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十月升温
如果不是现在没有网络，那路圆雅一定会第一时间求证凌洁话中的真实性，可惜现在的手机已经成了一块毫无用处的板砖，连想要联系自己的家人都做不到。
忽然想到远在隔壁市区的父母，路圆雅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整个身心都凉透，她隐下笑容，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察觉到对方情绪的转换，凌洁问她怎么了。
“我想我爸妈了，”说着，路圆雅湿了眼眶，“过去那么久，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
剩下的话淹没在呜咽中，凌洁无法感同身受，只能尽力用自己的方式去安慰她。
手握方向盘的苏雨也忍不住一阵恍惚，车内原本欢快的气氛被沉重代替，谁都没有说话，只沉默着看向远方，在心底默默祈祷。
绕城高速路边几乎看不到人家，除了路上偶尔出现横七竖八的报废车辆，已经看不到任何还有人生活的气息。
实在受不了这样沉重压抑的氛围，凌洁试图开口缓和：“好啦，你们两个，再这样一直消沉下去，说不定等不到回去，就自己先死在路上了。”
虽然知道她这是在安慰，但说话的方式着实让人有些不敢恭维。
“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路圆雅又扯过一张纸，用来擦鼻涕，“到时候就算我变成丧尸，也会找到你然后给你一口。”
凌洁笑笑，抱住她的肩膀，“可以，我等着你。”
前方的乔岩不断调试着电台，想要从收音机中获得一丁点的讯息，但除了电流的滋滋声，他什么都听不到。
“对了，你们是从学校逃出来的对吧？”
林姐点头，“是，繁花大学，请问怎么了吗？”
“你们知不知道在你们学校山上有一个小型的军事基地，”乔岩语出惊人，“那里常年都有部队巡视，在丧尸爆发之后，没有等来救援？”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皆看见了对方眼底的惊诧，她们在繁华大学读了三年，怎么一点都没有听到过有关的说法。
犹豫几秒之后，林姐率先开口：“我们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从丧尸爆发，到我们跟着苏雨她们逃离学校，都没有见过所谓救援的人。”
乔岩凝视着前方的房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倒是一件事，”殷莓提起之前出现在十栋上方的直升飞机，“从里面出来的人好像都穿着迷彩服，但我对这方面并不是特别了解，所以不清楚是不是军方的衣服。”
听到居然出动了直升机，乔岩挑眉，“难不成你们学校还有什么隐藏的大人物？”
这两人就不知道了。
真是奇怪，繁花大学修建在半山腰，再往上便是一片密林，小型军事基地隐藏在密林中，这并不是一件十分机密的事，大部分的公职人员都知道。
而且现在的信息传播速度快得令人难以想象，这件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学校的学生。
即便丧尸病毒再可怕，也不可能在瞬间致所有人于死地，只要有人能及时反应过来，开枪射杀丧尸，总会留下一两个活口。
但是按照林姐和殷莓的说法，从始至终她们都没有听到枪声，并且在前期混乱过去之后，基地的军队也并未出现，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岩陷入沉思。
不过他的话提醒了林姐和殷莓，但有些事不好当着乔岩这个“外人”的面讲，于是她们便将自己的想法写在纸上，以此来交流。
殷莓：[之前我就觉得奇怪，苏雨一个普通大学生怎么会有枪]
林姐：[确实，刚才听乔岩说学校后面有军事基地，我就猜她和这件事有关系，而且，苏雨并不普通。]
殷莓：[为什么这么说？]
林姐：[我听别人提起过她的事，她很神秘，三年的时间近乎有一半不在学校，没有人知道她请假是为了干什么，连辅导员也不知道。]
殷莓画下几个感叹号。
两人自以为悄无声息的交流，其实一举一动都尽在乔岩的掌握中，他好奇她们在短短的时间内，想到了什么重要却不能告诉自己的东西。
“两位，请问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殷莓提笔的手一抖，茫然地抬起头，“乔警官，你在说什么？”
看样子是打算装傻到底，乔岩觉得不能心急，于是摆摆手，“算了，没事。”
他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留下殷莓和林姐二人惊疑不定，乔岩警察的身份本该让她们两人倾尽信任，但现在所处的环境不同了，她们也不敢保证这位警察是否会保持初心。
将早就充好电的手机拿出来继续导航，现在是下午两点过，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明明已然是十月，但处在这狭小的空间内，三个人还是很快汗流浃背。
