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纯贵妃晋皇贵妃

  我以为乾隆会对我大发雷霆,可是他没有,他负手落寞地站在船头,看着远山叠韵,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走出船舱,万里碧波无浪,心情跟着平静了些。
  乾隆听到声音回过身,轻轻把我揽入怀里。他问我:“在你心目中是不是朕、云静、云碧都不及永璐一个人重要?你想没想过如果云静、云碧失去了额娘,她们会怎样?还有朕,朕对你付出的感情不比对皇后少,你难道忍心看着朕再心死一次?”他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头上说:“你即使现在随着永璐去死,他也不会复生,只能是使生者痛。”
  一直在我心中的不祥预感,终成事实。原来永璐早就不在了,是他一直瞒着我。我身子无力地顺着乾隆的肩膀向下滑去,乾隆搂紧我,他在我耳边喊道:“为什么和嘉公主的成婚礼改在三月十二,因为永璐三月初八便薨了,朕已命人将他葬于永琏的太子陵,朕就是怕你受不了,原本打算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你真相,没想到你一意孤行,魏瑶池,如果你敢像皇后一样,朕恨死你。”
  他使劲地摇晃我,我的身子跟着他的晃动来回摆动,我觉得嗓子眼一阵发咸,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人跟着昏了过去。
  恍惚惚永璐在前面跑,我在后面追着,他忽然回过头冲我一笑说:“额娘不用送了,永璐原本天上的敛财童子转世,因皇阿玛太过奢侈,奉天帝之命,助皇阿玛一臂之力,无奈皇阿玛散财之功,非永璐敛财能及,故今日特回天庭复命,不久后还会有一个聚财童子转世,他将天下所在钱财汇聚一齐,相助十五皇弟。”
  我一会清醒一会儿糊涂,永璐只有三岁,怎会是为乾隆敛财来了?他所说的聚财童子?倒让我想起一人,就是大清朝的巨贪和绅,嘉庆初年曾流传着和绅跌倒,嘉庆吃饱的民谣。
  我醒来后,乾隆告诉一个喜讯,我又怀孕了。
  可我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十四阿哥夭折对我来说打击太大了,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不知道会不会伤及肚子里的孩子。
  兆惠回京后,被授为御前大臣,可以在紫禁城内乘马。户部尚书兼兵部尚书。乾隆为了安慰我,传旨命兆惠把他的儿子带进宫来,故意命李玉领着孩子在我待的东梢间门外,来回转了几圈。
  虽说孩子太小,但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通红,十分俊秀,腿长腰细,应该不会是个矮个子。
  虽如此,我跟乾隆说,孩子们还小,不着急定亲,等等再看看。而兆惠也不像春桃说得很丑,以现代人的眼光,只能说是相貌粗鲁、虎背熊腰。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看着兆惠,再转眼看乾隆,更显得乾隆玉树临风,丰神俊朗。
  乾隆为了宽慰我,命吉庆进宫给我请安,如果吉庆真是我大哥,可能对我会有安慰。
  吉庆跪在珠帘前两眼含泪,说今年干旱,乾隆下旨,指派他在五城内外,增设煮赈各厂,使就食贫民得资糊口,三月二十日按例当停赈,可皇上念及现在春田虽得透雨,还没到麦收时节,正是青黄不接之时,着再加恩,内城加赈十日,南城加赈十五日,城外加赈二十日,由吉庆领导,他安排好事宜,才得空进宫向我请安。
  忽见吉庆伏地痛哭,大呼十四阿哥薨逝时,他就想进宫向我磕头,被乾隆阻止了。我原本就难受,再被他一哭,更是心烦意乱。
  我想赶紧打发他走,起身走到帘前,叫巴朗把当年吉庆及高恒给我的银票拿出来,我自己又添了些,凑了差不多七千两银子给他,告诉他银子虽然不多,可以给百姓的粥中多放些米,尽我微薄之力。
  吉庆说国库拨的银子已足够了,再三推辞,我告诉他,银子不是给他的,他不必推辞。吉庆接过银票又伏地大哭起来,说替百姓谢我大恩。我以身体乏累为由急忙打发他走了。他不哭还好,一哭我更闹心。乾隆这哪是令吉庆宽慰我,分明是给我填堵来了。
