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定岗锤

  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7号车厢与8号车厢的连接处。
  老疙瘩小声介绍着情况。
  他和暖暖转了一圈,最后定下来的肥羊,是雪城售票大厅那个开烧烤店的中年男人。
  当时他排在队伍的第7位,[硬墩儿]缝在了裤衩儿里,大约三万左右。
  我拉开了车厢门,细细观察。
  8号车厢几乎是满的,吃泡面的、喝啤酒的、玩扑克的……
  人声鼎沸。
  96号是三人座,中间位置,一个婴儿在不停哭闹。
  邻座几个旅客数落着抱孩子的妇女,她身边坐着个年近40岁的汉子,黑着一张脸十分难看。
  肥羊坐在双人座的78号,过道位置,面朝我们。
  他裹着羽绒服,抱着肩膀昏昏欲睡。
  老疙瘩或许还不知道我的规矩。
  五年了,这种做小生意的肥羊再肥,我也不会去宰!
  烟熏火燎辛苦一年,这点儿钱赚的不容易,大年三十才往家赶,肯定也是舍不得早关一天的店门。
  这种钱,拿着烫手!
  8号座一个小子探着头,朝我喊:“哎——嘎哈呢?关门,怪冷的!”
  我朝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关上门,转身回去。
  刘汉南见我回来后,小声说了一遍规则。
  规则很简单:
  每人只有一次机会。
  第一个人得手,第二个人就要换只肥羊。
  换的肥羊如果失手,第一个人赢!
  第一个人如果失手,第二个人上,如果下了货,就是第二个人赢。
  如果都失手,或者先后两只肥羊的货都下了,就是平手!
  当然了,如果对平手这个结果不满意,可以继续循环以上的规则,直到分出胜负。
  听他说完后,我想了想说:“南叔,您看可不可以一下一还?”
  几个人都看向了我,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继续说:“第一个人下货后,第二个人再把[硬墩儿]还回去,失手一方就输了!”
  刀锋有些疑惑:“如果第一个人没下来货呢?”
  我两手一摊,“那就不用继续了,因为他已经输了!”
  我的目的很简单,要么下不来货,要么下来后再还给人家!
  暖暖摇了摇头,“这对第一个出手的人太不合理,而且也太容易造成平手。”
  我呵呵一笑,朝刘汉南拱了拱手,“小武愿打头阵!”
  不知道他是不是看透了我的心思,笑笑说:“我看小武兄弟的提议不错,不过你既然尊老,我也得爱幼,还是我先来吧!”
  “不行,我先来!”我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他也不同意,我俩便争执起来。
  老疙瘩突然来了一句:“要不……你俩定岗锤?”
  几个人都是一呆,又都笑了起来。
  刘汉南抚着大胡子笑道:“我看行,谁赢谁去!”
  于是,我俩加起来都快七十岁的大老爷们,顽童一样,同时将右手背了过去,一起喊:“定!岗!锤!”
  我出的是石头。
  他是布。
  刘汉南哈哈大笑:“小友承让,我赢了!”
  我只好拱手道:“南叔先请!”
  “好!”他也不矫情,一点准备都不做,迈步就走。
  车厢门一拉开。
  嘈杂的声音瞬间又大了起来。
  我跟了几步,站在了开水炉旁边。
  暖暖和刀锋跟在我身后,靠在了卫生间门上。
  应该是感受到了凉气,8号座那小子又探头探脑,我回身把门关上了。
  唐大脑袋他俩留在了车厢连接处,点了根烟,吞云吐雾起来。
  刘汉南走的并不快,走着走着,一条腿竟然瘸了起来。
  我明白他的意思,装瘸才能有机会坐下,而慢慢走是在观察肥羊,以及四周情况。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往这边走了过来。
  他穿着件黑毛衣,手里还拿着个玻璃奶瓶。
  我第一反应,观察他是不是反扒便衣。
  不是。
  他坐在97号过道位置,就在那个抱孩子的女人身边。
  看来是两口子。
  只是看他年纪,做父亲晚了点,爷爷的话,还早了一些……
  难道是老来得子?
  我有些疑惑。
  “让一下!”他来到了我身前,说话很冲。
  我皱了下眉,还是往旁边挪了挪,背靠着配电间的门。
  那个婴儿还在不停哭闹,后面一个胖乎乎的女人站了起来,尖声喊:“行不行了?哄孩子不会吗?”
  有人说:“对呀,这都多长时间了?闹不闹死了!”
  一些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我又看向了刘汉南。
  他已经站在了肥羊旁边,一只手拄着椅背,哈着腰在揉腿。
  耳边传来放水声。
  奇怪,这个人好像在故意躲着我,侧着身子,整个后背挡住了放水的动作。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了起来,我瞥了一眼,什么都看不到。
  那边,刘汉南在和肥羊说着话。
  很快,他竟贴着肥羊坐了下来,虽然只是搭了个边儿,也等于迈出了一大步。
  我不由暗自佩服,怪不得能在道上闯出名气,手法确实老道!
  中年人回去了。
  一边走,还一边晃着手里的奶瓶儿。
  我总感觉哪儿不对,看了一眼开水炉,没什么。
  望着男人背影,心下越发狐疑。
  迈一步,凑到开水炉前……
  嗯?!
  炉架子下面团了张纸,我弯腰捡了起来,打开仔细看,什么都没有。
  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不由心就“咯噔”一下。
  是药!
  什么药我闻不出来,可里面绝对包过药粉。
  我把皱皱巴巴的纸往手背上抹了抹,果然留下一层微不可查的药粉。
  难道哭闹的孩子有病?
  刘汉南和肥羊说着话,后面的孩子已经不闹了,抱着奶瓶在喝奶。
  我的脑子开始飞转。
  大过年的旅客少,车厢里根本没有站着的旅客,这无疑增加了刘汉南出手的难度。
  又过了一会儿,就见他起身脱掉了军大衣,哈着腰要把大衣铺到座位下面。
  他们前面,有伙年轻人在打扑克,肯本听不见刘汉南说了什么。
  不过,我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肯定和肥羊说自己腿脚不好,想在座位下面铺上大衣睡。
  既然能让他坐旁边,就说明肥羊人不错,是个热心肠。
  他腿脚不好,肥羊肯定会帮忙,这时出手就容易了。
  孩子不哭闹了,车厢里安静了好多。
  暖暖在和刀锋聊天。
  我转身拉开了车厢门。
  就听暖暖说:“我以后结婚的话,肯定不要孩子,哭起来太闹心了……”
  我走到了车厢连接处,将烟头扔进墙上的烟灰缸里,又按下盖子。
  唐大脑袋应该听到了暖暖那句话,嘲笑起来:“她倒是想的美,就那小胸脯,还不得把孩子饿死?”
  老疙瘩说:“终于他妈消停了,这要是我儿子,我就弄点儿安眠药灌下去,不然得烦死……”
  听到这句话,我犹如醍醐灌顶。
  浑身一阵冰凉。
  安眠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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