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苏泉的理由
夜色清冷。
少女闺房氤氲着淡淡体香。
苏芊芊娇小的身体蜷缩在床上，她似乎陷入了昏迷，额头青筋暴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双手用力攥紧昂贵的仙兽毛毯，口中发出无意识的喃喃。
“哥哥，哥哥！”
就在这时，少年踏着月光走了进来。
他掀开毛毯，将小女孩瘦弱的身躯揽到了怀中。
随即催动法力，神体莹亮如玉，散发出惊人热量。
这种热量似乎驱散了女孩体内的些许寒意，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整个人如八爪鱼般黏在了苏泉身上。
脸上痛苦的表情逐渐变得平静。
漫漫长夜，天地沉寂。
苏泉枯坐在床上，如同化身成泥塑。
良久，他发出轻叹，抬手怜爱的撩起垂落在少女额前的青丝，轻声道：“若是能减缓你的痛苦，那哥哥付出一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即，他不再犹豫。
取出锋利的刀锋划开指尖，凝聚磅礴灵力的至尊精血缓缓渗了出来。
他沿着少女的唇角递了进去。
“咕咚，咕咚！”
睡梦里的苏芊芊在贪婪吞咽。
这是她的本能。
全身细胞都在对苏泉那尊贵无比的仙帝子嗣血脉发出渴求。
渐渐地，苏芊芊苍白的脸色出现了红润，反观苏泉，气息变得有些萎靡。
“这，这，这……”
诸天万界炸开了锅。
“本源精血的损失可是不可逆的，苏家帝子为何如此糊涂啊！”
“是啊，如果说亲妹妹也就算了，可问题她只是个捡来的野种！”
“像仙帝子嗣这种仙域最绝顶的天娇，一丝丝的天赋差距都可能带来无法逾越的鸿沟，仙王与仙帝之间或许就是差了刚才损失了精血！”
“……”
耳边传来的议论声，苏芊芊恍若未闻。
她美眸骤然收缩，死死盯着少年塞进自己嘴里的指尖，娇躯不受控制的在颤抖。
“不可能，不可能！”
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天赋无双，怎么可能会接受弟弟的精血赐予。
她不愿意相信。
或者应该说是……不敢相信！
强烈的愧疚与忏悔蚕食着内心，握紧的拳头有血液顺着掌心滴落。
画卷继续展开。
自从吞噬了大量珍贵本源精血后，苏芊芊的精气神明显得到了好转，就连长青功都顺利入门，修炼至大成。
但是好景不长，苏芊芊体内的反噬要比之前来的更加凶猛。
好不容易有些起色的娇躯又被折磨到皮包骨头，甚至整个人瘫倒在床上，连正常走路都困难。
“哥哥，你说……我是不是快死了？”
苏芊芊语气虚弱。
“小妹，你在胡说些什么呢，你才多大呀，怎么会死呢！”
苏泉狠狠蹬了她一眼，用手抵在小女孩额头上，眼眸出卖了自己的担忧。
倒也是！
传说中医圣都对妹妹的病束手无策，自己的一些本源精血又怎么可能治好呢！
当年母帝大人所言，也只是借此尽量给苏芊芊续命罢了。
“哥哥，你就别骗我啦，我的身体情况自己明白。”苏芊芊小脸勉强挤出一抹开心的笑容：“芊芊不怕死，芊芊只是害怕以后不能继续陪在哥哥身边。”
“如果哪天芊芊死了，哥哥一定会永远记得芊芊的，对吧？”
“只要哥哥还记得，那芊芊就不算真的死了。”
七八岁的稚女说起死亡却是那么得坦然。
“傻丫头，别胡思乱想了，哥哥向你保证，芊芊一定会活得好好的，会永远陪在哥哥身边，”苏泉语气很轻，又有种不可忤逆的决绝。
深夜。
苏芊芊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随着年龄不断长大，她陷入昏迷的程度也越来越深。
苏泉盘腿坐在她面前，脸色漠然，一道尊贵的紫色玉冠虚影浮现在头顶，玉冠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可怕气势，即便是在画卷外观看之人，都能感到强烈心悸。
“这是紫薇玉冠，在仙域也是冠绝古今的无敌天赋，玉冠加冕不仅能成倍的提高法力，更可怕的是还能提升悟性！”
