狗比的离间之物土崩瓦解。
  苏云初一脸说错话的懊悔模样,沈凌州陡然沉下了脸色,双目晦暗。
  “不是,你听我狡辩!”
  苏云初口不择言,心里话说了出来,急得抓耳挠腮。
  沈凌州气笑了一声,压下心里莫名滋生的一丝不悦,沉声开口:“你若和太子情投意……”
  苏云初无能狂怒,愤然指着沈凌州:“这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他这就是在挑拨我们夫妻关系,真是用心险恶。”苏云初愤愤啐了口唾沫,“臣妾要告发太子图谋不轨,秽乱王府,罪不容诛!”
  “证物”被塞到了沈凌州手里,玉牌雕刻的小字分外刺眼。
  沈凌州垂眸细细摩挲手上编制的物件,不算精致,不像是市面上卖的玩意儿。除了两颗玉牌挂坠,绝不是太子能拿的出手的物件。
  他的王妃嫁进王府前,就和太子走的近。
  男人敛了敛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与我何干。”
  “他是你侄,你是他叔,他今天敢觊觎婶子,明天就敢噶你腰子!”
  沈凌州:“……”
  双颊抽动了一下,心里那股不悦却是蓦然散了。
  只是看着手里刺眼的东西,到底还是不顺眼。
  捏紧手链,沈凌州认真的看着那双心虚的眼,隐忍道:“留在王府危机四伏,太子是储君,跟着他至少能保你一命,你若是想走,本王……”
  他可以再写一封和离书,让赵璟送她安全出城。
  这次也是他最后一次规劝苏云初离开,不要卷入这场皇权的纷争。
  她若离开便罢,若是执意不走……
  沈凌州双眸一暗,幽深的瞳孔闪过一抹偏执,他不会再放她离开。
  即便是死,即便是被背叛他,逃到天涯海角,他也会把她抓回来!
  苏云初还没意识事情的严重性,坚定用双手包住了沈凌州的大掌,“那可不一定,咱不能丧气。”
  苏云初笑了笑,说出来的话听起来却嚣张到了极致:“俗话说得好,皇帝轮流做,今年到我家,他赶尽杀绝,咱就取代他。”
  女子的语气不似开玩笑,郑重的握了握男人的手,做了一个“奥利给”的手势。
  沈凌州瞳孔骤缩,呼吸陡然一沉,猛的抬起头死死盯着眼前瘦弱的女子。
  事不过三,这都是她自己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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