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牺牲
“还是炸了，火钳成功了吗？”
方长生听到了通道内第四次爆炸声。
“为什么还有一次爆炸？”
邱珊珊只知道会有三次爆炸，方长生并没有跟自己说过第四次爆炸的事情。
方长生摇头“或许是通道里还有几张引爆符失灵了，现在才爆炸吧。毕竟那玩意不稳定，我也只是第一次制作。”
“哦，原来是这样。”
方长生没有说实话，计划的全貌是他不能说的。
计划的前半部分就已经让邱珊珊觉得承受不住，更别说计划的后半部分了。
他利用了吴喜，直接导致两名安保人员的死亡，通过这种手段来弥补他计划中的缺陷。
另外在他给吴喜的装着引爆符的袋子中，其实里面还有一张他写给吴喜的纸条。
上面的内容是：
“当你决定打开袋子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察觉到外面还有敌人活着。
很遗憾的告诉你，我的计划并非完美，我也深知其中的可行性和风险。
如果我对付的是普通人，我的计划足以将他们困起来，但是我要对付的却是凝气五层以上的修真强者，他们是否有手段从通道里出来，这是我不敢肯定的。
一旦他们出来了，我的计划就成了笑话。
但是我必须这么做，只要能增加一点生存几率，只要能增加一分渺茫的希望，我都得去做。
火钳，为了你的女儿。
请你......牺牲吧。”
方长生坐在地上，双手在颤抖。
怪物！怪物！怪物！
他看着地板，地板上仿佛出现了当初星火帮歹徒对他说出最后那番话的场景。
他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害死了这些人。
他深知这是罪恶的，是错误的，是泯灭良知的。
因此他不敢说，更不敢有丝毫天真的想法去寻求邱珊珊的理解和支持。
然后理所当然的告诉自己，这是想要活下去必须付出的代价，为了活下去而害人是没有错的。
可是讽刺的是，方长生认为自己是错的，但他内心深处更清楚，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选择。
从结果导向来看，他也确实成功了。
拥有这种想法的自己，真的知道错吗？
“长生，这是你干的？”
任逍遥走下来，语气冰冷的说道。
此时任逍遥的精气神已经截然不同，他突破了修真第一道屏障，成为一名真正的凝气六层修士。
“嗯。”方长生点头。
现在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他所为。
“我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符篆，我有可以爆炸的符篆，我将敌人吸引进通道，引发爆炸将他们堵在里面。”
“你可真厉害！”
任逍遥忍不住感叹了一句，但接着他便想到了在底下的众人。
“那其他人怎么办？”
方长生没有回答，默默低下了头。
任逍遥上前抓住了方长生的衣领，愤怒道：“这就是你不告诉我们的理由！你个混蛋！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
邱珊珊拍开了任逍遥的手，将方长生护在自己身后。
“是长生救了你！他是看到你快被杀死了，他才会出声吸引敌人进去，他自己冒着生命危险救了你的性命，你有资格怪罪他吗！！”
任逍遥倏然一滞，语气变弱了下来：“一码归一码，他救了我，我很感激，但这不是他能害死其他人的理由。”
“谁说他们死了？我们现在都不敢确定！要是长生什么都不做，不止他们要死，我们所有人都得死！要怪就怪你一个堂堂重点高校毕业生没能力保护大家，不然我们需要走到这一步吗？”
“我......”
邱珊珊这一套说辞直接将任逍遥打得没有反驳之力。
保镖拍了拍任逍遥的肩膀，向他摇了摇头“长生至少没有对我们撒谎，也没有害我们，他说希望我们都能活下去，他做到了，他保护了我们，你和我确实没有资格怪他。
如果底下的人因此遇害，那绝不是他一个人的责任，我们活着的人都得承担这份罪。”
任逍遥泄了口气。
大家都护着方长生，甚至他自己都被说动了，最后反倒只能怪罪起自己来。
能力越强，责任越大。
他是这些人里最强的一个，本来理应他来背负起责任，由他来保护大家。
可是灾难发生后，自己却因为畏惧选择了躲避，因为畏惧害死了其中一名保镖。
是方长生下来说服了他，让他重新拾起了责任，回想起当初高校的教诲。
可是无能的他依然无法背负起保护大家的责任，他只有一颗战斗到最后的炙热的心，但这无法改变任何事情。
面对到来的黑衣人，他就算敢于战斗、勇于赴死，他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凝气五层修士。
在凝气六层的强者面前不堪一击。
任逍遥捂着脸羞愧不已，是他自己没有背负起责任，没有去思考如何才能拯救大家性命。他只是将自己的命交了出来，将自己当作一张牌交到了方长生的手上。
他寄希望于方长生能想到破局的方法，他任逍遥只负责战斗。
现在想想，不荒唐吗？能不羞愧吗？
方长生只是一个高一学生而已啊！
如今方长生确实想出了办法，他没有辜负大家的厚望，将足以将他们所有人消灭的强大敌人困死在通道内。
自己又拿什么脸去质问他做得不对呢？
“休息吧，接下来就是听天由命了。”
方长生带着邱珊珊准备离开。
任逍遥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劝阻道：“我现在已经是凝气六层，我们一起，我可以保护你们。”
方长生轻笑道：“第二波攻击我们挡了下来，这可是一个凝气六层，三个凝气五层的配置。如果他们还要派第三波人进来，实力只会比第二波人更强，确保能诛杀你。如果是那样，我就认命了，我实在没辙了。”
