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和鸣五方钟

  众人见了此时情景,都惊掉了下巴,心底泛起阵阵恐惧来。也明了了那幕后之人果真存在,不料竟是杨?。
  个个心想:如今须弥山的弟子全没了踪影,果真这般无声无息就下了山不知所向,老本营瞬息便可不保。
  说到底,杨?也是须弥山的弟子,须弥山更不可能成为自己的落脚大本营了。
  如今反成了不得不面对杨?的人。要么选择对敌,要么选择同流。敌对是不敢的,同流须得静观其变。
  这陈青竹更邪性邪性的,不知她心里装了什么。似乎是要对付杨?,但似乎也不会放过各门各派的人。若那时,她发了疯,启动大阵,谁还躲得了?
  想来想去,冷汗直流,有人不觉有些发晕起来,都立着不动不语。
  又听那杨?问向陈青竹:“我想知道你何故引得天下人来此?”
  青竹鼻子里冷笑一声道:“说了你可能不信,就是想见见世面。”
  杨?道:“见见世面?”
  青竹盯着他的眼睛一面笑一面说:“就是见见世面。”
  杨?也笑起来问:“就见见世面?”
  青竹更大笑起来道:“当然了,就是见见世面。”
  杨?也大笑回:“不信,你鬼得很。”
  青竹转身看向耶耳谷,仍笑道:“真的,你看对面,是不是很壮观?你长到这岁数应该没见过这样的世面吧?”
  杨?止了笑也转身看向对面,见那人头密密麻麻,绕着耶耳谷围了大半圈。
  听她仍说道:“你看,又有人掉谷里了,刚刚有好多人掉里头了,不知道你看见了没有。
  “不过应该是死不了的,你不就掉里头了?但肯定是要摔断腿的。你应该杀得过来吧?有没有杀过这么多人。”
  杨?道:“你想用他们对付我?他们会听你的?异想天开。”
  青竹道:“他们连谷都过不来怎么对付你?对付你,只要一个人就够。都说了是想见世面,毕竟我就要死了,值了。”
  杨?冷笑道:“一个人?谁?”
  青竹转过身看着他,说:“你啊。”
  杨?听了,心头一颤,看了青竹许久,嘀咕一声“疯子”,又问:“须弥大阵的中枢在哪?”
  青竹笑道:“中枢在哪你们找不到,找到也没用,控制住我更没用。
  “你应该听过一种长明灯的机关吧?我点了长明灯,长明灯一灭,机关就会启动。
  “那时,‘轰’——整座须弥台就会先堕入地狱,你修为再高也没有用,你应该还没有把一切都当成棋子来收进棋海的能力吧。
  “所以,你要想找东西,就抓紧,看在你没有伤害她俩的份上。”
  杨?想起他们在火山镇说阵法时,她收拾棋子的情景,说道:“你真的比你师父还狠还毒。”
  青竹气道:“你害了我家人,竟然还说我狠毒,真是厚颜无耻。”
  杨?道:“我说过,我没有杀你爹他们。”
  青竹道:“我有说过你杀他们嘛?要不是你,我们现在是不是还在梅岭好好过日子。
  “要不是你,我大伯的手怎么会断,又怎么会短短时日就死了这么多人?
  “我大伯和爹爹,杨师兄他们,还有师父和江天、药先机两位师伯,这些都是什么人啊?短短时日全没了,你的心都不疼的嘛?
