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知情

  “弟弟，你怎么回来了？你师父不是让你住在学校吗？”
  方长乐躺在沙发上，揉了揉睡意朦胧的眼睛，此时已经凌晨两点了。
  爸妈去上班了，方长生也不在家，方长乐无聊的时候就看电视，困了就在客厅沙发上睡，醒了又继续看，几乎将客厅当成了自己的房间。
  “我在陌生的地方睡不着，师父同意让我回来睡。”
  “那你早点回房间休息吧，现在很晚了。”
  方长生点头，正要回房间。
  看到方长乐将电视声音调到了最低。
  方长生站在房门前，看着方长乐躺在沙发上的身影，突然感觉特别的心酸。
  大家都在的时候，方长乐表现得很正常，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但所有人都不在后，剩下她一个人在家里，那种孤独的滋味，会让人忍不住多想。
  方长生回房间将床铺收拾好抱了出来。
  “怎么把东西拿出来？”方长乐疑惑道。
  “我怕黑，这里正好，也不会太亮，我就在这里睡了。”
  方长生推开了客厅前的桌子，将床铺放了上去，直接躺下盖上被子。
  “你担心我啊。”
  “嗯......”
  方长乐转过身，背对着方长生。
  “弟弟，你上了高校后，变了很多。”
  “我长大了。”
  “不止是长大了，你以前很懂事很乖，现在的你......懂爱了。”
  “我以前不懂吗？”方长生不明白，他很确定自己对家人的爱，怎么就叫做不懂爱呢？
  “你之前一直只想着自己，只关心你自己。”
  “啊？”
  “我不是说你自私，你当然不是。而是你只看见自己，你好像一直只会反省和检讨自己，是不是你哪里做得不对，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你应该怎么做。
  你还记得吗？你初中第一次考试，考的分数很高，我们都很开心。不过我记得那天深夜，我和爸妈都在商量一个问题，你这么优秀，是上重点高校的料子，我们该怎么弄到更多钱来栽培你，不要将你给耽误了。后来你下一次考试，直接考了全班倒数。
  爸妈以为是他们太忙，没有时间管着你，才会让你成绩下降。但姐姐我啊，一直看得很清楚，你在爸妈面前表现得很失落，一副做错事的样子。但你是演的，你故意考砸，你是觉得自己成绩好，让爸妈负担加重了，你觉得是自己做错了。
  谁家的孩子会这么想啊？他们巴不得用更好的成绩来证明自己，让父母骄傲，他们不会委屈了自己，不会去想成绩好是错的。唯有你会这么想，因为你只会责怪自己，从来不去怪我们这个贫穷的家庭。
  后来你看到爸妈又将责任怪在他们自己身上，你成绩马上又上来了，但却保持在班级中上水准，不高不低。
  弟弟啊！你知道，你当时的监护人是我吗？你的班主任每次请家长，开家长会都是我去的。你的班主任跟我说了，你好像在故意控制自己的分数。
  你知道，我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哭得有多惨吗？
  你挣了奖学金，你自己用奖学金给自己买武馆课程，给自己进修。偷偷的，不告诉任何人，每次爸妈问你钱够不够交学费，你都说够。
  哪里够了？又怎么可能够？不说武馆的钱，学校杂七杂八的费用也不少。
  我其实是知道的，我想帮你，但我帮不了，我也不能告诉爸妈，他们确实已经很累了。
  我只会哭，什么都做不了。”
  “我不知道你知道。不过，已经过去了。”方长生想起以前熬过的苦，放在别人身上或许是很难受，但他挺得住。
  秘诀也很简单，不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就好了。
  “弟弟，你明明已经这么听话懂事了，你知道为什么我还是说你不懂爱吗？”
