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云风表真意

  连日,惊雪在侧,悉心治疗青竹,青竹的身体也渐次好转。
  这日,书生姜松因家事暂安,又得父母允许,便携娇妻出门游玩,一道就奔须弥山来。
  一时大家相见了,激动欢喜异常,也赠了书生一把宝剑。
  十几人日日相约游山玩水,煮茶说笑,切磋武艺。书生又善谈,青竹更加欢喜,渐渐将生死之事忘怀,诸事不必细论。
  且说武蘅等人带着一派弟子下山去后,没入城镇乡野,也真真如水入大海而已,与没了踪影无异。
  真也是从未有过之事,因此武蘅、苏翠安、鲁定楼、孙庆余、萧楚云五人是日夜忧心,生怕弟子闹事。
  因此处处留心约束着,也真真心力劳累竟胜过在山上时百倍。
  不日也听闻得了山上之事虽已了,却又出了个黑衣人,还扯着北邙军与海平侯,真也不知吉凶祸福。
  大家仍然按约定迟些回去,都想看看在山下能做到什么样,也是一种历练。
  后有弟子从东边回来,说东南一带受灾严重,常起盗贼流寇,百姓苦不堪言。
  武蘅几人碰了头,于是分派鲁定楼与萧楚云领各山合计一百二十几名弟子分数路向东南去,做些行侠仗义,救治百姓之事。
  流星与石格领一路,先过江州,前往厚安镇打探青竹家人消息不得,后才继续向江南而去。
  武蘅领了百十来人则向南疆进发,一路查找花灵等人遗体。
  苏翠安与孙庆余领其余弟子在附近城镇历练,各方暂安,不在话下。
  至八月中秋,虽离两月之期还有一月,但须弥山之上的各路人马已去了大半。
  又半月,章竹、阿照等人四山巡查回来报青竹说:“人数几乎都已离去,很多典籍被带走了大半,别的倒损失不大。”
  青竹道:“随他们去吧,本来就是不妨小人。还有人留下?”
  章竹回:“南山还有数十人说想拜入山门学艺。”
  青竹道:“咱们过去看看。”
  于是大家都过南山来,见还有几十人在殿中看书。大家见了,都忙来行礼,都说想留下。
  青竹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厮杀,你们也知道,死了不少人,谁上了须弥台?”
  众人笑应:“倒想过,但没有那本事。”
  青竹道:“那你们都是习武的?都看什么书?”
  有人也答应:“看的医书典籍。”
  青竹问:“看得如何?”
  几人摇头笑道:“时间这么短,能看得了多少?又没有人指点,所获甚微。”
  青竹道:“我猜看医书的人很少,那里医典很多,你们带回家去看吧。”
  众人惊讶道:“不是说不能誊抄带走?”
  青竹道:“又没人看你们,谁知道,反正已经被带走了大半了。
  “这样,你们自拿去,我送你们了,或想要什么样的,这里或已经没有了,我从须弥台给你们送来。”
  大家听了,欢喜问:“果真?”
  青竹道:“当然,去吧,拿了家去修习,不要拿来作恶便好。”
  一时就去了大半,还有十几人没去,青竹问:“怎么不去?”
  一人答:“还是有名师指点才好。”
  青竹笑道:“我家雪儿就是自学的,一样可以成才,下了山,也可以请教那些有经验的人,不会比留下来差的。”
  一人回:“话虽如此,但既已到了这里了,还是想留下。”
  青竹又想起一人来,便问:“你们中有没有叫白沙的?”
  果真有一人出来回:“在下便是。姑娘如何知道是我?”
  青竹道:“那会正好听他们说有个叫白沙的来拜山门,所以就知道了。当时给你派了任务当测试来着吧?”
  那白沙回“是”。
  青竹便道:“想必现在你也知道了,须弥山不是有意为难你们。
  “如今须弥山的危机还在,大门大派,可能永远都有大危机,将来或荣辱或丧命都是可能的。
  “这样吧,你们要是真想拜入山门,等掌门回来再说,到时我会说一声,我想问题不大,但你们自己要想清楚。”
  十几人忙欢喜道了谢去。
  转眼日期已到,武蘅、苏翠安、孙庆余领了一百来弟子回来了,倒也是悄无声息的没人知道。其余弟子都还在山下历练,武蘅特意交代了不必隐姓埋名的了。
  武蘅三人领了十几人上须弥台来。惊雪、青竹等人也是才睡醒梳洗出来,见了都欢喜。
  孙庆余先就给青竹诊了脉,见病情稳定,也略略安心些。
  青竹又介绍了云风等人,武蘅几人也是一一谢过。大家入厅吃茶说话,将山上山下的话都说了一通。
  武蘅等人方知道小凤竟是高人,可惜年纪小小竟这样去了,都惋惜心疼无比。另也知道了杨远秋一干人等已葬身牛角岭,更加哀伤不已。
  一时大家散了,这里惊雪方将桑子秋当年受辱之事说与武蘅三人听了。三人听完大为震惊,皆愤愤难平。
  青竹姐妹又问些桑子秋当年如何上山,如何学艺等事,三人仔细回想着说了,也都是感慨一回罢了。
  青竹又将白沙等人想拜入山门之事说了,武蘅也道:“便收了吧,再看看拜入谁门下。”
  又让:“小师妹好好养着,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又叹:“要不是出了意料之外的事,没有那黑衣人,雪儿和你们这些朋友没来,即便杨?师叔不下观天柱,玄真他们也不会放过你。我们也真真不该听你的,留你独自面对。”
  青竹道:“事情也就是这样子了。我也向世人说了我已毁了须弥大阵,以后守须弥的就只能靠须弥弟子了。是福是祸,师兄师姐们都别怪我。”
  武蘅等人道:“这是哪的话,这事之后,想世人也是会怀疑山上无须弥大阵的,倒是师妹说毁了,反倒妥当。”
  又叹:“就是可惜了小凤。”
  青竹又问:“天酬他们是不是该回来了?”