“有所耳闻，三千万年前的玉冠仙帝，不就是只凭借紫薇玉冠这种天赋，就镇压了同代无数天娇，闯过帝路成就帝位！”
“他祭出玉冠是要干什么，难道……”
很多目光忍不住瞥向苏芊芊。
若是没记错的话，之前苏芊芊也曾在大战中祭出过紫薇玉冠的无敌天赋。
“斩！”
苏泉冷厉决绝的声音响彻万古。
在无数不敢置信的目光中，他以手化刀，毫不留情的斩断了紫薇玉冠与自己道体的联系。
这是本命之间的割裂。
苏泉脸色瞬间煞白，汗如雨下，脸色扭曲在一起，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此等酷刑，不亚于烈火焚身，凌迟剔骨。
“不要，不要！”
现在，苏芊芊已经忘记了观看这一切的初心，她只能捂住嘴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很快，苏泉将割裂的紫薇玉冠托在掌心，然后毫不犹豫的朝着苏芊芊头顶放去。
“不可！”
苏帝声如雷霆，踏虚闯入。
她眼眸蕴有震怒。
即便现在已经将苏芊芊收为苏家的女儿，但骨肉血脉终究有别，她又怎么能看到自己孩子做出这般蠢事。
失去一些本源精血，勉强还可接受，但失去了紫薇玉冠，很可能会在日后的厮杀斗法中，失去性命啊！
“娘亲，如果不这么做，小妹她会活不过今年！”苏泉道。
“活不过就活不过！”
苏帝被气得够呛，眼眸喷火：“她能活这么多年，已经是本帝心善收留，仁慈义尽！”
“否则，像她这种人，早就应该死在那个雪夜！”
“娘亲，你不要再说了，我心意已决！”
苏泉长这么大，头一次忤逆娘亲的话。
“逆子！”
苏帝气得身体都在颤抖：“苏泉，本帝实话跟你说了，苏芊芊的情况世间绝无可医治，哪怕你将紫薇玉冠给她，也只是苟延残喘罢了，以后还是必死！”
“不试试怎么知道，万一有效果呢，而且如果能给小妹续命，那这紫薇玉冠也算值了！”
苏泉毫不退让，眼眸在与苏帝对视。
“蠢货，你知道紫薇玉冠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苏泉语气平静，他看着手中尊贵无比，散发磅礴仙气的玉冠。
就此一物丢到仙域，能引来无数仙王厮杀争抢，就连仙帝也会觊觎。
“紫薇玉冠，意味着我的前途，意味着我的大道，意味着我未来的成就，拥有紫薇玉冠，就拥有了无上可能！”
“既然知道你还做这种蠢事！”
苏帝语气稍稍放缓。
“可是！”
苏泉抬头看着她，一字一句的说道：“在我心里，我们一家人只要能开开心心的生活在一起，比什么成就仙帝之位，比什么寿元与日月同在，比什么留名万古都要重要！”
“你……”
“如果小妹，如果娘亲，如果父亲都不在了，那以后我即便证道仙帝之位，拥有无限寿命，又有什么可开心的呢！”
“你……”
苏帝嘴巴颤了颤，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的思绪被这些话带到了数十万年前。
漫漫长生路，
这一路走来，为追寻修为与境界的提升，她斩断情欲，狠辣无情，不知道错过了多少美好的事物。
直到站在大道尽头，回首望去，满是萧瑟与孤独。
幸好，她还有孩子，还有夫君，还有苏家。
而这一切，也成为了她现在甘愿用性命去守护的东西，比她那历经万千厮杀淬炼出来的道果更重要！
现在的苏泉只是将这一切提前罢了。
或许，他是对的！
窥心镜前的无数修士都沉默了。
或许她们修炼至今，拥有了滔天法力，却丢失了那份孩子似的珍贵初心。
“泉儿，娘亲最后再问你一句！”
苏帝目光炯炯，好似能洞穿人的内心：“芊芊，她终究只是你捡来的，这一切……真的值么？”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
苏泉摇摇头，露出一抹坦然又纯真的笑容。
“谁让她……喊我哥哥呢！”
苏芊芊再也忍不住了，哭腔哽咽，泪如雨下。
“悔恨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