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大舅魏雄

  小海洋伤到了左臂,伤口挺深,万幸没有划破要害,唐麦经过一系列检查,只有皮外伤,内伤较轻,需要慢慢将养,他俩被送到了医院,三轮车和那些东西,被送到了公安,唐粟去公安领了回来,并表示他们不和解,对于这种报复心极强的人,绝对要告到底。
  当公安特意提到他的父母已经去世,姐姐们也不理他的事儿,唐粟冷笑。
  “这和我们有何关系,他落到今日的下场,是我们的责任?也许他享受别人的付出惯了,故意来找我们的茬,让我们把他送进去呢!”
  在里面多好啊,管吃管住?
  公安被她怼的无言以对,唐粟接着说。
  “他这是故意伤害罪,幸亏没有造成重大的伤害,我们也不要他赔钱,就让他在里面好好悔过吧!”
  是个学习的苗子如何?
  祖坟冒青烟了又如何?
  不懂得做人的话,什么都是枉然!
  两个病号在医院观察了半天,确定没有其他问题之后,才跟着唐粟回了家。
  夜莺还是跟她不熟,她们每次回家,它都要离远了汪汪汪的叫唤几声,直到被海洋呵斥,才夹着尾巴钻进自己的窝里。
  她也不在意,反正就没有养不熟的狗崽子,等回头她多喂它点儿好吃的,就不信它不朝自己摇尾巴。
  “你们俩都受伤,接下来半个月就啥也别做了,好吃好喝的我都给你们端进来。”
  唐麦特别的内疚自责,海洋就在一旁安慰她:“二姐,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你快别哭了。”
  “长这么大除了大姐对我这么好外,如今又多了一个你,海洋,你就没想过,那刀子要是戳的不是地方,万一你,”
  崔海洋摇头,“被大姐带回家那天,是我的重生之日,没有你们,我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过苦日子呢,既然姐姐们把我当亲弟弟对待,那我为你挡刀子不是理所应当的?”
  唯有唐粟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崔海洋的肩膀,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但崔海洋看得出来,大姐很欣慰他有这样的担当,他也因为救了姐姐而开心。
  海鲜大多是发物,所以这段时间的饮食就偏清淡,主打药膳,所谓药膳就是用药泉的水做引子,再加以药材进行巩固,所谓的补中益气、补血养颜的中药方子,都被她捣腾出来,仔细称重拿捏。
  因为家里食材比较丰富,她做出来的药膳药香味儿并不浓郁,也不会补过量,讲究一个荤素搭配。
  即使是过年,她也没有做油炸食材,只在姐弟俩买的那些食材基础上,又象征性的多买了一些猪肉。
  本来以为崔海洋的情况更严重一些,没想到在家歇了两天,唐麦胸口的踩踏似乎更严重了,不得已之下,换了一家更大的医院,这次拍了照,胸骨竟然断了一根,这可把他们吓够呛,赶紧办了入院。
  难怪越来越疼了。
  最新的伤情报告,她也送到了公安,这些都是证据,是那人量刑的一个标准。
  海洋是皮外伤,唐粟就每天在家做好饭,骑着自行车往返医院照顾唐麦。
  六零年的年三十儿来的时候,姐弟俩骑着三轮车,带着煮好的饺子,到医院陪唐麦过了个年。
  虽然简单,但胜在唐粟舍得花钱,包的是个单人间,这一晚姐弟都没回家,在医院陪了唐麦一整晚。
  海洋的伤口虽然深,那日日有药泉水滋养着,年龄又小,好的竟然比唐麦快的多,年初一一早唐粟借故离开回家做饭,实际上是去菜市场挑选新鲜食材了,等到点了,再从空间拿出之前做好的饭菜,拎着去了医院。
  她准备的早饭可一点也不简单,新鲜温补的羊奶、三枚水煮蛋、荠菜肉馅的蒸饺一人六个、一人一个三明治,里面夹了煎鸡蛋和火腿生菜沙拉酱,好家伙,这一顿吃下来,撑得姐弟仨都摸肚子。
  有海洋在这儿照顾着,唐粟晌午得回家炖鸽子,这是早上在菜市场买的,鲜活的很。
  兽世可没这么小的鸽子,她一共买了八只,杀了两只公的,剩下的直接扔到了鸡笼子里养着。
  “粟粟,粟粟是你不?”