  武蘅道:“快了,下月就该回来了。”
  青竹点点头道:“回来就好。那我们就先过去了,师兄们才回来,也先歇一歇再忙吧。”
  几人起身送了出来,看她二人离开,又叹:“难为了她。”
  孙庆余道:“又变了个人似的。”
  苏翠安道:“不管了,咱们去弄些月饼来吧,虽中秋已过,今日月也很圆,就权当给她补过中秋吧。”
  孙庆余道:“也好,咱们一起往东山去,我也好重新给她配药炼丹。”于是三人便都往东山来忙活。
  夜里,三人就送了月饼和丹药过来,大家院子里坐了会儿,赏了会儿剑。
  竟然连他三人也不知这剑心之于剑身是什么,也都奇这季年竟知道这么多,又都说等鲁定楼回来再问。
  几人便领弟子先回,留她朋友们自在叙着。
  至夜深露重天寒,大家方散了歇息,不在话下。
  次日东方既白,烟霜过来叫惊雪姐妹,递上一书一信,说:
  “水月姑娘早起,说先走了。我进屋看见她留了这一书一信给你们。”
  惊雪接了看,方知那书是她近几日默写的《毒经》,说留给惊雪,其余是道别感谢的话。
  青竹问:“云大哥他们知道?”
  烟霜道:“不知道,起得早,也就我和阿照碰见,不然她也是悄悄走的意思。”
  青竹忙道:“让章竹去叫云大哥起来。我们就过去。”烟霜答应着去。
  惊雪、青竹穿好衣裳便都过来,将信给云风看了,云风也只是一声叹息,道:“随她去吧。”
  青竹道:“什么叫随她去吧?这方面你能不能学学江岸?黏黏糊糊做什么,还不快去追?”
  江岸和惊雪听了,先红了耳朵,也不说话,仍听青竹催促云风:
  “到底把心底的话说了,疼快些活着,不要选一条让自己遗憾的路。
  “我没有听过两个仇人可以为对方舍命至此的。
  “过往是有些沉重,那就让过往留在过往,背着它走干什么?至少有我们这些朋友,你怕个啥?”
  众人都道“是”,江岸已经将他的刀取来给他道:“大哥快去吧,咱们火山再见。”
  云风便接了,向大家行了个礼,道了声“谢”,便飞奔去追水月去了。
  那时水月已经兑出了马,正要飞奔上路,却听云风后面喊,于是且住了。
  云风飞奔上来拉着缰绳道:“怎么也不说一声?”
  水月道:“怎么了?”
  云风道:“咱们一起走吧。”
  水月道:“什么意思?你的病已经好了,我答应他俩的事情已经完成。”
  云风道:“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就在一起。”
  水月听了,红了眼,半晌才道:“我不需要可怜。”
  云风忙道:“我是真心实意的,再说我有什么资格说可怜你?”
  水月道:“我记得以前你说过,你有心上人了,那人应该是青竹吧。我看得出来,她眼里有你,别辜负人家。”
  云风道:“是,以前心动过。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你变得异常重要。
  “上次独孤仁自杀后,她让我送她下山那回,她让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她问如果你中毒了,我的心是药引,我会怎么选,我说自然给你解毒。
  “她又问如果是你们俩都中毒了,我怎么选。我也没想到脑海里出现的人是你。
  “当然,这只是个假设,我当然也愿意舍命救她,那只是朋友情义了,但你不一样。”
  水月道:“无聊,我能中毒?”说着眼泪就滑了下来,两人的眼睛都离不开彼此。
  水月忙拭了眼泪,道:“我们有绕不开的家仇。”
  云风道:“绕不开就别绕了。死了就什么都绕开了,我们又不会长生不死,一起死,一起绕开。”
  水月道:“你不了解我,我自小漂泊江湖,并非清白之人。以前是什么都不在乎,强你所难过,如今却不敢了。”
  云风看了她半晌,牵着马向前走着。
  水月道:“你听不明白人话?”
  云风方道:“听得明白。”
  水月也不言语,只流着泪,随他牵着马走了好长一段山路,方说:“你的马呢?”
  云风道:“忘了取兑牌了,前面再买。”说着又立住了脚步,回头看着水月道:“也忘了拿钱了。”
  水月把脸转开笑了笑,道:“上来吧。”
  云风便跃上马,搂住水月,策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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