  “你是觉得我......没有真的站在你们的角度想过，我太自我了。”
  “你一直以来做的事情，都是站在你自己角度进行思考。你觉得你是为了我们好，为这个家好，你自己怎么牺牲都可以。但是没有父母会想看到自己孩子受苦的。他们要是知道了，相比起他们工作上的操劳，你带给他们的痛苦可比那，要强烈很多......很多倍。”
  “但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方长生还是不认为这是不懂爱的表现，只是他的爱不同而已。
  “那么我说一件更明显的例子。我的事情，爸妈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我最聪明的弟弟，你却没有。”
  “我对你们的关心不够。”
  “是啊，所以那时候我并不担心会被你发现，你很容易被我欺骗，你无条件的相信我的谎言。但我从没怀疑过，你是不在乎我，不爱我，我知道你只是不懂。
  现在你开窍了。
  你终于看到了我，你发现了是怎么回事。
  我不觉得人会突然之间开窍，人的成长得经历一点事情，可以告诉姐姐你经历了什么吗？又或者......你想起了什么？”
  想起了什么？
  姐姐难道知道当年的事情？
  姐姐之所以跟他说这么多，真实目的是为了试探他有没有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因为他不同了，因为他更像以前的他了，所以姐姐怀疑，他想起来了！
  方长生心脏在疯狂跳动，看着方长乐的背影，真相仿佛就在眼前，只要自己伸手就能抓到。
  “如果我想起来，会更好吗？”
  方长生将选择权交给方长乐，如果她认为以前的方长生更好，那么自己会追问以前的事情，找回丢失的记忆，将以前的方长生还给大家。
  方长乐许久没有说话。
  “没有好不好，不管怎样，你都是我弟弟。如果没想起来，那就不要去想，我只希望你一辈子快快乐乐。”
  “谢谢姐......如果你说变化的话，或许跟一件事有关。”
  “什么事？”
  “我交了一个女朋友。”
  “啊！！”方长乐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孤僻的弟弟居然交了女朋友？真的？”
  “呃......是真的。”
  “照片呢？快打开微脑给我看看！”
  “我没有她照片。”
  “男女朋友居然不互相发照片？”
  “为什么要发啊？不都天天见吗？”
  “热恋中的男女都会发啊！至少我那时候就是那样，恨不得将自己所有美美的照片都发给对方看！”
  “我不理解。”
  ......
  星期三，晚上。
  “弟弟，我穿哪件衣服好？你帮我选一下。”
  方长乐面对满柜子的新衣服，有点无从下手。
  周末的时候，方长生带方长乐去商场，几乎去了商场上所有的女装店，每间店至少都买一件衣服。
  这当然不是方长乐的要求，只是方长乐勤俭节约习惯了，商场上的专卖店不能讲价，一件短袖都能卖到上百块，有的牌子店一件衣服甚至上千，方长乐舍不得，但方长生又不肯让她去物美价廉的女人街买。
  僵持下，方长生直接给方长乐交代任务，所有店铺的衣服至少买一件才能出来，不管喜不喜欢。
  看着满柜子的衣服，方长生精准的挑出了最贵的几件出来。
  “外公可能觉得我们现在过得很差，往贵了穿就对了。”
  “那你呢？上次让你买衣服你又不买。”
  “我是男孩子没这么讲究。待会我们买点什么给带过去吧？”
  “表妹生日，要准备生日礼物才行......对了，我们可以买营养剂送去，表妹今年初三，明年就上高校了，营养剂这种东西肯定多多益善的。”
  “行。”
  “表妹还喜欢什么呢？我对她不太熟悉，以前她......”