  唐粟在家折腾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两个灶眼一起用,才做好一顿丰盛的午餐,就在她骑着三轮车来到医院的时候,突然从医院拐角处直直地窜出来一个臭烘烘的乞丐,把她吓了一大跳。
  “啊,你谁啊,”
  乞丐披头散发的,听到她的声音之后,似乎更激动了,还将他披散的头发拉开,露出他乌漆墨黑的脸,张嘴就是一股子臭味儿。
  “粟粟,呜呜,真的是粟粟啊,我是你大舅啊,”
  “你认错人了吧,谁是粟粟?我不认识,我也没有什么大舅。”
  唐粟理都没理那人,想要直接越过他进院子,没想到那人发狠了,一把抓住她的车把,不让她走。
  “你就是唐粟,你是我的亲外甥女,我还能认错你?你娘呢,她跑到琴岛这么多年,也不给个信儿,我家东子病了,我带着他来投奔你娘,结果呢,人没找到,东子也死了,我现在孤苦无依,你就这么狠心撇下我不管?”
  对于这个混不吝的所谓舅舅,唐粟压根儿就没想管,她连魏芳都不管,这又是个啥?
  “你让不让,不让我喊公安了啊,不认识就是不认识,咋还上赶着过来认亲戚?”
  不管什么年代都不缺看热闹的人,尤其还是医院门口,眼看人越聚越多,唐粟大声喊着。
  “谁帮我报个公安,这个人死皮赖脸的抓着我不让我走,非要说是我大舅,我姥爷就生了我娘一个,我家可没这门亲戚,再说,你们自己看看,我们像是有亲戚关系的人吗?”
  一个落魄的乞丐,一个衣着光鲜靓丽,在人人还在努力奋斗自行车的年代,人家已经骑上三轮车了,的确不像是一家人。
  在众人的帮助下,唐粟成功脱离了魏雄的掌控,赶紧骑着自行车进了医院,她很聪明,知道三轮车比较惹眼,特意绕到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将三轮车收入空间,然后提着两个保温饭桶,快速的朝住院部走去。
  到了医院,唐粟什么都没提,先招呼弟弟妹妹吃饭,借着崔海洋抢着去刷碗的机会,将碰见魏雄的事儿说了。
  “得亏海洋跟着来这儿的时候还小,现在大了,样子也肯定不是小时候的样儿,他对魏雄肯定也没印象,要不然这身世还不得曝光啊,我看这几天姐你就别回去了,咱随便凑活着吃点,大夫说初六我就能出院了,等初六咱从医院后门走。”
  末了不忘感叹一句,“没想到魏东也死了,这一大家子,竟然没一个善终的,看来都应了那句话,”
  唐粟皱着眉头,朝她摇了摇,“别提他们了,以后我们再出门可得警醒着点儿,今天碰上了魏雄,哪一天碰上村子的人也不奇怪,这年代就兴这个,只要有一个在外面混得好的,回家一说,来年肯定有很多跟着出来,要不有那么多被拐到黒煤窑的?”
  等崔海洋回来,唐粟也没让他回去。
  “你就躺行军床上睡一会儿,咱这几天先不回家,”
  崔海洋觉得气氛好像有些不对。
  “大姐,是不是又出啥事儿了?”