在路圆雅的要求下，苏雨将两侧的车窗放了下来，前者刚想迎接凉爽的秋风，却没想到被滚烫的热流糊了满脸。
“要死，”狼狈地将车窗关上一半，路圆雅解开安全带，想要从小门钻到车厢，“这什么鬼天气，怎么感觉比七八月还热。”
头顶的朝阳热情如火，炙烤着灼热的大地，热气蒸腾而起，连远处的道路都因此扭曲变形。
“天气的确不正常。”苏雨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湿，紧贴在皮肤上。
“要不然先找个阴凉的地方歇一歇吧，”凌洁用鸭舌帽的帽檐给自己和苏雨扇风，但这样的效果微乎其微，反而让自己因为不停地挥舞手臂更加热了，“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万一中暑就麻烦了。”
路圆雅从小门探出头，哭丧着脸抓住自己的头发，“我现在算是懂得什么叫先见之明了，早知道在寝室的时候也把自己剃成光头，这样就不会因为头发多热得想死。”
“谁让你把头发散下来？“
凌洁嘲笑她：“现在体会到什么叫活受罪了吧？不如学学苏雨把头发全部扎起来，束成高马尾，这样会好一点。”
“那你帮我。”
两人去到后面，驾驶室沉闷的空气散了一些，苏雨用对讲机和乔岩商量之后，决定在前面找一处树荫遮蔽的阴凉地带，等气温降下之后再出发。
停车，众人纷纷离开蒸笼一样的车厢。
“去年这个时候我已经在穿长衣长袖了，”殷莓用纸给自己折了把扇子，“为什么今年会热成这个样子，难道也跟这场灾难有关？”
没人说得清楚，但大家确实都因为高温感到或多或少的不适，苏雨回到房车，从物资里面找出藿香正气水，每人发放一只。
相比起藿香正气液，这玩意儿的味道可谓一绝，除了苏雨和乔岩面无表情之外，其余人纷纷露出痛苦的神色，像是在吞咽刀子一般。
不过它的效果确实不错，加上树荫底下凉快许多，连殷莓的状态都恢复如常。
“谢谢。”
林姐十分感激苏雨的慷慨，毕竟选择了分道扬镳，除了依旧同行之外，她们就不该再扯上任何关系，这次的藿香正气水，她和殷莓拿不出对等的回报，只能说谢谢。
喝完之后，乔岩随手将手中的空瓶扔到一旁。
“苏雨，来这边，我有点话想跟你私下聊聊。”
“有什么话在这说，”苏雨不为所动，“如果是不方便聊的话题，那就此打住。”
乔岩一愣，随后失笑，“警惕是好事，但没必要这么对我吧。”
苏雨看着他不说话。
笑容难以维持，乔岩闭了闭眼，“好吧好吧，那就在这说。”
“实不相瞒，在你们开着房车来到警局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们，”他提起旧事，“所以也看到了你和你的枪。”
此话一出，路圆雅和凌洁立刻警觉，站到了苏雨身后，眼神不善地盯着对面的乔岩。
“不用这么紧张，如今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就算知道有枪，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乔岩放缓语气，意图安抚几人，“说这些，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你的枪是怎么来的，跟你们学校上面的军事基地有关系吗？”
“什么军事基地？”路圆雅和反应与殷莓二人如出一辙。
凌洁倒是听到过这些风声，但也只是说偶尔会看到军队进出，并没有提及有关军事基地的任何消息，所以繁花大学之上偌大的山顶，还隐藏着这等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关系，”苏雨神色冷淡，“而且那个军事基地早就荒废。”
这次轮到乔岩讶然，“荒废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雨不再言语，而是来到大树下，随意挑了支树根倚坐，路圆雅和凌洁急忙跟上去。
乔岩心底掀起惊涛骇浪，以至于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关注苏雨三人的动向，而是呆立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
殷莓可不想陪他在这当个雕塑，拉着林姐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坐下休息。
这应该不是高速路边专门的防护林，所以放眼望去，都是枝繁叶茂的大树，就她们选来乘凉的这棵，两人抱可能都无法丈量。
清脆的鸟叫自林间环绕，热闹得仿佛外界所发生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共同的噩梦。
“丧尸病毒不会感染动物，”苏雨垂下眼帘，“不过也可能只是暂时。”
还以为她会抒发一下哀伤与忧思，没想到居然在想这么残酷的事情，路圆雅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