  “或者买条手链什么的？”
  “会不会太便宜了？”
  “当然不是几十块那种，上次商场我看到柜台上有卖银手链的，好几百块呢！给个学生的礼物怎么都够了。而且我们还买营养剂，这里也大几百，加起来都上千了吧？”
  “这样应该差不多。”
  商场上买完礼物后，两人便搭乘出租飞梭前往外公的家。
  早些年前，大舅和二舅一起出钱给外公买了一栋大别墅，说孝顺吧，其实就是看着外公一天天变老了，不愿意跟老人住一块，怕被管，也怕麻烦。
  送去养老院又怕被说，两家人一合计便买了栋大别墅，请专人照顾，这也算尽孝心了，而且传出去也体面。
  两家人的心思没瞒过姨妈，姨妈不好说他们的不是，干脆带着全家搬了进别墅，承担起照顾外公的责任。
  两人来到了别墅，别墅周围停满了飞梭，别墅内人声鼎沸，好是热闹。
  “怎么这么多人？”
  方长生还以为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会，看到这么热闹，方长生不太想进去了。
  方长乐知道方长生不喜欢热闹，说道：“我们待一会就找理由溜就好了。”
  “嗯。”
  刚走进大堂，就看到外公和姨妈。
  “外公、姨妈。”两人同时打了声招呼。
  “长生、长乐，你们来了！”
  姨妈站起来迎接两人，姨妈挽住了方长乐的手，将她拉到外公旁坐下。
  “以后没什么事可以常来，你们外公总是惦记着你们。”
  “嗯。”
  姨妈一直抓着方长乐的手没有放，方长乐的事情姨妈也知道了。
  外公双眸含泪的看着方长乐“长乐才二十三吧？年轻着呢，不要紧的，以后要带眼识人，千万不能急，外公给你介绍一个好的。”
  方长乐眼眶一下子又红了。
  “你这些年总是不来，我就猜到了，我该劝住你的，你有困难，随时可以找外公的，怎么就不说呢？把外公当外人了？”
  姨妈知道外公想要跟方长乐好好聊聊，拍了拍方长生。
  “长生，甜甜在泳池那跟她同学一起，你也出去，大家一起吃烧烤玩玩，不要拘谨啊！”
  “好。”
  现在方长乐被外公给拉住了，一时半会也走不了。
  方长生不由叹息了一声，拿起礼物向泳池走去。
  “爸妈，想要的就是这样的房子吧？有花园有泳池，不知道这样的别墅多少钱一套呢？”
  方长生看到泳池边被七八人围住的裴甜，径直走了过去。
  裴甜也注意到了走来的方长生，很是惊讶，还以为方长生又会像以前那样对她毫不搭理。
  “表妹，这是我和姐送你的礼物。”
  裴甜接过礼物，道了声谢。
  送完礼物，方长生转身就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
  裴甜喊道：“哥！”
  方长生停下。
  裴甜向身旁的同学介绍道：“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哥，望角市重点高校的学生，今年刚上高一。”
  “哥哥好！”裴甜的同学们很是给面子的齐声喊道。
  方长生点头，还想走，裴甜却不让他走，将他拉到了一旁的烧烤炉前。
  “哥，跟我们一起烧烤吧，我的同学们都挺好奇高校生活是怎样的，你能跟大家说说吗？”
  这裴甜是怎么回事？硬拉着他干嘛？大家关系也没到这份上吧？
  不过方长生也不好落她面子，只好坐了下来。
  方长生没好气的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
  “普通人在重点高校有出头吗？大家都说重点高校是有钱人的地方，没钱的普通人只能被欺负。”有个女同学询问着，并将一根烤好的香肠递给了方长生。
  “谢谢。”
  方长生接过香肠，她们会做，方长生也不介意跟她们分享。
  “其实重点高校也没那么残酷，高校会给予普通人机会，有足够多的考核考试能让你们挣到学分，也不完全是靠家境，不需要那么悲观。”
  “那么哥你在重点高校会被欺负吗？你怎么应对的？”
  “这个问题......”
  方长生挺为难的，硬要说欺负的话，好像都是自己欺负的别人吧？
  被他拳打脚踢虐打的孙易、被戏耍得怀疑人生的魏极延、以及在他策划下，在‘大逃杀’中几乎所有同学都受到刻骨铭心的痛苦，纷纷进了一遍医务室。
  “你们要是想从我身上找经验挺难的，我跟一般人的经历不同。我的故事还挺......独特的。”
  “说说吧，求你了，哥哥！”
  看着一双双求知的小眼神，以及她们递上来的烧烤串，方长生发现自己根本拒绝不了。
  “好吧，我就稍微说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