  “嗯,刚刚我在医院门口被张辉的亲戚拦住了,邪了门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认出我来的,幸亏我跑的够快,为了安全,咱先不回家,这几天咱就睡行军床,凑合着睡几天,等初六咱就办理出院。”
  得亏她空间啥都有,行军床这些军需品更是不缺,变出两张床,只当是刚刚去买的,这小子也没多问,医院有暖气,行军被是从柜子里拿出来的,他以为是之前准备的,更没多问一句。
  要不说男人这方面天生的弱项呢!观察力不够,自然也不是当兵的料。
  晚饭照旧是唐粟找地方进空间收拾的,每次做饭做的都多,七七八八一凑,就说是找医院借的灶眼做的,糊涂面条配的她烙的焦脆鸡蛋饼,还炒了土豆丝,凉拌了一个莲藕,带了几个鸡蛋果,这玩意儿噎得很,虽然是水果,但也能当主食。
  晚上唐粟在两个人都睡了之后,到医院附近转了转,最后在桥洞底下找到了冻得瑟瑟发抖的魏雄。
  魏雄冻得睡不着,听到有人走过来,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嘲弄。
  “你果然是唐粟。”
  唐粟冷漠的睇视他一眼,“是又如何?只要我不承认,你能耐我何?我来就是告诉你,崔老四和魏芳都死了,死了好几年了,她的儿子也被送到了孤儿院,所以你留在琴岛没有任何意义,回家你还能分到几亩地种,在这儿,你能得到什么?”
  “你来这儿,就是为了赶我走的?就算你不认我,也改变不了你身体流着一半的魏家血。魏芳死了又如何?她的儿子被送走又如何?连我的儿子都死了,我还能管得了她的儿子?折腾这么些年,我早就累了,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如果你担心我有一天在街上遇上你,大可不必,可能我都熬不过这个冬天。”
  唐粟丢给他一个超级大的包裹:“这里面有你需要的东西,找个地方好好洗个澡,剃剃头,换个衣服,拿着我给你的路费和钱,回老家种地,运气好了说不定还能再娶一房媳妇,再生个儿子,你也不想你的下半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吧?衣服缝补的地方不是补丁,是钱,别一次性花完了,花完了可就没了。”
  魏雄惊呆了:“你,你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本来我也不想管的,可就像你说的,我身体流着一半儿魏家人的血,既然碰上了,也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我的诉求很简单,你不许再留在琴岛,我不想看到你,如果你真的回到了家,重新振作起来,以后我会定期寄钱回家,至少保证你有一个妥善的晚年生活,如果你不愿意,依然固执的留下来,那这些东西和钱,就当全了魏家骨血最后的情分了。”
  说着,唐粟就转过身要走,魏雄被她的话镇住了,却反应极快的抓住了她的裤管,痛哭流涕。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真正算下来,我对你,你和我之间,应该没有半点情分的!”
  唐粟转过身,语气虽仍然冷漠,但她还是闭了闭眼,叹息一声。
  “也许我改变不了天生的善良吧,我对待陌生人尚且能够做到互帮互助,没办法看着自己的亲舅舅流落街头,回家吧,落叶总归要归根的,外面再好,也不如自己的狗窝舒服,你种了大半辈子的地,难道忍心最后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
  魏雄哭了,这次哭的更哀痛了,也不知道是在哭自己,还是在哭魏刚。
  她甚至看到他对着她离开的方向又是磕头又是喊着‘谢谢’的,鼻子一酸,莫名的也跟着落了泪。
  她给他准备了换洗的内衣裤,棉衣棉裤军大衣,水壶饭盒,一些干粮水果,甚至还有二百块钱的零钱,都缝在了衣服的各个角落,就怕他在路上被偷儿给偷光。
  唐粟在外面整理好心情才进病房,没想到唐麦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坐在那儿等着她。
  “去看过了?他答应离开了?”
  唐粟挑了下眉,唐麦撇了撇嘴,“我还能不知道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也许会离开吧,等开学了,往那边写信问问。”
  初六离开医院的时候,果然没再看到魏雄,唐粟还特地绕到了那天晚上的桥洞,虽然还有一些他之前用的破烂东西,但没看到人,也许已经离开了。
  回到家,唐粟还让唐麦和海洋垮了火盆,燃了鞭炮,用艾草洗了洗澡,去了去晦气。
  这个年他们没怎么过,但春联却是没忘贴,所以家里还是有这种氛围感的。
  唐麦恢复的还不错,海洋换药时伤口已经完全结痂,大年初九,姐弟仨去照相馆拍了一张全家福。
  这是他们第一次拍全家福,所以特地放大挂在了堂屋的正中间。
  每次经过,海洋都要看着照片傻笑,而唐粟写好了信后,将这张全家福的七寸照一起放了进去,也算全了魏芳最后的一点亲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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