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闹事者
路圆雅守在消防门口，乍一看到这样的凌洁，心中莫名冒出来第一个想法，居然询问对方是不是被丧尸咬了。
“我看你是脑子被门夹了，”凌洁站在门口，没有往前，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路圆雅，“我要是真的被丧尸咬了，就算是爬也要爬上来，把你一起带走。”
上上下下打量过，确定对方没有被感染的迹象，路圆雅这才干巴巴陪笑，“哎呀，这不是担心你吗？快进来快进来，外面那么危险，快跟我一起回我们温暖的小窝。”
原本还想装模作样生气吓吓她，结果没想到认怂得这么快，凌洁失笑，“你跟谁温暖的小窝？不要随意攀亲戚，我们可不熟。”
苏雨要比凌洁回来的晚一步，没想到刚靠近就听见了两人这番对话，都还没接茬，路圆雅看到她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雨雨你回来啦，辛苦辛苦，快跟我回家吧。”
路圆雅欢快的语调让两人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
跨过防盗门之后，苏雨才发现，原来守在这里的人，不止路圆雅一个。还有好几个有些脸熟的女生，她们脸上满是踌躇和不安，犹犹豫豫地看着三人，似有话要说，却几次欲言又止。
苏雨将匕首在窗台上刮了刮，将上面沾染的血肉刮了下来，路圆雅在她们身后锁上了消防门。
“人都到这了，还不愿意开口吗？”
见苏雨主动挑起话题，几人面上一喜，纷纷上前一步，眼怀期待地望着苏雨，“那个……我们的食物快要吃完了，可以再分我们一点吗？”
这应该是她们提前就商量好的话术，所以异口同声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听到说又是来讨要食物，凌洁和路圆雅都有些不高兴。这些天因为她们两个的运动量巨大，所以食物消耗的速度远超之前预估，苏雨又不肯让她们少吃一点，照这样下去，在离开之前，那些食物说不定都不够吃。
“可以。”
苏雨爽快的答应下来，但不等这几个女生兴奋，就又继续道：“那你们拿什么来交换呢？”
“交换？”几人一愣，随后试探着提议，“可以用钱买吗？”
苏雨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似乎在问：你觉得呢？
几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许久都说不出话来。在一阵沉默之后，原本躲在最后的一个女生像是终于忍受不了这种生活了似的，她眼中含着泪水，扒开挡在自己的面前的人，来到苏雨面前。
“你不是很厉害吗，丧尸都不怕，难道就不能照顾照顾我们这些普通人吗？我都已经两三天没有吃饭了，爸爸妈妈也联系不上，只能躲在寝室什么地方都去不了，没有吃的很快就会饿死，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求求你了。“
她压抑地小声哭喊，语无伦次，一只手死死抓住苏雨的胳膊，情绪失控之下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使了多大的力气。
隔着厚厚的衣服都能被对方掐痛，苏雨甩开她的手，冷冷道：“现在七楼很安全，你们完全可以去其他没有人的寝室寻找食物，为什么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但女生一点都听不进去她的话，情绪逐渐接近崩溃，仿佛要把这几天受到的惊吓和委屈在此刻全部发泄出来，哭声也越来越大。
不耐烦地拧起眉头，苏雨直接拿匕首割下女生衣服的衣角，然后塞进了对方嘴里。
“但凡你有眼睛，就知道现在的情况有多糟糕，这样大喊大叫，是嫌自己命太硬？”
女生这几天几乎都躺在自己的被窝里瑟瑟发抖，完全不敢去看寝室之外的炼狱，她害怕。苏雨揪着她的衣服，将人带到了窗户边，女生的半个身子都被迫探了出去，“你好好看清楚。”
女生呼吸凌乱，眼泪纵横。
