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我懂

  大学同学?
  我心里不自觉地犯起了嘀咕,方遂宁这家伙自诩情场浪子,向来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没介绍过哪个女朋友给我认识,今天还是头一遭,莫非她就是他上次说漏嘴时提到的那个曾经让他心动过的女人?
  这时他总算想起来正事,招呼茶楼的人进来点餐,我注意到他对王容心是相当的体贴,举手投足间都有点小心翼翼的意味,这样的态度在其他人身上可从来没有见过,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等菜上来,他特别殷勤地帮她布菜,吃个肉饼都要把粗的肉筋挑出来,这种细心程度我是自愧不如,我深深感觉自己被他们秀了一脸,甚至怀疑这是不是当初我有意让他留下来尝尝从慧厨艺引发的打击报复。
  好不容易吃完一顿狗粮拌饭,他还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逛逛,我忙不迭找了个借口开溜,他果然没有挽留,我就知道他秀完了恩爱巴不得我早点滚蛋好过他的二人世界。
  哪成想我一回到家,他电话就打了过来,我不由打趣他:“你不好好陪着你家容心,跟我聊个什么劲?”
  “什么容心,叫得还挺亲切。”他有些吃味,“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发现你小子时不时瞄人家两眼,不会对她也有意思吧?”
  都说谈恋爱的人心眼比较小,但他这也太小了吧,连我这个发小多看两眼都不行。
  看来他确实很喜欢她,我顿时道:“放心吧,君子不夺人所爱,更何况还是你这个好朋友的,再说我跟从慧好着呢,弱水三千我只取她一瓢饮,别的女人再优秀我也看不上。”
  “瞎说什么啊你,我们只是大学同学,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他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反驳着我,然后跟我商量了一下碰头的时间和地点,有些不耐烦地挂了电话。
  当时我就感觉我似乎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平常也就算了,眼下他正忙着讨王容心的欢心,我还让他跟我跑这一趟,会不会太不通人情了?
  我寻思着打个电话回去让他别过来算了,但想想又觉得这样太打扰两人的约会,索性还是等碰头的时候再说。
  次日我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正低头查看导航副驾的车门冷不丁被人打开了,我只当是方遂宁到了,忍不住建议:“我说你要不还是别去了……”
  我一扭头,到嘴的话瞬间又咽回了肚子里:“怎么是你?”
  “方遂宁没时间,让我陪你回去,免得你又瞎折腾——这不是我说的,这是他的原话。”余昧撑着车门问我,“看你状态不怎么样,要不我来开车?进去你说的那个王仙村还挺远的呢。”
  “我好得很,谢谢你的关心。”我下意识反驳。
  “那就行。”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轻轻点着头,坐副驾上系上了安全带,然后顺理成章地催促我,“走吧。”
  看她丝毫没有下车的打算,我只能认命地将车启动顺着车流出了城,等驶上盘山公路我糟糕的心情才勉强平复,偏偏这时候她很没眼色地开口:“听方遂宁说,你前几天去绥城徒步旅行了?”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家伙真是一如既往的嘴上没把门。
  我假装没听到,并不打算理会她,结果她来了一句:“而且还有个妹子救了你,让你跟她结婚,你差点就答应了?你这么三心二意、朝秦暮楚,对得起你家那位吗?”
  “这事我可没跟方遂宁说过。”我意识到不对劲,赶忙将车靠边停下来,质问道,“你在监视我?”
  “是又怎么样。”
  她回答得那个理所当然,我都忍不住笑了:“你在侵犯我的隐私,还问我怎么样?”
  她不为所动地一挑眉:“是顶天岭是你家的,还是姜妄寨是你家的,你能去我就不能去?”
  一想到我的一举一动曾毫无保留地落在某个人眼里,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一样,心里油然生出一股恼怒和几分难以名状的恐惧,冷声道:“请你下车,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跟人‘天上地上不分离’的时候也没见你拒绝,现在被我拆穿就恼羞成怒,你不觉得自己太虚伪了吗?”
  “我虚不虚伪跟你又有什么关系?”我将车门锁打开,“看不惯就走,没人拦着你。”
  “我又没做亏心事,我为什么要走?”奈何她根本不接我的招,一抱手臂老神在在地开口,“你愿意在这里耗着那就在这里耗着,反正浪费的不是我的时间。”
  打又打不过、赶又赶不走,我被她闹得实在没什么脾气,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前行,在天黑之前赶到了目的地。
  我的老家王仙村跟过龙村一样也是一个深山中的留守村,规模不算小但年轻人大多在外工作,像王崇光这样愿意留下来的少之又少,整个村子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冷清。
  我将车停在村口的老柏树下,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青年探头探脑地往这边张望了两眼,不用想也知道他们是谁,等我们下车他俩迎了上来,王崇光直接给了我一个熊抱:“九叔,好久不见,这次回来一定要多住几天。”
  王崇明的反应就要冷淡多了,不咸不淡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虽然两人长相一样但不管是神态、还是言谈举止区别都挺大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小时候就是分不清。
  “这位是……”
  王崇光目光一转看向余昧,嘴上问着“这位是”,脸上却写着“我懂了”,我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由道:“这是我一个朋友,普通朋友。”
  “我懂,我懂。”他还真懂了,笑得那个意味深长,我心中一梗,但这种事往往越描越黑,索性不再辩解。
  我看了看周围新修的楼房,以及远处只能隐约可见的祠堂,不禁有些感慨:“仅仅过了十余年王仙村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这一路上我都有点不敢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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