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羞坐静芳心

  惊雪推门见江岸卷缩在被窝里,直抖个不住,倒像自己小时范寒疾时的光景,忙跑上前蹲在床边,唤了几声“江岸”。
  江岸抬起眼皮见了,哆哆嗦嗦挤出一声“雪儿”。
  雪儿忙拉了手来诊脉,这一诊,吃了一惊,口内说道:“怎么会这样。”
  罗一问:“上午还好好的,这是怎么了?”
  惊雪道:“这可能与他修炼的内功有关,恐怕是反噬之力。”
  罗一道:“可怎么办?这哪受得住啊。不是说那兵器已经认了主嘛,怎么还会出现反噬?”
  惊雪站起身,焦急道:“我也不清楚。”
  又搜肠刮肚得回想着自己曾看过的医书典籍,却没有关于这方面记载的。
  一时又想起自己以前应对寒疾发作的法子,也只好试一试,便又蹲下对江岸道:
  “我以前给你抄过一份静心咒,你有练过没有?”
  江岸极力点了点头。
  惊雪忙道:“我运功帮你,你调息试试。”说着,扶江岸盘膝坐起,运功助他助。
  半日,江岸是缓解了些许,只突然感觉胸口一疼,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唬得惊雪忙收了内力,扶住江岸忙又诊着脉,口中念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没有用。”急得眼泪都出来了。也顾不上许多,只搂紧江岸,握着他的手揉搓。
  江岸战栗着,说:“不怕,不怕,没事,没事的,就是现在死了,也值得的。”
  雪儿道:“不要胡说。”
  江岸道:“现在我很开心,至少现在可以知道——你以前寒疾发作时的感受了。”
  惊雪听着,眼泪滴个不停,心里又怕又喜。怕的是自己无能为力,就看着他冻死;喜的是他心意在自己身上。说:“傻子。”
  罗一一旁也直跺脚,说:“这可如何是好,没有别的办法了嘛?这样耗下去,人哪顶得住?”
  惊雪想了想道:“你去请个郎中来,我去看看那兵器。”
  罗一答应着,箭步出去了。
  惊雪放江岸躺好,捂紧被子,说道:“放心,不会有事的,那丫头说过你福大命大。”
  江岸问:“谁?”
  惊雪抹了抹眼泪,道:“青竹,她说话很准,以前你被史牍抓去,她就说你不会有事,还说这一路你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江岸笑了笑,仍旧颤抖着说:“不苦,认识你们就不苦。怎么还让,罗一去请郎中?你的医术比谁都好。”
  惊雪道:“一个人所学所知有限的。我先去看看那兵器,你的寒疾必然与你修炼的内功有关联。”
  江岸努力点了点头,惊雪便起身回屋去取了兵器细看苦思起来。
  不多时,罗一就拉着一名老郎中回来,诊了脉象,起身长叹了一声,道:
  “老朽也曾为不少习武之人医过内伤外伤,像小兄弟这样的倒是第一次碰见。
  “他体内有股真气在作怪,这应是他受这寒疾之苦的原因。
  “想来这位小兄弟修炼的是极阴极寒之内功。
  “如今受了很重的内伤,经脉受损,自然运化不了这股真气,所以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惊雪听他说的在理,忙道:“老先生说的是,请老先生出手。”
  老郎中摇摇头道:“内伤可医,只是他这寒力却是最要命的。福兮祸兮,老朽也犯难,唉??”
  罗一急问:“怎么医治,您老倒说来,用再贵的药,自有我们想法子去,不必担心的。”
  老郎中叹道:“不是药的问题。”
  惊雪道:“老先生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老郎中道:“除非有法子化去他这一身内功修为,再图医治。
  “只是现下哪有这法子?即便有,极可能是他的内功修为一旦化去,他的内伤立马也能要了他的命。”
  罗一道:“您既然知晓个中病因,您老再想想法子吧,您可是我们这的活菩萨,只要能救我江大哥,我做牛做马一定报答您恩情。”
  老郎中道:“老朽行医大半生,岂会见死不救?
