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高利贷
第二日下班后，天已经黑了，因为是冬季。
大田没心情做饭，带着李芸去了西菜市场附近的米线店。
在班上他琢磨了一天，也想不透那个王八翔为何会令她那样梦萦魂牵。
“芸，你告诉我‘被伤过的心’究竟是谁？”
他第一次在饭桌上谈严肃的问题。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李芸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就是庞悦翔！”
她怕大田还不清楚。
“你为什么背着我去爱他？”
大田的声音很大，旁边的人都瞅他们。
李芸起身走出门外。
两人来到广场上，坐在一个角落里。
“如果没有她的话，我和翔已经订婚了。”
李芸低着头说，脸上很不开心。
“她是谁？”
“那次在网吧里让你看的那个女孩儿。”
他用心回想，还能记起：
“大田，你觉得这个女孩儿漂亮吗？”
“还行，就是有点儿胖，不是我喜欢的那种。”
“再看这张呢？还有这个……”
“都不错，是你同学吗？”
“不是，我的一个朋友！她长得就是白啊，对吧？”
“她怎么了？”大田拱拱耳朵问。
“没什么，翔喜欢她。
还记得有次我亲自打车去把她接来，翔当着我的面亲她。后来我们看着僵尸的电影，翔把她搂在怀里……”
讲着讲着，李芸哭了。
停了一会儿，她继续说：
“其实我的全名叫李文芸，知道的只有翔一个！
我最近总和那女孩儿聊天，问翔的情况。
而我离开张峪口来唐木就是因为翔，我受不了他们。
我绝望才去见的赵淑杰。”
李芸只管说自己的，毫不顾及大田的感受。
“你真贱！王八翔那样对你，你居然还不死心。”
他的话语没了分寸。
“他说还要我！”
李芸泪眼蒙蒙地望着他，一脸天真。
大田被气坏了，起身回家。
李芸紧跟着他。
到了家里，大田一头倒在床上，没脾气了。
李芸进了屋，见样子迈步到他身旁，安慰说：
“大田，是我不好。你别难过了吧！
大田……”
“你让我怎么做才可以不再那样？”
他都快哭了。
“你走吧，去找他！”
最后，他无力地摆摆手。
“我不走，我放不下你。”
“别说了……”
大田向她示意。
“老公，我留下来陪你，我哪儿也不去！
等过完年回来咱们就结婚。”
李芸俯身双手把他拉起来，擦泪。
“咱们这样不是挺好吗？你何必还总想着他！王八翔都那样对你了。”
大田苦苦哀求。
“不想了！反正他们也快订婚了，我只是不甘心。
你对我很好，我不会离开你的。”
后来一连好几天，李芸都不动手机了。
但突然有一日，李芸的手机来了电话，两人正玩扑克。
李芸拿起一看，叫大田别说话，是她妈妈的。
大田把耳朵凑近了听。
“芸啊，家里出事了！”
一位特别和蔼的母亲发着颤抖的声音。
“怎么了呀？”
她表现得平静。
“你有时间了多给你爸打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他又赌钱了，借了一百万的高利贷，全输了！
你爸手机一直关着。”
当时大田惊呆了，猛然记起李芸才来的时候告诉过他，她爸爸在县里开了家棋牌室。
大田望望李芸，她的脸神有些失色。
“你爸早晨打来一个电话告诉我后就躲起来了，到现在还没开机。
我计划用咱们庄西的那个加油站做抵押，不知能不能贷五十万款。
保不好的话，连庄东的加油站都得一起卖了！
你说你爸，一年到头也不回家几次，就在外边玩。这可让咱们母女三个怎么过啊？”
说着，李芸的妈妈伤心地哭了。
“妈，别哭了，我先发个信息给我爸。他开机后就能看见！
我会让他赶紧回家的。”
之后，李芸把电话挂了。
大田看着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信息给她爸，手按得激动：
“爸爸，你还要我们三个吗？
你说你从哪儿借钱不行？偏要借高利贷！
你不想活了也不至于这样吧？你从不考虑我妈的感受，现在她都没法过了。
开机后先给我妈打电话！”
发完信息后，李芸把手机扔床上，对大田说：
“我爸爸也真是的。
之前就有一次，家里刚有点儿钱了，他一口气输了四十万，我妈没说他。
现在居然借起高利贷啦！”
大田在一旁很老实，因为帮不上忙。
“那有什么好办法吗？”
他也只能问些不管用的话了。
“哪儿有那么多钱呀！没听我妈说吗，保不好就要卖加油站。”
李芸依然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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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深夜很深的时候，李芸的手机响了，他俩一起醒来。
李芸的爸爸打来了电话。
“你在哪里呀？你怎么可以那样啊？你从来不肯回家看看我妈！”
她气愤了。
“芸，我刚给你妈打过电话了。
爸爸现在不能回家，债主四处找呢！
钱要马上还，利息很高。”
李芸的爸爸声音低沉。
“行了，没事了，你在什么地方？别总在外边跑了，这两天就回家去陪陪你妈，也帮着想想办法。”
对方又说完，电话断了。
李芸坐起来背倚墙，发呆。
大田移到她身边，搂着。
“大田，上次我爸输钱就因为三家合伙赢他，他才一下子输了那么多。
想必这回又是！”
李芸把头贴在他胸口讲。
“好了，别胡猜了。
不管怎样，我都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大田轻撩眉边的长发说。
“可是我爸妈呢？家里出这么大事，我不能不管呀！爸爸让我这两天就回家。”
李芸很难过。
“过完年吧！都腊月初六了。”
大田舍不得她走。
“不行，哪怕明年再来，我也得回去看看。
我妹妹还很小，家里就我妈一个，万一要账的去了怎么办？”
李芸在坚持。
“那你也帮不上忙！说不定他们还会伤害你！”
“那我也得回去。我是爸妈养大的，他们一直对我很好！
我应该尽力报答他们。就算把自己卖了我也要帮他们还债！”
她越说越激动。
大田太痛苦了，忍不住问:
“人生为什么会像故事一样演呢？”
他慨叹芸的命苦，他抱怨上天的不公，可怜他们异样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