如果第三波人进来，方长生会毫不犹豫的逃出体育馆。
不过现在第二波人马被留下，总台那边从确认团灭到安排人手调动，应该需要点时间。
还有那名拥有天眼通的人在观察了解到体育馆内部的人员修为情况后，应该已经将情况反馈给总台。
四个凝气五层，还有几个不值一提的小修士。
不管是第二波人马和总台都以为这次十拿九稳，根本不会出现意外。
结果这时候第二波人马团灭了。
这个情况足以震慑住总台，让总台怀疑情报的真实性，从而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给他们争取来了等待救援的时间。
方长生远离了任逍遥。
如今任逍遥已经凝气六层，在天眼通下肯定格外瞩目，到时候真有敌人来了，他会首当其冲的受到攻击，自己和邱珊珊就有机会逃跑了。
“引爆符的效果很好，触发条件还是灵力场变化，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爆炸还不容易被发现，这分明是一种专门针对修士的符篆。”
这时方长生也产生了一个疑问。
发明引爆符的学长到底是处于一种怎样的环境才会发明制作出引爆符呢？
引爆符不适合携带，需要在战场上临时制作，而且是死伤人数极多，伤亡惨重的战场，而这种符制来是适合对付炼气士的。
难道是修士战争？
如今的修真大世界难道不是在高校盟的统一统治下的吗？为什么会发生大规模的修士战争呢？
或许星火帮这样的组织不止一个，还有更多？
“我们需要制作更多的引爆符作为备用，如今时间可能充足一点，可以制作的引爆符也更多，再不济也能来个玉石俱焚，让星火帮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代价！”
“够了！”
邱珊珊抓住了方长生的手。
“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
“你如果接受不了，不用勉强自己的。”
“不，不是我，而是你。”邱珊珊紧紧的盯着方长生的眼睛，“你在勉强自己，你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逃避我，不敢看我的眼睛，身体还一直在颤抖。你明明不想做这种事！”
方长生咽了咽口水。
邱珊珊继续说道：“你说过你一直担心自己成为怪物，而你现在为了让我们能活下去，你一直在逼着自己成为怪物。”
“这是值得的，必须这么做。这时候不能妇人之仁，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好不容易才活了下来，我要......”
“不是的！”
邱珊珊握紧了方长生的手“你现在哪怕制作了足够多的引爆符，你炸毁了整个体育馆，再次杀死几个黑衣人，但又能如何呢？能改变任何事情吗？”
“能多杀几个人也好。”
“是啊，这就是你现在的心态。哪怕不能改变结局，也起码要在死前多杀几个人。我们都痛恨这些黑衣人，但是值得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如果已经无力回天，只能听天由命了，我不想到最后只记得这些痛苦的事情，满手血腥的，一心只想着多杀几个人，去报复！去痛恨！”
邱珊珊抱住方长生“我累了，长生。或许是我太自私，太任性了。我不像你，你想战斗到最后，抗争到最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压榨着自己，拼命想着还能做什么，从来不懂懈怠。
我只是一个小女人，好不容易让你也喜欢上我了。如果这是我生命最后的时间了，我只想陪着你聊聊天，创造一些属于我们的轻松美好的回忆。”
女人真是......麻烦啊......
方长生原本垂着的双手慢慢抬起，搭在了邱珊珊的身上。
没有推开，而是感受着这一具柔软的身躯，这与自己不同的温度，不同频率的心跳。
邱珊珊说得没有错。
他哪怕现在继续制作引爆符，对于他们生存其实作用不大。
不过是为了泄愤，为了能给星火帮带来更多的麻烦，最好能击杀多几人。
在方长生的观念里，这么做当然是正确的，他们应该抓住每一分每一秒，充分利用这一段他争取来的时间。
他没想过，也绝对想不到，邱珊珊所想的事情。
果然女人的想法是跟男人不同的。
方长生就像一根不断绷紧的绳子，一直在拉长，直到彻底断裂为止。
而邱珊珊却是那一个能将这条绳子恢复如初的神奇存在。
好平静。
好温暖。
抚平了他紧绷的思绪，大脑可以自由放空，什么都不想。
“长生。”
“嗯。”
邱珊珊突然笑出了声“如果我们真的死在这里的话，我们也就成了那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同一天死的人有很多，用生死与共更合适。”
“也对哦。那我又想到了一个......如果我们现在死了，我们的感情就能算是至死不渝了对吧？想想好像也不错耶！”
“唉......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诅咒我们。”
“我这叫反向立flag，我一直说我们会死，我们就不会死。”
“还是说些好听的吧。”
“嗯......那我问你，如果我们能活着出去......我们真的会永远在一起吗？”
“会吧。不过永远或许太长远了，未来谁又说得准呢......你掐我肉，也弄不痛我的，你的力量差远了。”
“你脑袋不是很灵光吗？你分析啊！分析！”
“感情怎么分析呢？好了，别掐了，只会弄疼你自己，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