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厮磨

  月影金桂夜,正是品酒时,回到王府,温钰连忙把园子里早早埋下的桂花蜜酒讨了出来,在廊芜添个小桌,边望着满月边对饮作伴。
  媞祯慢慢回味着酒中似曾相识的味道,“这里面也放了青提?”
  温钰点头,“知道你喜好酸甜口,往日下酒多以青梅为主,放了青提应该会别有一番风味。”
  “我今天去玉蓬殿时,皇后也让人赐了青提桂花酒喝……我瞧着皇后今天不怎么高兴。”
  温钰道:“皇后曾经跟前朝戾帝有过一个女儿清河公主,却长安暴乱当日被人抢走了,如今皇帝爱屋及乌,十六年来一直在找皇后失踪的女儿,因为年年不得和骨肉重逢,中秋团圆节皇后都不大高兴。”
  他仔细想想,也觉缘分,“说起来倒是巧,你的生辰八字跟清河公主一模一样,而且眉眼也颇有几分皇后年轻时的风采。”
  媞祯微一变色,沉吟片刻道:“是吗……我真的跟皇后相像吗?”
  “皇后应该是觉得有缘,心里不由得喜欢你,所以给你赐酒,还赏了你一对蝴蝶发钗。”说到这里,温钰吸了口气儿。
  “虽说我心里也怨恨过,怨恨皇帝可以不在乎天下人违背礼法,也要封前朝的后妃做皇后,而自己却要遮遮掩掩,躲躲藏藏,但是章皇后确实是一个十分善良敦厚的人,甚至我都不忍心怨她。”
  他慢慢握住她的手,“我只怨我自己……没能给你更好的婚礼。”
  媞祯对于倒形式没有那么上心,拍拍他的手安慰道:“人家夫妻情深咱们怨什么,我只是没想到皇帝对皇后真爱至深,所谓人不可貌相,便是如此。”
  她眼中忽带锋芒,“不过……十六年都没找到人,那清河公主身上就没有什么印记?”
  温钰思索了一阵,“只是听说后颈有颗红色的朱砂痣,大小如粟米一般。”
  媞祯眼睛咕噜一转,缓缓笑了笑,自取一杯,一饮而下。
  酒杯很快见底,温钰又给她换了个口味,“尝尝这个,这是玫瑰樱桃露酒。”
  媞祯浅浅一嘬,“这个也甜,还有别的吗?”
  “还有山楂果酒、荔枝甘露、石榴青梅饮和以梅花为引酿的九霞清醑。”,“我都给你倒一些尝尝。”
  媞祯举目望着四周天地良景,“月遇从云,花遇和风,还有酒香,今晚美得很。”不觉柔和笑容带一点疏懒意味,“除了有些……冷。”
  温钰巴望地看着她,搂着她的腰起来,“那咱们进屋吧。”
  媞祯嗯了一声,贴在他身上,勾起右脚一步一蹦往内室的塌上去,手环人的脖子不免往一荡,就把人荡在了塌上,温钰伸手撑起来,低头瞧着她在笑,“你看窗外的石榴都红了,这个时候碧瑶湖边的石榴是不是更红呢?会甜吗?”