  三月二十四,乾隆传旨晋纯贵妃为皇贵妃。
  我去向皇贵妃道喜时,皇贵妃正坐在妆台前卸妆,换下朝服,穿上常服。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早起乾隆携他去了趟六阿哥的府第,一看六阿哥府金璧辉煌,比一般的亲王府还气派,而且乾隆还赏了六阿哥许多名画物品,纯贵妃一高兴,病便好了许多。
  乾隆定皇子封亲王郡王,所用朝帽顶,即照所封之爵,如封贝勒贝子,照郡王朝帽,金黄朝衣。所以皇贵妃见六阿哥身着郡王品服,还以为乾隆给六阿哥升王位了。
  四月十一日为皇贵妃行册封礼。自从皇贵妃晋位以来,皇贵妃的身体渐渐康复,而皇后心情越来越不好,自顺治董鄂妃以后,没有一位皇后在世,晋皇贵妃的,之前慧贤皇贵妃晋位,因她病入膏肓,听说还是应孝贤皇后所请,乾隆才为其晋位,慧贤皇贵妃没等到行册封礼便薨逝了。而纯皇贵妃行册封礼后身体竟渐有起色。而且,皇后连着行了十年亲蚕礼,新鲜劲也过了,想着休息一年,谴妃代行,乾隆不允。皇后以给和嘉公主备嫁妆为名,乾隆还是不准,气得皇后连日来躲在宫里生闷气。
  皇贵妃日渐康复,皇后心情不好,乾隆心情却很好,乾隆在潜邸时就很喜欢皇贵妃,否则也不会又给她冲喜,又给她晋位。而且乾隆一向以激怒皇后为喜,连太后都叹气说:“不是冤家不聚头。”
  有时候看着帝后不和,众嫔妃也挺为难的,我也劝过乾隆几次,他惹怒皇后,我们在中间受夹板气。每次乾隆都是嘴上答应好好的,没过几天又忘了。
  皇贵妃册封礼后,乾隆带领众嫔妃住进圆明园。皇贵妃则留在宫里安心养病。
  四月十九日,去给皇后请安,皇后听闻皇太后病了,带着嫔以上去畅春园给皇太后请安。
  到了畅春园,太监告诉皇后,说皇太后住在集凤轩,进了集凤轩,乾隆及和敬公主也在座,看到乾隆在座我有些意外,他早起说回宫去视皇贵妃疾,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和敬公主见众人进来,起身先给皇后见礼,一番见礼后,来到我身边,低声道:“儿臣早就想给额娘请安,又怕见面惹额娘伤心,一直不敢前去。”
  我拉着和敬公主的手,见她瘦了许多,听说和婉公主薨逝后,和敬公主也病倒了。她与和婉从小一起长大,又是脚前脚后,嫁了蒙古夫婿,在北京建府。感情比一般亲姐妹还亲。
  我问她最近身体可大安了。和敬闻言,眼泪落了下来:“谢额娘关心儿臣,听闻十四弟薨了,儿臣难过之余,又惦念额娘,直到皇阿玛过府探病,说额娘安泰,又说额娘有喜了,儿臣才渐渐放下心来。”
  和敬公主一直很疼爱七公主、十四阿哥、九公主,一遇到新奇的物件,先送进宫来给弟弟、妹妹玩儿。
  往常每次在太后宫里见到我,乾隆都会单独跟我说几句话,今天他一直沉默不语。
  皇太后点手叫过我,拉住我的手,掉下眼泪:“哀家对不住你,没有保住十四阿哥,听说你怀孕了,哀家心里才好受些。这会儿,不许再伤心难过了,为了哀家的孙子,也要把身子养好。十四阿哥薨逝时,皇帝千叮咛万嘱咐,操办丧事时万不可惊动你,但也不能草率行事,着按十三阿哥丧仪办理。”
  皇太后提起十四阿哥,我忍不住又想哭,太后拉住我的手:“皇帝这些年如何待你,哀家都看在眼里,你生七公主时,你知道那天皇帝是如何度过的?你回去查查皇帝穿戴档,便知晓他对你的心了。”
  我躬身称是,退到一旁。庆妃悄悄塞给我一块帕子,在我耳边低声道:“你这会儿即便有千般委屈,也要忍着,否则白白让他人看了笑话。”
  我知道她说的是皇后,抬起头看向皇后,皇后看上去心情倒是挺好,不像前两日怒发冲冠,此时皇后正眯起眼睛,低着头看案子上用镇纸压着的一张诗稿,我扫了一眼,一看字迹便知是乾隆写的,‘熙春翟辇奉游观,莅止趋迎敬问安。夹路新耕曾志喜,满园韶景更承欢。风前花意辉横埭,雨后云容罨远峦。祈岁慰馀追赏乐,晖晖迟日爱频看。’乾隆做诗爱用典故,而且为了叙事,及爱用生僻字,我一向看不懂,但既然放在皇太后的桌案上,应该是为皇太后做的诗。
  皇后伸手拿起诗稿,手里的纸越送越远,见太后桌子上放一副西洋花镜,她随手拿起来戴上:“臣妾近来眼睛有些花了,戴了这副镜子看字倒清楚些,看来臣妾也该去配副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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