因为亲眼她看到了遍地都是的丧尸，正在慢慢从八栋的大门出来，晃晃悠悠朝着还有活人存在的楼移动，也亲眼见证了这些恐怖的怪物是怎么爬上防盗窗，从阳台翻到三楼寝室的阳台，在一声声惨叫中，她绝望地闭上了眼。
嘴里的布条掉落，女生喃喃道：“我们都会死……都会。”
见她情绪不再那么激动，苏雨便将人拉了回来，“你们怎么样，能不能好好活下去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你要是想死，或者想带着人跟你一起陪葬，那就别怪我先对你动手。”
自从苏雨和凌洁离开七楼又安全回来之后，她们在众人心中的形象早就和普通人三个字沾不上边了，所以这番威胁的话，没有人敢当成儿戏，除了那个神情恍惚的女生。
她还在呜呜咽咽地哭着，那声音听了着实让人烦躁。
708三个女生绕开众人，朝着自己的寝室走去，忽地，一个女生叫住了她们，“你们是不是打算之后要离开？”
还不等她们回答是或否，女生再次说道：“能不能带上我，只需要离开学校就好，然后我就会自己离开回家。”
本想直接拒绝，但在思索片刻之后，苏雨还是转过身来，看着那个满怀期待的女生，语气郑重。
“丧尸爆发第二天的时候，有两个女生开着车离开了，你们应该知道吧？”
女生默然点头，等待苏雨的下文。
苏雨面无表情，“你觉得她们为什么会成功？是因为我吗？”
当然不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本应该脱口而出的话，却硬生生卡在了喉咙中，女生自嘲地笑了笑，是啊，这跟她们708有什么关系呢，自顾自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期盼着自己能跟着混出去，却没想过，这会给对方带来多大的麻烦和压力。
疲惫感涌上心头，女生无力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对不起……”
她能理解苏雨的意思，却不代表所有人都能考虑这么多。有人就觉得苏雨拒绝是无情无义，不过是多带几个人，为什么就不行？
特别是刚才被苏雨拖出窗户见证了一切的女生，她清楚知道，就算所有的消防门都关上，那些丧尸也终有一天会攻破，冲进寝室将她们活生生咬死。
想要活下去，只能逃，逃得越远越好。
她跌跌撞撞地推开众人，来到苏雨的面前，带着病态执拗的眼死死盯着苏雨，手上的指甲还带着血，那是她自己掐出来的，此时全抹在了苏雨的袖子上。
“你们必须带我走，不然我就拉着你们同归于尽。”
说着，她竟然笑了起来，扭曲而阴狠的神情，离得近的路圆雅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凌洁及时抓住她的胳膊，路圆雅这才回过神来，心底一阵骇然。
彻底崩溃的人疯起来，还真是可怕。
但仅仅是这样，根本就威胁不到苏雨。苏雨掐住她的脖子，“同归于尽？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能做到？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回寝室，安安静静待着，如果不愿意，那我就只能先送你上路了。”
她的语速不急不缓，却能给听者极大的心理压力。正常来说，女生这个时候就该退缩了，但她偏不，甚至还挑衅似的往前一步。
“你能拿我怎么办？杀了我吗？求之不得。”
眼底闪烁着疯狂，女生的脸因为窒息憋得通红，却还在夸张地笑着。
看来是说不通了，苏雨放弃和她交流，直接将人拖着，让凌洁打开锁上的消防门。为了防止女生大喊大叫，她又割了一大块衣服，直接塞进女生口中，之后便拖着人一路来到了三楼。
女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想挣扎却发现双方力量悬殊太大，被巨大刺激麻痹的神经终于感受到了迟来的恐惧，她浑身颤抖，想说话也因为嘴里塞着布条而含糊不清：“你要、你要干什么……”
苏雨连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她单手三两下打开三楼消防门的锁，然后直接把女生推了进去，女生倒地，又动作迅速地起身，却还是没来得及卡住被关上的消防门。