  温钰露了两分笑意,“那我现在去打些过来尝尝。”
  媞祯不做声,也不叫他起来,温钰只能继续探着头,“你先放开我。”
  媞祯说不让,就打了个嗝,一股酒气扑过来,兜打得温钰也一阵醺醉,“怪我不该叫你喝那么多酒,现在迷糊了。”
  笑着他往身后唤了一句,“管彤倒杯水过来。”
  又探身往前摸了摸人的脸颊,果然是烫的,被脂粉一盖看不出多红,粉扑扑的,“难得金秋佳节,也有‘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景致,谓之美哉。”
  媞祯笑了笑,“我知道他们从前唱过的词,叫‘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温钰却摇头,“我可没这么老,咱们还风华正茂呢,也应是‘十六新娘十八郎,螓首青丝掩酒妆,鸳鸯被里成双对,且送芙蓉醉洛阳’。”
  一时身后响来脚步声,以为是管彤,却是宋桧笑眯眯得把水端了来,“水温刚好,您喝着,奴才先出去了。”
  温钰点了点头,就手把水送到了媞祯口中,拿起团扇轻轻扇着凉风扑到她面上,直到她徐徐静了下来,才敢轻手捧过人,到床上安置。
  直到她的身子完全贴着床,他才撒开手,浑然松了口气抬下身子,后觉着媞祯囫囵个的,双手双脚扒他身上,就像是春藤缠上松树,夏蛇裹住猎物,根本就没了留松手的余地。
  没办法,他只好再躬着腰,一点一点把她的手从身上剥开,慢慢的,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再加小心,终于解来了桎梏,喘了一口气,撑在床头的手也跟着卸劲,来没来得及抬一抬头,身下那双手迅速按着他的肩颈把他压了住,又捧到他的脸颊揉了揉,只觉那吻在唇间肆虐,整个世界都是她的气息,全然晕头了。
  他想他才是醉的那个,能靠近,能纠缠在一块,能这样在汹涌的狂潮中胡闹一场也极好,他是克制不了的,心里沸吵吵的。
  抬头看,天边的夜色如黑墨染了大半,映着圆盘明月泛起猩红的光,难得皇帝登基后第一个中秋月圆,那天穹居然毫不客气得挂上了血月亮。
  外面的人群沸腾起来,吵吵嚷嚷叫喊着,“今天月亮怎么这么红得像人血似的,奇了怪,好好的中秋团圆节怎么会有大凶灾殃之相啊!这也忒毛骨悚然了。”
  都不重要,黑暗也罢,喧嚣也罢,有他吻她,嘴唇灼热,耳鬓厮磨就已经够幸福的了。
  荒唐的一夜里,月亮也在一点一点跟也夜色再变,最红成一团黑,连最后一丝光亮也没了。
  而第二天早上媞祯却因为昨晚的失态做下的荒唐事感极致的分外清醒,闭目装睡半天都不敢睁眼,幸好温钰不贪睡,早先离了一步,她才松口气,终于不用再为昨晚的事装蒜了。
  那厢温钰回到颂风谢玉斋换了身衣裳,宋桧一面替他更衣,一面笑,“殿下一夜可畅心,奴才都懂,夫妻情趣是吧。”
  现在想起昨晚,温钰还美滋滋的,便打趣他,“你这小子胡说什么呢。”
  宋桧躬起腰窃窃私语,“这奴才没什么不懂的,殿下年轻嘛,只是管彤放的东西忒伤身,奴才瞧着不好就给倒了给您换了点别的,不过都是一样的,让殿下受用的。”
  “什么东西?”
  霎时温钰如造闪电击,脑壳发木愣在当场,“我什么时候让你……你让管彤进来。”
  宋桧看温钰不郁的脸色,瞬间反应些什么,立刻出去将管彤叫进了屋,还没得让主子发火,他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你放那种药,你要害我家姑娘啊!”
  温钰也气顶了,“你在王府私藏那种东西是疯了不是!哪里来的!?”
  管彤急忙扣头,觑了他一眼,“那日查抄乐阳楼奴才就偷偷捏了一点,只是想……捉弄一下她而已,再说就一点,也不至于伤身吧。”说着他也有理了,“殿下您忘了,她那日给您下迷药啊!”
  “闭嘴!”温钰呵斥过他,更觉烦恼不堪,“你到现在还没悔改之意,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生事惹祸,你为什么就不听话呢!”
  管彤心里又涩又堵,立刻再磕几个响头,“奴才这就自己去领罚去。”
  眼睛管彤前脚刚走,宋桧直接吓得跪瘫在地,“殿下您饶奴才一命吧,要是姑娘知道是奴才给她下的那药……那奴才必死无疑呐!奴才是会错意了呀!”
  他泪巴巴扬头,“就看在您还挺……受用的份上……”
  温钰也咣当一下坐怔,“何止是你小命不保,那水也是我喂给她的,连我也……”
  他也在劫难逃,就冲媞祯那个脾气,肯定会让他一个月上不了她的塌。
  正虚晃着呢,管彤又着急忙乎慌进来,“方才一急,有件事忘交代了,昨天晚上……吏部尚书李睿在栅栏街遇刺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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