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贼就是贼

  喜来顺火锅城。
  张思洋要了个四人小包间,面对面坐着我们两个人。
  我吃了一身汗,不是火锅或房间热,是洋姐姐的小脚丫太热!
  肉还没吃几口,桌子下面就伸过来一只热乎乎的脚丫,一开始还只是摩挲着我的小腿,后来开始往上移动,变本加厉……
  没想到啊没想到,外表如此高傲冷漠的她,内心却燃烧着熊熊大火。
  我借口去卫生间。
  由于往外走时微微弯了腰,出门时听她都笑出声来。
  出包间没走两步,一个保镖就从旁边房间出来了,跟在了我身后。
  好在他没进卫生间,只是叼着烟在门外等着。
  我见有个蹲位的门是关着的,于是走进了旁边蹲位。
  关好门,轻咳两声。
  就听旁边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来了?”
  “……”
  回到包间,刚夹起一片海带,桌子下面的小脚丫又来了。
  这次我没客气……
  伸手把它搭在大腿上,开始揉搓起来。
  脚丫皮肤细腻,柔若无骨。
  她痴痴笑着,沙哑的嗓音满是诱惑,双腮嫣红,媚眼如水。
  我还没吃饱,可很明显,这火锅是吃不下去了!
  “走!”
  她挣脱了脚,开始套上袜子穿皮靴。
  我的目的达到了,只是不知道她是不是汗脚,又不好现在闻闻手。
  她迫不及待地穿好了貂皮大衣,火急火燎地拉着我就往出走。
  拉开门,就见猫爷背着手,从卫生间里出来了。
  我愣在了那里。
  “三大爷?你?你咋在这儿?”
  他也是一愣,“喜子?”
  张思洋疑惑道:“认识?”
  我点头道:“我表大爷,是我爸他大爷家三哥的二舅家老三……”
  说完又对猫爷说:“我和朋友吃口饭!”
  老家伙扬手就往我头上抽,这是真抽啊,嘴里还骂着:
  “你个败家玩意儿,你爸住院了知道不?你还有心情吃饭?麻溜跟我走!”
  “啊?!”我吃了一惊,“我爸咋了?”
  过后我总结了一下,猫爷到底是老江湖,表演自然,我却稍稍有些浮夸。
  “脑溢血,都三天了!”他说。
  四个保镖已经围了过来。
  我焦急地看向了张思洋,“姐,我爸住院了,我得去看看,咱们改天再联系……”
  说着话,我慌慌张张就要走,一个保镖扯住了我的胳膊。
  “撒开!”张思洋有些严肃。
  保镖松开了手。
  她拉开随身皮包,伸手一抓,厚厚一沓人民币就扯了出来,“拿去,用不用我送你?”
  我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钱你快收回去,怎么能用你的钱呢?”
  我说的是实话,自己也不是旧上海的[拆白党],靠男色骗人钱财,不过就是和猫爷演场戏,尽快脱身而已。
  张思洋秀眉竖立,“嘎哈呢?挺大个小伙子假假咕咕像个老娘们,救人要紧,麻溜拿着!”
  没办法,我只好接了过来,入手就知道,至少5000块钱。
  这扯不扯呢!
  猫爷拉着我就走,嘴里还不停地骂着我。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还站在那里,一左一右各站着两个保镖。
  见我看她,她摆了摆手,意思是快去吧!
  没想到她会如此表现,本以为得急头白脸的不乐意,这么一弄,还欠了个人情。
  我点了点头,想要说声谢谢,却隐约见她嘴角挂着一丝笑,不由有些疑惑,感觉好像哪儿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出了饭店,我和猫爷什么都没说,打个车就奔了松花江边。
  下车后分头走。
  进了胡同,我蹲在地上,用路边积雪认真地洗了洗手,真凉!
  二十分钟后,老家伙走进了我的修表店。
  茶已沏好。
  我一点儿都不客气,不等他落座,手一伸:“钱!”
  猫爷一脸的笑,“急啥?老胳膊老腿儿的,让我歇歇,喝口水。”
  坐下后,他“滋喽,滋喽”喝着茶,嘴里还嘟嘟囔囔:
  “你呀,你是年少不知娘们好,到了我这一把年纪,后悔莫及喽!”
  我点了根烟,懒得搭理他。
  “什么时候学的修表?”他不紧不慢地唠起了家常。
  “91年!”
  “不错,”他放下了玻璃杯,“咱们这行,练的就是心和手,修表正需要静下心,还要有一双稳定的手!”
  我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赚点儿安稳钱而已!”
  他哈哈一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伸手从棉大衣里拿出了一沓人民币,放在了茶几上。
  我看着他。
  “盛京,太原街!”
  我这才把铁盒子给了他。
  他打开后看的十分仔细,随后盖好,放进了大衣外兜。
  端起茶水,他说:“十余年不见,你这手艺完全可以称得上一声[爷]了!”
  我知道他话里有话,想打听西安老佛爷的消息,于是笑笑道:“我就是个修表的,什么爷不爷的,有意思吗?”
  他连连摇头,正色道:“这是身份的象征,是咱们荣门的规矩,无论你想与不想……”
  “身份?!”我瞥了他一眼,“你干了一辈子,早就有了这个身份,请问猫爷,您老人家攒下了几晌地?儿孙可还安好?”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自古这一行就鲜有善终,他那张满是老褶子的脸,瞬间就绿了。
  我缓缓摇头,“贼就是贼,不是为生计所迫,就是贪图享受,所以才有了这贼道!”
  “不劳而获,投机取巧,鸡鸣狗盗又精于算计!”
  “一个个心思恶毒,心胸狭窄!”
  “在我眼里,甚至比不上那些黑道人物的豪爽仗义!”
  “别忘了,你就是一个贼!”他瞪着我,嗓门大了起来。
  “是,我不否认,”我冷笑起来,“但这不耽误我看不起这个行业,包括我自己,可以吗?”
  他猛地站了起来,抬腿就往出走。
  我抓起钱,放进了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淡然道:“不送!”
  哐当!
  他用力关上了门。
  这番话难听,却是我的心里话。
  一是堵他的嘴。
  二是事情已经办完了,不想再和他们有什么接触。
  两根手指养大了我不假,可随着年纪和见识的增长,渐渐也明白了这个行业的危害有多大,为什么那么多人对我们恨之入骨!
  要知道,贼的危害并不亚于杀人放火!
  表面看,只是非法占有他人财产,实际上还有更深层的危害。
  这种行为不仅会严重损害到个人利益,甚至可能毁掉一座城市的形象,动摇老百姓对政府的信任,更损害职能部门的信誉!
  我们夹出的那个小小钱包,可能就会改变一个人,甚至是一家人的命运……
  这些年,我经历了太多太多。
  正因如此,五年前我从广州回来后,没多久就开了这家修表铺子。
  不过赚的这点钱只能勉强糊口,甚至房租钱都赚不出来,更支撑不起我天南海北的寻找家人。
  所以,我并没有收手。
  只是不再向普通百姓下手,目的性更强!
  我只能管好自己,因为江湖传承是根,团伙是开出来的枝,遍地毛贼就是散开的叶。
  尤其这几年的大面积下岗,有些人没有出路、没有希望,更没有未来。
  他们身无长处,做生意没本钱,找工作没关系。
  家里上有每天吃药的老人,下有能吃穷老子的半大小子,似乎除了坑蒙拐骗偷,这个世界没有给他们更多的选择……
  只是有些路,一旦踏上,就无法回头!
  思绪像烟,飘飘荡荡。
  我默默喝着茶。
  门开了,又是大老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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