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江岸罔实情

  上回说惊雪与江岸到幻烟楼查案,案情脉络已基本理清。
  从幻烟楼逃出来,皆是面红耳赤的,惊雪在前走着,江岸身后几步跟着,两人不言不语匆匆回客栈,各自回屋,不在话下。
  好一阵后,江岸过来敲开惊雪的门,说:“今天还没有疗伤,胸口有点闷。”
  惊雪嗔道:“怎么没有?大早不是有嘛。酒你都吃了几杯,怕伤也好了,自己调息去。”说着关上门。
  江岸只好回屋,自言自语道:“哪好了?心口本来就是有点闷疼呀。这事怎么怪我身上了,我说了去找李大哥的嘛,是你自己非说小事。
  “江心,都怪你,敢骗我,说什么那是吃饭的地方,看我不把你沉江里喂鱼去。”
  正低估着,听人敲门,忙开了,见是惊雪,惊雪道:“手。”
  江岸忙把手伸过去,惊雪搭上脉,诊了诊道:“没事,自己运功调息。”说着丢开,红着耳朵回去了。
  江岸探头看了一眼,把门关了,笑道:“就不运功调息。”说着却坐到床上打坐调息起来。
  好一会,又听见敲门声,过来开门见是惊雪捧着两碗面,说:“还没有吃过东西呢,吃了,再休息吧。”
  江岸笑应着,便伸手去接托盘,惊雪道:“我也还没吃呢,端一碗。”
  江岸问:“不一起吃?”
  惊雪道:“谁跟你一起吃,不吃我端走了。”
  江岸笑道:“吃的。”
  忙端了一碗,惊雪自端了一碗回屋。二人吃了夜宵后方歇下。
  次日,是五月初十大早,惊雪带着江岸买了一套书后,向南出城去。
  出了城后,江岸方从车里钻出来接过惊雪手中的缰绳,这才问:“咱们去哪?”
  惊雪道:“去西象山看看,看有没有线索。那人既那般痴情,必不会任这镜花姑娘被乱葬了。势必要收敛妥当的。”
  江岸道:“有道理,她们也真是苦命人。”说着又想起昨天幻烟楼之行的窘态,不禁笑了。
  惊雪道:“笑什么。”
  江岸回道:“没什么,那个地方吃饭太贵了。”
  惊雪听了,也笑起来,道:“怎么,还想去?”
  江岸忙道:“没有没有,不去了,打死再不去了,太吓人。”说着,两人不禁又都笑了。
  惊雪笑道:“快些赶路吧。”
  江岸点点头,便拉了拉缰绳让车马跑动起来。
  到了西象山,找了半日,并未找到镜花之墓。
  惊雪道:“这样找也不是办法。”想了想,又道:“咱们原路返回。”
  江岸问:“可是想起了什么?”
  惊雪道:“还记得路边有一家寿材店?那人要敛葬镜花,总要买棺椁的,去问问,或有线索。”
  于是两人又折返回到那家寿材店,表明来意,并问道:
  “店家可记得大概三月十四日前后有人来买过棺椁?”
  店家不假思索便道:“有的,那日确实有人来买过寿材。”
  惊雪见说,忙又问:“老板怎么这么肯定?”
  店家笑道:“咱做这行当,往小了说不过是糊口,往大了说,那也是积德。每次有人买寿材,我们都是会为亡者焚香烧经祈福的。
  “且,这行当与别个行当不同,自然不能人来人往,所以也就记得清楚。”
  惊雪听着有道理,点了点头,道:“店家是菩萨心肠,也不知那日的人老板还记得长相么?”
  店家道:“别个未必记得,这几人倒印象极深,记得她们买了一口上好棺木,一方上好石碑,也不叫镌刻,把牛车也一并买了去,倒是舍得花钱。”
  惊雪听了,惊讶问:“几人?不是一人么?”
  店家道:“不是,三个女孩,容貌出众,跟天仙一样的人物。”
  惊雪与江岸听后面面相觑起来,讶异不已:“三个女孩?”
  惊雪问:“那日买寿材的还有别人?”
  店家道:“还有一家,不过那是西郊那边村子里的,我们认识,想来应该不是姑娘要寻的人。”
  惊雪听了,想了想,心里突念及:“镜花水月,镜花、水月,难道是她?”
  接着又想起幻烟楼那姑娘说的“想必那公子与公子您是差不多一样的人”这话来,方知何意。
  不禁暗忖:“她这是看出来我女扮男装?水月也是女扮男装?”
  想着,心头一惊,忙上车去,取了纸笔描了水月的画像来,叫老板看了,问道:“可是她?”
  店家瞧了瞧,道:“没错,没错,是她。”
  江岸惊讶不已,道:“怎么会是她们,老板可记清了?”
  店家笑道:“哎呀,小伙子,这错不了的。”
  惊雪又问:“可还有人来打听这事?”