扯掉嘴里的布条，她歇斯底里地叫嚷着，拼命捶门踹门，想要让苏雨放她回七楼，但门外的人置之不理，再次上锁之后，脚步声渐行渐远。
“你放我回去！我错了！求求你！”
回应她的只有由远及近的低沉嘶吼，那是丧尸才会制造出来的动静，吓得女生赶紧闭上了嘴，她神经质地摇摆着自己的头，嘴里嘟囔着一些颠三倒四的话，好半晌才歇停。
行为疯癫，但不代表她不能清晰认知自己此刻的处境，当务之急还是要找一个藏身之所。
消防门从外面被锁上，想打开难如登天，她只能另寻他法。
在原地打了会转，女生率先想到的就是找一个没有人的寝室，最好里面还有吃的，那样她就可以躲起来。
但脑子里那些丧尸通过防盗窗爬上来的画面还挥之不去，三楼的寝室并不代表安全，甚至还有可能首当其冲，成为丧尸的第一餐。
思来想去，女生竟然踩着通风窗来到了外边的平台，她紧紧扒着窗台蹲着，一眼都不敢看下面，生怕自己因为手抖掉下去。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在经过长久的心理建设之后，她终于鼓起勇气站起来，利用旁边的水管，手脚协作地朝着四楼通风窗外的平台爬去。
为了不让自己失误，每一步她都十分谨慎小心。
但头顶烈日灼烧，脚下丧尸慢慢聚集，翘首以盼地希望美食能从天而降，这一切都在折磨着她的身心，掌心很快就溢出了汗，她只能时不时停下把掌心的汗往衣服上擦，以免因为打滑掉入丧尸堆中。
“雨雨，你把她带到哪儿去了？”
看到苏雨身后并没有跟着人，回来之后又径直把消防门锁了起来，路圆雅忍不住这样问道。
“在三楼走廊。”
其余的女生已经各自回了自己寝室，她们不在乎苏雨把那个女生带去了什么地方，连问都没有问一下。
等待苏雨把走廊两头的通风窗关上之后，708寝室的三人再次用同样的方式翻了回去，回到寝室，被一股难以言喻的安全感包围，疲软终于找上凌洁，她瘫坐在凳上，背靠大门，闭着眼喘气。
由于没有跟着一起去，路圆雅实在好奇她们经历了什么，看凌洁累成这样，她就把追问的对象转变成了苏雨。
苏雨一边脱着身上的长衣长袖，一边轻声复述着她和凌洁一路从七楼下到三楼再绕回来的全过程，其中多次提到凌洁冷静沉着的应对，依旧没有吝啬自己的夸赞之词。
“其实我也很害怕，”凌洁耳垂绯红，急忙打断两人的对话，“没有苏雨说的那么厉害，如果不是有苏雨给我兜底，我可能都回不来。”
路圆雅走过来，本来想拍拍对方肩膀，但看到她身上那些零星不知道是何物的碎块，还是默默收回了自己的手，只是语气诚恳地说道：“拜托，你已经很厉害了好不好，雨雨是什么人，咱们怎么能跟她相比？你只需要知道，比我、比其他的人来说，敢杀丧尸，你就是最牛的！”
面对路圆雅的夸奖，凌洁露出一抹笑，“那这样的话，我们抱一个怎么样？”
“不要不要，”路圆雅的拒绝没有丝毫犹豫，她一路小跑着远离凌洁，“你们俩赶紧去洗澡，身上臭死了。”
臭吗？苏雨嗅了嗅自己两只胳膊，随即闭上眼，眉梢微动，“……确实有点。”
路圆雅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那何止是一点，去去去，赶紧去。”
在她的驱赶之下，苏雨和凌洁一前一后去了厕所，将身上洗得干干净净，直到闻不到一点丧尸的腐臭味，才带着一身水汽出来。
好在此刻太阳毒辣，只是在阳台站了一会儿，二人身上的水分就已蒸发地差不多。
需要处理的事告一段落，苏雨又督促着凌洁和路圆雅继续锻炼，前天的四瓶矿泉水已经不满足路圆雅想赶紧强大起来的心，在她的强烈要求下，苏雨给两人的腿上、腰上、手臂上分别加了两瓶矿泉水，试着动了动之后，路圆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着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苏雨却陷入了沉思，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路圆雅和凌洁的进步显然出乎了自己的预料。
她们前两天因为训练而酸痛的肌肉，恢复速度很快，现在又要求增加强度，这已经打破了之前安排好的计划。
不过现阶段来说，这样的异常并不算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