  “依我之见,快快送去神农谷找伊谷主,或有一线生机,否则捱不过这几天了。
  “唉,可惜方老前辈不在了,否则定能救他一命。”说着,愁眉不展告辞了要去。
  罗一强拉着苦求,江岸道:“生死由命,不要为难先生。”
  罗一方松手让老郎中离开。
  罗一愁眉道:“难道真要去神农谷?去了就是羊入虎口,伊谷主愿不愿意救是一回事,玄真他们哪会放过江大哥。
  “姐姐怎么办,不行咱们再去把城中的大夫都请了来,相信总有人有法子的。”
  江岸忙道:“不必了,我多少也跟师父学过几天医术,知道自己不中用了的。
  “雪儿也知道这老先生说的没错的,我能再活这么几天已经知足了。”
  惊雪压着江岸的冰凉的手,含泪说:
  “不会的,只要有希望就不要放弃,我一定想到办法救你,大不了,再去神农谷打一架也不是不可以。”
  江岸忙道:“不要,我已经让神农谷为难了,若再回去,只会让伊师兄他们更加为难,九泉之下我怎么面对师父。
  “况,他们人多势众,你武功虽高,终究寡难敌众,到时还要累及须弥山的几位前辈。因我一人,不可的,我宁愿就死。”
  惊雪听他这样一说,更觉心疼,眼泪哪还止得住,半晌,心中又想起剑心来,抬头自说自话:
  “兵器,兵器——你的内功得益于兵器,一定有办法。化解,内伤,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说着起身跑回隔壁屋去。
  罗一俯下身去宽慰江岸,江岸抓着他手道:
  “扶我过去,不要让雪儿有事,她儿时得过寒疾,那兵器那么邪门,别让她再靠近了,万一病情复发,可怎么好?我去毁了这东西。”说着,已掀开了被子。
  罗一道:“这兵器毁不得的。”
  江岸已经撑起来,颤抖不止,急得罗一一边按着江岸,一边直喊:“姐姐,姐姐。”
  惊雪那边一听,慌忙跑过来就听罗一道:
  “江大哥说要毁了这兵器,怕这兵器会让你寒疾复发。”
  惊雪忙安抚他道:“快躺下,它伤不了我,你看我不是好好的?”
  正说着,见罗一突然激动起来,踱来踱去,窜来窜去,口内道:
  “我想到了什么,姐姐,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惊雪、江岸诧异问:“怎么了。”
  罗一指着惊雪手里的剑心道:“它,它,我想到了什么。”
  转了一圈,接着道:“姐姐,江大哥的内功得益于这个东西,他们之间有又有感应,还给它,不知道可不可以?”
  惊雪一听,如醍醐灌顶,惊喜不已,道:
  “你是说让江岸把真气度还给这兵器?”
  罗一道:“没错,不知道能不能做得到,俗语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不也是化解嘛?
  “还可以不用一下化解掉江大哥的内功修为,这不就可以既保命又能疗伤?”
  惊雪听了,几乎跳起来,跑来拉着罗一含泪笑道:
  “你好聪明,你家少门主将刀法传给你可算是传对了,将来成就不可限量。
  “江岸,我们试试,我运功助你,你试试看能不能慢慢把体内的阴寒真气度到兵器上。”江岸点点头。
  惊雪忙将剑心放在床尾,搭着江岸肩头慢慢输入真气。
  江岸盘膝提气,右手化掌慢慢向那剑心推出,顿时,源源不断的寒气从掌心窜出,与那剑心连结在一处,只见那剑心悬浮起来,不过两杯茶功夫,江岸也渐渐的不再抖得厉害了。
  罗一激动道:“可是成了?”
  江岸点点头,道:“果然没那么冷了。”
  惊雪道:“慢慢来,不急。”
  又半盏茶不到,江岸方慢慢收了功后,惊雪再收了内力,忙拉着江岸的手诊脉,欢喜道:
  “果然有效,脉象平稳了许多,如此两三天,再吃几副药,连内伤也好了。”
  罗一听了,激动不已,又吸了寒气,连打了几个喷嚏,笑道:“怪冻人的。”
  惊雪、江岸都笑了,道:“多亏了你。”
  罗一笑道:“姐姐是关心则乱,不然早想到了,这兵器还真是个神物呢,江大哥看你还砸不砸了。”
  江岸笑道:“不砸了,谢谢罗一兄弟,你可救了我一命了。”
  罗一道:“客气啥,你们救了我家少门主,我要是能换命,命都可以换给你。
  “姐姐,你们歇着,我去买鱼,给你们做鱼汤,这里太冷了,再呆着,我要冻成冰块了。”
  惊雪笑道:“当心点。”
  罗一答应着就去了。
  这里,惊雪收好剑心,只压在江岸的床尾,对江岸道:
  “若感觉有什么不适,要及时说。”
  江岸看着雪儿脸上仍泪痕点点,心中满是难言的欢喜,说道:
  “我没事,你耗费了不少修为,脸色都白了。”
  惊雪笑道:“我无妨的,调息一下便好。”
  江岸道:“这屋冷,你回去歇会。”
  惊雪哪放心?只道:“我没事,我在凳子上打坐就可以。”
  又扶江岸躺下,江岸躺好扭头看了一眼那椅子,道:“那你坐在床尾边上打坐吧,那宽些。”
  惊雪听了红了脸,江岸才知自己言语不妥,也红了脸,忙又解释道:
  “我看凳子上不好打坐,所以??”
  惊雪帮他盖好被子,也不言语,就在床尾边上守着江岸,盘膝打坐调息。
  江岸却只痴痴看着。
  却说罗一买了鱼菜回来,自去烹饪。惊雪也去给江岸煎了药来吃了。
  之后三人吃过晚饭,闲聊了小半天,又助江岸疗了伤方歇下。
  两日后,罗一出门买办,去了半日急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对惊雪、江岸道:
  “不好了,街上有不少官兵拿着画像在搜寻江大哥和少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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