  店家笑道:“没有,谁会打听这些个?不知二位是什么原故?”
  惊雪道:“寻人,多谢店家相告。”
  说着,取了几两银子给店家,道:“有劳店家一样的替我们为那亡者焚香烧经祈福。”
  店家笑了笑说:“过这么久了,又不知亡者名姓的,也从来没有这样过,不过是我们当天在棺椁摆放的地方焚香烧经罢了。”
  惊雪道:“一样的,你我皆心知所向,自然能为亡者祈福的,劳烦店家了。”
  店家笑道:“好吧,姑娘真是个大善人。”
  惊雪两人道了谢,方告辞去了。
  江岸边驱车,边道:“怎么会这样?果真是她们?可是昨天幻烟楼里的那俩姑娘不是说是一公子么?”
  惊雪道:“昨天,我不也是公子么?”
  江岸方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只是她们俩人怎么会?实在想不通。”
  惊雪也纳罕道:“谁知道呢,个中缘由只怕只有她们自己才明白了。”
  江岸点了点头,又说:“我还有一事不解,像我们轻易便问到了这,官府怎么可能会查不到?他们人手那么多,最起码也能查到寿材店这吧。”
  惊雪道:“我也不清楚,不是渎职,便是有不查清楚的好处吧。
  “也别想那么多了,如今水月她们很难排除嫌疑。把画揣好,咱们去会会水月她们。”
  说着折好画像递给江岸,江岸瞥了一眼,摇摇头道:
  “不要,我揣着一个女孩画像不好,万一被误会,我怎么解释?”
  惊雪听说,不觉好笑,说:“你还担心这个?江心又不在,怕什么?你自己还揣着自己画像呢,就不怕别人说你自恋么?”
  江岸笑道:“有道理,那你一并帮我也收着吧。”
  惊雪道:“我也怕人误会。”
  江岸道:“可是是你画的。”
  惊雪拍了他胳膊一下道:“嗳,你敢给我下套?还打趣我。看来我得把你送回去,让江心好好管管你。”
  江岸笑道:“开玩笑的。”说着接过画揣怀里,接着说道:“咱们不去找镜花的墓嘛?”
  惊雪道:“不去了,地方太大,找到了意义也不大,直接去神农谷找水月吧,想必她还在神农养伤。”
  江岸答应着,过了一会,又问:“如果真是水月她们让萧擎消失的,咱们真的要把她们供出来嘛?”
  惊雪见问,自己心中也没底,叹了口气,回说:“你怎么想?”
  江岸也叹息一声,说:“水月对大哥有救命之恩来着,她又是师父的外孙女。她娘亲虽闹了那一出,但毕竟与她无关。
  “如今真要供出水月来保神农谷,我心里又总觉得难受。
  “若不供出来,咱们又罔顾实情,若罔顾实情,咱们是不是跟坏人也没有区别?”
  惊雪哪经过这样复杂的人情世故?一时也是满心为难,心想:
  “要是青竹在就好了,她总能干净利落的做出选择。”
  想着也只问江岸:“你想的很是,这算是两难了,你想怎么选?”
  江岸想了想道:“从心底想去,我是不怎么想供出她们来的。
  “要不,咱就当一回坏人得了。就不去找水月她们对峙了!。
  “李大哥也说这萧擎与冷兆司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他们死有余辜,咱们再想别的法子解神农之危吧?”
  惊雪想了想,道:“好,依你的。”
  江岸笑道:“这是我选择的,罔顾实情的坏人只我一人,与你无关。”
  惊雪笑道:“呆瓜。实情就是萧擎他们作恶在先,怨不得人。咱们去找杨阁吧,给他送个信去。”
  江岸道:“昆仑山人?”
  惊雪抿嘴一笑,说:“只能如此了,后事就静观其变吧。
  “唉,要是青竹在,她一定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化解神农的危机。”
  江岸道:“青竹虽聪明,但也未必能想到推给昆仑山人这恶人。”
  惊雪笑道:“你可知道昆仑山人是谁?”
  江岸道:“江湖大恶人啊。让海平侯去对付他,正好。”
  惊雪笑道:“恶人是有的,但我们都不知道是谁,昆仑山人这个名号是虚的,是青竹编出来的。”
  江岸惊大了眼睛道:“啊?这,她怎么想的到的。”
  惊雪笑道:“可不能跟别人讲。”
  江岸道:“那是自然。她是怎么想来着?怎么会想编个不假不真的人出来?”
  惊雪便将须弥山时那段说与他听了。
  两人到天黑时才到了城东驿站那边,惊雪在纸上只写:
  掳萧擎者,昆仑山人。
  用一枚银针便钉在了驿站门上。
  杨阁打开一看,只道:“有意思。”
  惊雪与江岸既定了主意,二人仍旧去客舍住下以观其变。
  每日除为江岸疗伤外,二人还读书练剑,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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