  “别多废话了,你竟然已经上来,你就不可能活过两个月了。”
  杨?道:“好大的口气。不知你哪来的自信。”
  青竹道:“不信?我跟你打个赌,你上观天柱下来,要是不死,我就跳下耶耳谷。
  “但是,我觉得你一把年纪了,下来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有失体面了。若你想有尊严的死,就死在观天柱之上。”
  杨?拧搓着几个手指头,沉默地看着她半晌,笑道:“咱们走着瞧。”
  青竹笑道:“行了,话已至此,让你的人都现身来吧,如今也无需躲躲藏藏的了,我也懒得提他们的臭名。”
  杨?听了,挥了一下手,就见陆庆和带了人飞身上来参拜。
  慧真等人见了陆庆和,才一阵聒噪起来。
  那陆庆和笑向众人道:“诸位别来无恙。”众人都不应他。
  青竹冲玄真、慧真等笑道:“你们装什么吃惊!你们心里明白的很,自作孽不可活的一帮东西,你们一个也跑不了。”众人都不敢应她。
  杨?一心只想上观天柱,不想立时就逼得众人不得不与他背谷一战,无故损耗了修为。
  见青竹正怒怨众人,因此说道:“我上须弥来是为了寻找经书,我想你们也是为此而来。你们不必慌张,你们对须弥山弟子所做的事,在我这里一笔勾销,那本就是我的意思。”
  众人一听,暗合了牛角岭杀戮之事。
  当中就有初生牛犊不知杨?名号的,先问了一句:“我们是来习上等武学的,不知还能习得否?”
  杨?转身去书架抽了一本书来翻看,又放下,过来说道:
  “当年我师父就不介意天下人来修习武学,我杨?自然也不介意,不但山上武学你们尽可修习,我之所创,将来你们亦可修习。”
  底下人听了,颇为欢喜,才渐露笑容,更觉杨?并非传言中那般大奸大恶。
  刚才还为那年轻人捏把汗的人,又都齐声山呼:“多谢杨前辈。”
  青竹听了,只冷笑几声,对杨?道:“那我们就不奉陪了,该干嘛干嘛去吧。到时再算总账,好了这段恩怨。”
  杨童却忙拦住不让走,劝杨?道:“爷爷,不能放她,她一肚子坏水,不知道突然又会做出什么事来。即便不能找到中枢,也不要让她离开视线。
  “她一纸公告就招来了天下人,定是想麻痹咱们,好让咱们以为她不敢拿天下陪葬。殊不知,这便是她拿天下人做的棋子,更好诓骗我们上来。
  “武蘅他们应该是真的下山了,她现在正无了后顾之忧,这时放她离开很危险。
  “那时她一动,都得陪葬了。最好??杀了她再说。”陆庆和也过来附和称是。
  此言正也说到了底下人心坎里,都纷纷要求先杀她。
  杨?总还舍不得,下不了狠心,又问了她一句:“你果真如此打算?”
  青竹缓步走了过去,瞪了杨童一眼,杨?示意他们退开。
  青竹才凑在杨?耳边轻声细语说:
  “唉!不瞒你说,有时觉得你甚是可怜。我也感谢你对我下不去手的这份情。
  “但我真的恨你,我并不反对你杀上须弥山,不对付你追求长生,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就好了,可是来招惹我家干嘛?你非要先拿我家人当棋子、当诱饵干嘛?
  “你躲了这么多年,谋划了许久许久,本想让玄真他们来为你趟出血路,好让你上须弥来。
  “玄真这点子人,你就谋划了大半生,看你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的,我帮你一把了,这下来的人够多了吧?
  “可是,是我放上来的,也就是说,你做了五六十年的无用功。蹉跎啊!真蹉跎!
  “本来想等等再告诉你,现在就告诉你真相吧,怕你死在观天柱之上,没说成,大家都遗憾。
  “其实,我招他们来是为了看戏的,因为山上没有须弥大阵。”
  杨?一听,登时惊飞了眉目,倒吸一口凉气,不禁后退了一步,震惊地盯着她,见她又含笑补了一句:
  “真的,是不是很好笑?你最最恐惧的东西它既然不存在,既然拦了你五六十年的脚步。”
  杨?道:“不可能,还是想骗我。我见识过,我们见识过,你不知道它的力量多可怕。”
  青竹道:“你有没有想过,包括师父他们在内,你们见的,只是祖师想让你们见的。不然,你们见到的可怕的力量它摧毁了什么?”
