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美人设言传心事

  石慎直愣愣瞪着,怦怦怦怦直击心脏,他到底嫉妒,也不甘,自己的好妹妹被外人唬了去,他更讨厌他了。
  “为了一个沈望舒的赝品你居然这样跟我说话,他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沈望舒死了,他死了……死了!死了是什么意思,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就是烟消云散,不复存在,不可能有第二个他活着。”媞祯拂袖摇头。
  “刘温钰不会是他,也不可能代替他,他只是他自己!所以你能不能不要把你自个龌龊想法加注在我身上!你这样,我只会觉得恶心……无比恶心。”
  石慎更是厉言果断,“那你也不准去!我是你兄长,你得听我的。”
  门吱嘎打开,默然间闪进一个娇小的身影,文绣略略行礼,“姑娘,带给殿下东西都收拾好了,马车就在门外侯着。”
  媞祯掉头就走,石慎被气得发怔,旋即转到她眼前,一把揪着她的手,“我说了不准去,你给我乖乖听话。”
  她目光平静得几乎没有感情,“我从来不是任人拿捏的性子,你懂的。”
  一言一句的话落他耳里,跟凛冽刀锋刮肉一眼,他紧咬下唇,心底坚信都是那个人带坏了她。
  “来人!带姑娘去卧房休息!”,巴巴半晌无人应答,只好再重复几句,呼叫人过来。
  “来人?”媞祯容光娇艳,看着他鄙夷而笑。
  “哥哥要想来人伺候,还是回乌孙城使唤人吧,这是我的地盘儿,我不发话,他们谁敢过来?”
  “你……”石慎气地双目皲裂,惨白如雪,似一张鬼脸。
  可他没辙,人在屋檐下根本没有办法扭过她。
  默默良久,他都不能回过神,他从来不知他的小妹妹什么时候成了这个样子,像个悍姐儿一样,事到如今,他也得筹谋些想法了。
  府苑中的亭台楼阁巍峨高耸,望不尽庭院了深了几许,这些天温钰躺在床上,更加疲惫无神了。
  那日把他伤得很深,皮肉苦他是尝不出滋味,但心痛骨痛太难熬,他很泄气,将养了很久才缓过来。
  可寻思了半天,他又怨不得,毕竟从一开始是他自个在自作多情,媞祯的态度始终是半真半假,半哄半骗,即便是知道,他还是留恋那样的温情,沉浸的不得了。
  那有什么法子。
  媞祯是个孤高的人,就像飞在天上的鹰一样,什么都捆束不住,从不是他能强留之物,一直以来,他们关系就是若即若离的,面子上温情脉脉,可心总是没法交在一块去。
  他永远看不懂她的眼神,也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
  可他没有抽离的决心,他没法泯灭已经滋生的爱意。
  有风吹进窗棂,拍着珠帘哒哒发响,徐徐慢转了身,他抬着头定了住,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媞祯艳美秀丽的脸庞。
  她云鬓微斜,双眸含水,过分得美丽,他已经臆想到了这种地步,连梦境和现实都分不清了。
  假的也好,也不碍他痴痴看着,假得那样真,忍不住想摸一摸,“媞祯……”
  他递来的手却实实在在抚在了她的脸颊,甚至还有一只手托住了他的手,“是我,我回来了,你不想抱抱我吗?”
  一声轻唤,惊醒了他的梦呓,瞬间甜腻得要融化他的骨头,什么尊严羞辱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低了头,蛊惑似的口吻,“抱抱我吧。”
  这话多诱人,听得他心中一动,生了好些绵柔之情,立时就将人圈进了怀里,揉了又揉,强烈的想要寻觅自己多日缺失的温存。
  他的身上有股药香,她靠着他胸口,被他箍那么紧密,仿佛她能化成风逃了似的。
  她安抚似的搂住他的腰,让他感知她的存在,可她没想到的是他的腰那么细,她一个女人的手臂都能环住半圈,原来这些天他瘦了这么多,仔细瞧,那张清癯的脸上明显有深重的苦难的痕迹。
  她手从腰处往上环,一直缠住他的脖子,“我今儿个刚回来,就巴巴过来叫你安心,现在是不是心里踏实多了。”
  他用额头跟她碰了碰,笑得依旧温和,“你平安就好。”
  心思千回百转,案上放着药也散得差不多了。
  媞祯拉他坐起来,和他面对着面,捧过汤药喂到他嘴边,“先把药喝了吧,我带了牡丹饼,很甜的。”
  他低头就着她的手饮下,虽然有些苦,但看着身边人,心却圆满。
  媞祯慢慢喂他几勺,盯着他眉宇间的悬针看得发愣,悠悠吐了口气,温润着嗓音。
  “虽说我人在外面,但心一直是跟着你的,我知道你替我求了名分,知道你在乎我,我没忘,所以才留了信给你,要不是事急从权,我早来看你来了,只是如今还是晚了,你别生气。”
  温钰溢出一丝笑容,“我从来没生过你的气,你能来我很高兴。”
  她却摇头,“一看就知道是你唬我的,我哥哥那倔驴似的脾气,真要骂你,他是一头扎进去不顾尾,恨不得拿着钢刀蹿你的心,又能说出什么好话来,你要真说他是菩萨,我才信了邪呢。”
  温钰抿了抿唇,“毕竟我身份特殊,他也是关心则乱,口不择言,我不会跟自家人计较的,你放心。”
  可她才不信,哪有吃了苦还硬喊甜的,分明是撑着的。
  “其实他不是对你有意见,他是对跟皇室挂钩的人有意见,我们家一锅粥也乱得很,你性儿太好就容易吃亏。”
  他反而拍着手安抚她,“我没事。”
  她手心覆落在他手背,就这样交叠着,“他说的话做不得数,可我还是怕你听进去了,白白让我给他背了黑锅。”
  便郑重其事看着他,“温钰……我从来没觉得你跟沈望舒像过,从来都没有,我心里分得很清。”
  一时心头咚咚直跳,情绪似水波纹一般微微荡漾,他已情动不能自抑,做梦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番话。
  她看过来,那一双明媚而美丽的眼眸,如阳春白雪一样清明澄澈,“我既然长了张嘴,有矛盾和误会就得说明白,一来二去的拖延,只会落下心结,我也不想你对我心里隔着石头,咱们一辈子相处得都不舒坦。”
  “虽然我不是个好人,使出的手段也未必光明磊落,可对于那种把对死人的念想寄托在活人身上的腌臜作法,那些用折磨一个人来缅怀另一个人的卑鄙行为,我是绝不屑于去做的。”
  她拉着他的手,“你可别信旁人的浑话,在我心里,你是独一无二的。”
  不让她说完,他就已经紧紧搂她在怀,一颗心颤抖在胸腔。
  那是如做美梦一样的喜悦,他鼻尖擦着她的脸,手温柔的穿梭在她发间,定了许久,吻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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