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秘药之乱

  话说自那天晚上,周宜水心里一直憋着气儿,自个还没来得及掉脸子,倒是始作俑者先他一步不高兴。
  这哪能呢,从前跟媞祯在学府打闹他都得还手,现在更得还了。
  他笑呵呵站起身,唤高琪把食盒放在桌上,阴阳怪气道:“得了,原是我来就是替夫人跑一趟腿,把她特地做的软酪拿过来给你们尝尝,还交代我要是送不到,回去后就要喂我吃砒霜毒死我呢。”
  便抻手置个礼,“现在东西送到,我就不烦着殿下新欢旧爱前仆后继了。”
  温钰不自然的笑了笑,邀手送他出去,一边的管彤脸色更是差到了极致,默然片刻,继续提醒起来,“殿下,王宝林那里若不多加安抚,只怕陛下会以为您有后顾之忧,小不忍则乱大谋。”
  又看了媞祯一眼,“您说是不是王妃,您是考虑最周全的。”
  知道他故意呛自己,如今各有把柄在对方手中,媞祯也不屑于呈口舌之快,“我的话都被你说了,还需要我说什么。”
  她用捏了一下温钰的手背,“反正……也不耽误王宝林晚上还是得吃豌豆黄、碧涧羹、桂花藕和照烧猪肚呐。”笑了笑,就起身走了。
  豌碧桂照,完璧归赵,是个什么意思温钰早记在了心里,一时忍不住扬起唇来。
  廊下一蓬石榴开得如火如荼,那灼烈的红色,连绵到碧蓝的天边,像一团红红的火,屠烧着穹庐。
  文鸳一股脑跟着媞祯后头走,想了半天还是可气,“上次就不给饶了他,他居然这样跟姑娘说话。”
  媞祯荡悠着步子,不以为然,“他说得也对,温钰是该去看看王蓁宓,安抚皇帝和王家的疑心。”
  “可他说出来的话,怎么能跟姑娘说的相提并论。”文绣扭了扭胳膊,“何况王氏真不是善主,他真当火坑是好应付的,就推殿下跳下去。”
  媞祯玩笑着打趣,“难不成王蓁宓还能下猛药霸王硬上弓不成,就算她那么厉害,管彤也不肯呐。”
  也许是一语成谶,大约也就过了半个时辰,阖府上下就闹开了锅,所有人都看着温钰是神色愤懑,衣衫松弛,被管彤搀着离开乐阳楼,连带西苑漪澜阁里的赵美人和胡美人也跟着动静出来打探。
  只见王蓁宓边追边跑,边泣涕涟涟的喊着:“殿下,殿下……我也是你妻子啊,你为什么不能好好看看我呢,殿下!”
  赵今淑胡居兰两人抻着头看,拽个了小厮问:“出了何事,这是哪一出呢?”
  小厮急得直蹿火,“这是要坏了呀,王宝林给殿下下了春药!”
  赵今淑啊了一句,“王宝林给谁下了春药?”
  “殿下呀!”
  胡居兰也抬起头,“谁给殿下下了春药?”
  “王宝林呐!”
  “王宝林给殿下下了什么?”
  “春药……嘘……春药。”小厮头摇得不行,仰天大叹,“这位的恩宠可算是到头了。”
  直到这个消息喊到霁月望湘台,媞祯听了都如雷贯耳,嘴巴跟着张得老大,“王蓁宓居然给刘温钰下了春药!还被发现了?”
  文绣捏了捏帕子,“可不是,整个府里都看见、听见了,王蓁宓扯着殿下的衣裳不让走,口里念叨叨要什么宠幸,愣是被一堆婆子给拉回去的。”
  媞祯倒吸口气儿,“全府都听见看见了?”
  她支肘疑思,默默里想起殷珠之前跟她说的什么药,顿时恍然大悟,“原来不是对付我的,是对付温钰的……”
  文鸳努了努嘴,“只有一味到还好,连带掺鹿血的酒,牛鞭鸡肾汤,山药鲈鱼片,更不说还额外……”
  额外加了春药!
  她声音小了一半,“殿下当时就没受住,鼻血都流出来了。”
  媞祯惊呼,“我的天……这是疯了不是,一头操之过急,把所有壮阳致性的东西上个遍,是打量着所有人都是纲凿铁造的,吃不死人,也忒纯质无敌了些。”
  无论怎样那药都经过王家的手,少不得皇帝也有掺和,还是得打个警惕,“温钰现在在哪儿?”
  文绣拍着她的肩膀,“被管彤护送回颂风谢玉斋了。”
  说起管彤的忠心耿耿,文鸳还是暗赞的,“还真亏了是他,他往外挪人比王蓁宓往回拉人都快。可瞧他以后还往乐阳楼里凑热闹嘛!”
  媞祯哭笑不得的扶头,“何止他,怕是温钰这辈子都不想看见王蓁宓了,别人是一招捷径少走二十年弯路,她是直接走到头了。”
  说着慢悠悠起了身,“罢了,先去颂风谢玉斋看看情况去。”
  这一会遭难,管彤难得捧起了好脸,看着媞祯半晌说不出一句,真是理亏至极。
  磨叽到最后吐了句,“殿下那里请太医看过了,现在喝了药,正歇着呢。”又说:“您要是愿意宽慰宽慰,殿下会很高兴的。”
  媞祯知会一声进去,将文绣文鸳留在外间,她独自往里屋走,只见温钰躺在床上,脑袋上敷着冰的汗巾,微微有些气喘。
  到底没忍住,小声噗呲一笑,拿着团扇挡着半张脸,慢慢过去坐下。
  温钰探头看她,“你来了。”
  “可不是来了。”她那起小团扇打在他肩头,“人家说轻罗小扇扑流萤,怎么你好端端就被流萤给扑了呢?”
  他又写嗔怪,“我都这样,你还笑,没良心。”
  媞祯还起劲,“嫌人家碍眼,找你的王宝林去呀。”
  温钰无奈嗳了一声,连忙那头巾盖了盖眼,“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媞祯慢慢恢复平静,转到床头坐下,“生了这事后你还愿意待见她,只怕皇帝才更疑心呢,怀疑你戳穿了他的眼睛,给他演戏看。也好,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倒免得你为难去王氏那里演戏,累得慌。”
  说到着,温钰倒是舒了一口气,“那这罪受得值了。”
  见他起了精神气儿,媞祯也支起胳膊,“怎么这药就这么没有效果吗,药性没发散完神智就已经这么清醒了。”
  温钰淡淡仰起面,“再好的药也得情到深处方能催化得出效果,我除了头晕眼花,心跳加速,也不觉得怎样。”
  媞祯慢慢俯下身,“那从今以后我可知道了,再有远房的姑表姊妹跟我说家里的夫君酒后乱性、吃药乱性全都是假的,是他们自个心思不纯,不然怎么就我家夫君这么能克制,他们却不行,一定是故意的。”
  说着兴致勃勃插起腰,“我教她们全拿棒子打出去!”
  温钰被逗得笑了一声,“你呀,牙尖嘴利。”牵过她的手,“你说完璧归赵,我这出完璧归赵可唱得比蔺相如狼狈。”
  媞祯贴面亲了亲的他手,放要说下一句话,外面忽然传来女人呜呜咽咽的嘶喊声,“殿下……殿下妾错了,妾真的真的知错了!妾求您原谅啊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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