  杨?听这一问,脑门嗡嗡炸响,往事一阵一阵涌上头脑,直把自己冲得有些眩晕,瞪着血压眼又问了一句:“你又怎么知道。”
  青竹又凑了过去细声说:“猜的。不瞒你说,连师父也是以为须弥大阵是因为祖师听了见南禅师的建议才关闭的。也挺好笑是不是?
  “就不多说了,话也说完了,你该动手了,早点上观天柱去,很快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那时,我希望你不要再下来了,那是你最后有尊严的死法,是我为你选的死法。你死后,他们自然会知道真相。我在地狱等你吧。”
  正说到此,底下那年轻人又喊了一句:“怎么嘀咕这么久?又热又渴又饿的,前辈还是先找经书吧。”
  杨?一听,还盯着青竹看,却抬手往下面一指,一道真气便射了过去,正中那人眉心,那人就这样一命呜呼了,吓得众人直咽口水。
  杨童过来道:“爷爷,就把她交给我吧。”
  杨?还看着,眼睛里的老泪直打滚,仍说了一声:“我不信。”
  桑子秋也上来问:“师父,怎么了?”杨?不应,只盯着青竹的眼睛。
  章竹忙过来拉退青竹,杨童见杨?不应,便做了主张,上身就要抓青竹。章竹张弓拦了一下。
  那弓“嘭”的一下把杨?惊醒过神思来,不禁叫了声“师父”。
  抬眼看时,见是那须弥弟子正使须弥老人的“玉玦”神弓,使得可谓出神入化的,越看越有须弥老人的几分神采。
  空弦竟能应对杨童,这时方对桑子秋说了一声:“都杀了吧。”那桑子秋二话不说,便飞箫杀上。
  章竹早忙拉住青竹点着脚退开三四丈,一空弦就震碎了桑子秋飞来的竹箫。
  立时搭箭射来,转眼就是连发三支。那箭之迅猛,皆是眨眼就到跟前之势。
  前两支直把杨童二人逼退了十来步,那杨童还未立稳,一支又已经到了眉心。
  桑子秋忙扑开杨童,一转身,却见那章竹已满弦拉开一支箭,那箭只离自己只有一丈不到。
  杨?着实吃了一惊,就要出手,却见他竟未松弦,倒是奇。
  那桑子秋唬了一跳,见他未松手,便忙移开身子,往他腹部打了一拳,把那章竹打飞了回去。
  章竹空中还是将手一按,把箭往地下瞄,手才松了,那箭登时斜射入桑子秋脚尖前的青石板上。
  看时,只剩了箭羽在外头,把桑子秋等人都惊住了。
  章竹落在地上,连退了数步,就吐出一口血来。
  桑子秋看着露在石面上的箭羽,又看了看章竹,心中根本认出这年轻人是谁,如今为何要对自己手下留情。
  青竹见状,料桑子秋定是章竹不舍击杀之人,忙上来扶他,说:
  “没事,就这样吧,不打了,你也算大显身手了,我也算见识了,咱们这就这样一起走吧。”
  章竹看着青竹半晌,也只点点头,青竹笑道:“用你的弓吧。”
  章竹笑了笑,眼里噙着泪,将那弓一反,抬脚蹬在弓弦上,上下一拉,空弦就斜上对着二人脖子。
  杨?就问:“你是谁的弟子?”
  章竹并未答他,只笑看着青竹。青竹也笑看着他,也伸手去搭在弓上。
  章竹就要松脚,忽闻山钟“当”的一声响起来,把满山的人惊得一跳。
  二人这才想起小凤来,又听着那钟连响了十下。
  紧接着东山忽的也连响了起来,接着西山也响了起来,连着北山也响了起来。
  那钟声直把整座须弥山撞得“当当”的响个不停。把那山上的人魂魄都吓飞了,心思与恶行纷纷都停了下来,个个不敢再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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