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伤桃花

  我在数十番,也可以说是千百番的折腾费力之下,在终于抓住自己棉被的一角累得气喘吁吁之下,那条大被窝在被我全力抻拽着不得肆意之下,外面狂野的寒风继续向着我的屋内冲飞,吹卷,吹得我的屋中与外面的白雪茫茫天冻地寒世界基本没有了两样。我之后竭尽全力双手抓着大被窝,全力一点儿一点儿地抓多,后来双手紧紧地抱住被窝的一角,后又多半角,我腿脚一并使力,任凭棉被借着寒风作孽一般的劲甩咆哮。
  我在竭尽全力稳住了棉被的一刹那间工夫,我眼睛疼痛不堪地映着狂风一次次尝试着向南窗外望去,向风雪茫茫的昏暗天野里望去,更着重向着庞城主平日里所在的高高东雪堂方向瞅去,我原本以为可以瞅见那里的些许光亮,些许灯亮,甚至庞城主的隐约身影,身形,但只是不料我想得过于简单,过于天真,我真的是把一切想得过于可笑——
  外面的风雪整个深夜里都没有减弱多少,忽猛忽烈,没有一丝的温柔。我的眼睛数十番数百番努力向外,但是我根本就看不到窗外一丝的光亮,只有大风吹着大雪毛一股又一股地迷遮我的眼睛,使我根本就不能多看外面的世界一眼,半眼,最主要的是那外面的视野之外,我除了近在咫尺的浓密暴雪雪毛,我向外什么都看不见。
  我在百般无助之下,在我又一次失望失意之下,我禁受着跟外面的冰天雪地气温相差无几的严寒,我忽然不再奢望能够看到什么,能够听到什么,也不再关切庞城主那边的情况,因为我觉得他那时候已经忘乎所以,他很可能都已经忘了关切于我。
  紧接下去,在我继续放纵思想的一个瞬间,在我稍微松懈体力的一个转眼之间,在我不及防备的一个突然之间,外面肆意的狂风忽地一气翻旋猛转,在我屋内打了一个盘旋骤然间猛烈至极地将我带着呼呼飘摆的大棉被窝一下子向着屋外吹卷,向着窗外吹卷,使得我与棉被一同被狠狠地冲去窗口的地方,将我与那厚厚的棉被一同将不大的窗口给堵塞,给塞严!
  我的身子像是被后方使出了千钧之力一般在那时,猛烈朝着窗口地方推远。在我和厚厚的棉被一齐被那阵猛烈的狂风吹推向窗口,向窗外的一霎时间,好在窗口不大,好在棉被足够宽大,好在在当时侥幸加忙乱,狂风吹推着棉被向外的刹那时间里我极速盘聚着棉被,使它尽可能地团聚在我的胸前。而且那时候的寒风执意吹卷朝外,使得棉被飘甩之向笔直向外,而最终的结果是一霎安静,突然安静,整间屋子都瞬间安静!因为棉被的整体恰好不大不小,恰好将整个不大的窗口给塞满!塞严,塞得密不透风,塞得风平浪静,而我的手臂一样被紧紧地塞挤在厚厚的棉被之中,很难自拔。
  就那样,我紧紧地抱着棉被停歇在窗口的地方,不动不摇,不移不晃,甚至,其实是我那时候想动不能动,想摇不能摇,我的小半个前身,尤其是手臂都已经被紧紧地,死死地,卡在了那扇小窗。
  我当时就又犹豫了,我自认为禁受了一番不同寻常的考验,惊险的考验,我全身都有些筋疲力尽了,我浑身也因为过激的运动而生出层层暖热。我也彻底地,透彻地感受到了外面的风雪严寒之酷,之刚,之烈,之侵魂入骨。我再一次变得沉静之后就开始不得不深思,沉思,沉思我要不要出屋,踏进下方阔大的风雪弥漫盛情园内,解救那些生命垂危的城美人们。
  我的思想斗争在那个时候很强很烈,很是反复不休,因为我也深深地感觉到,感受到,外面的天寒地冻不是一般的惨烈,非同寻常,可以用史无前例去形容,在当时。
  我的外出,我的冒险,我的一个抉择有可能会使我有去无回,有出无进,被冻死,或被困死在外面的严寒世界之中。所以我不得不再三地斟酌,考虑,犹豫……
  在我最是难以抉择的时候,我忽然之间隐约里从狂风暴雪的席卷声响里听闻到了隐约的人声,悲嚎之声,而又不是十分确切。
  我随后觉得万分地怪异,我继续倾耳细听,认真地听,专注地听,奇怪地听,发觉那声音又没有了。我随后马上感觉到黑夜的惊悚。
  我认为那是我在沽园城中停留的岁月里最为惊恐的一个夜晚,最为煎熬的一个夜晚,我那夜继续守在窗口的位置,继续团抱着棉被忍受着,虽然我的前身有些暖热了,可反衬得后身更加冰冷。
  我接下去缓慢地伏倒身子,没有了屋内刚才的风雪肆意而且过着一分的安宁,冰冻是不能算到其内的了。
  可是,在我干黄冰冷的面孔,尤其额头触及了那一直没有触及的同样置身在冰洞睡屋之中的棉被被顶的时候,被被顶表面一样的冰凉给冰得短暂清醒的时候,我的耳旁隐约里又传去了怪异的叫声,而且,而且初闻一下便能肯定,那隐约还是女子的绝望叫声。
  我第二次听得清楚的时候,我就忽然间满身发麻了,在那样的可以说空无一人的盛情园楼阁之中。
  我浑身战栗,怕极,忍不住浮想联翩。
  可是在那一番悲壮的近似哭嚎声响过后,外面的世界里又一次被淹没在狂风暴雪的呼啸声音里。
  我开始思索,恐惧,我往最坏里想,最怪异里想,最离奇中想,最不现实的可能里想,想到我最怕至极之后,想到我不知所能之后,又最终想到我将生死置之度外之后,我忽然间脑海里一阵清醒,我开始猜测,猜想那惨烈而悲壮的女子叫声该不该就出自后方的盛情园中……
  我由开始的最怕,最畏,最不能忍受,到后来的最无所谓,最不顾一切之后,我想到了一种可能,那就是外面的冰天雪地里,白雪茫茫积压掩盖之下里,阔大的盛情园园野之中被冻停在厚厚的冰层里面的寸步难行女子中,城夫人们之中,还有侥幸存活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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