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生与死
窗台上，几根蛛丝粘连勾结，在风中晃晃荡荡，如同嘲讽。疯狂的歌声与起伏的狼啸遥相呼应，穿透耳膜，姚薇心中只剩下空荡荡的绝望。
是啊，哪有蜘蛛不会爬墙的。什么挣扎反抗，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自己甚至连同归于尽都做不到。
绝望过后，多了几分释然。
“没事的。死在怪物口中，总比死在那死变态手里好。至少干脆利落。”
“洛羽你知道吗？我之前挺讨厌你的，讨厌你的不合群，讨厌你总是神神叨叨的，但现在我好像没那么讨厌你了。虽然被你……被你看光了……虽然……”
也许是人之将死，内心便坦然了许多，可这些话说出口，姚薇仍旧是忍不住低头红了脸。而内心，也难免有些许的期待，期待能听到一些回应。那样，就算死了，也能开心一点吧？
可一分一秒过去了，隔壁却没有一点反应。
姚薇终于忍不住转头看向洛羽，就看到洛羽正光着上半身，整个人已经从蛛网里坐了起来。
“愣着干嘛！快脱衣服啊！”洛羽已经顾不得其它了，自己如同金蝉脱壳一般从粘附在蛛网上的衣服中逃出来，又开始脱裤子。
姚薇此时也终于明白洛羽在做什么了，急忙也开始挣扎起来。
“洛羽！不行！我头发……”
咔嚓一声，一头青丝断落，洛羽手头的剪刀顺势剪开姚薇的衣领，连同里面半透明的带子也应声而断。
凝脂般的肌肤从衬衫中滑了出来，姚薇坐在蛛网上表情有些呆滞。
门外走廊突然传来木椅倒地的声响。也许是因为距离遥远的原因，声音很轻，但洛羽心中却是一凛。
这是442门口的第一道预警！
洛羽再顾不上其他，双手直接插在姚薇腋下将她从裙子中拔了出来。
助跑，起跳，单手抓住天花板上的手机，半空中直接甩出窗外，洛羽不忘朝着姚薇大喊：“快！救人！”
反应过来的姚薇已顾不上自己身上外露的春色，捡起铁棒直直冲到蛛网前，拼命乱砸想把昏迷的璐璐从蛛网中放下来。同时内心暗暗祈祷，祈祷怪物能够慢点过来。
然而祈祷显然并没什么用，随着一声胶带断裂的声音，外面走廊上铃铛的声音乱响，447房门口的预警也被触动！
姚薇和洛羽尽皆变了脸色。太快了！这是直接冲这边来了！
手上的铁棒顿了一顿，姚薇的手轻轻颤抖着，可还是努力斩着蛛丝。
洛羽却已蹲下身，左手捞起脚下的书包，右手搂着姚薇扑向了身后距离最近的隔间。
“你干嘛！她还在外面！”姚薇急了，拼命挣扎起来。
“来不及了……”洛羽直接把姚薇压在墙上，捂住了姚薇的嘴。
隔间简陋的门板被合上，玻璃瓶打翻在地，浓烈的香水味道中，一道腥风顺着门板的间隙灌入隔间，又随着呼吸涌入脑中。
低沉的咆哮在门板外响起。洛羽把姚薇死死抵在最里面的墙上，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空气都凝固了。
全世界仿佛只剩下白狼的呼吸声，而这个声音越来越近，一点一点向着两人所在的位置靠了过来！
洛羽一动都不敢动，身子却不自觉颤抖着，双眼死死盯着半米开外的木板门最下端的百叶窗通风板，隐约可以看到门外白狼伸长鼻子嗅着木门的模样。
被发现了吗？
有爪子在木门上摩擦，不怎么牢靠的锁头轻轻地响。厚重的黑影和带血的腥臭味在门缝下摇曳。
洛羽紧紧贴在墙上，几乎不能呼吸，连姚薇的指甲嵌入自己肉中都浑然不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门板外，尖叫声响起。是璐璐的声音。
可是这尖叫声也不过持续了一秒，随着“咔嚓”一声轻响，尖叫声戛然而止。
洛羽浑身一震。
姚薇痛苦地紧咬着牙关，眼泪不敢发出声音，就这么一点一滴，顺着漂亮的脸颊落了下来……
外面的风更大了，隔壁隔间的门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却也盖不住牙齿与骨头摩擦的声响，盖不住吮吸撕咬的声音。
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空气里浮动，渗透进各个角落。单薄的隔板挡不住，骨骼断裂的声响在卫生间里回荡，又顺着每一条缝隙落入耳中。
洛羽和姚薇就这么静静听着。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才小了下去。空气中只剩下粘稠的血腥味道还在氤氲飘荡，黏在肌肤上的，带着恶心的温热，再渗进身体里的，却变成刺骨的寒。
姚薇把身体往洛羽身上靠了靠。
压抑的沉闷的绝望的寂静中，除了白狼低沉的喘气，只有洛羽的心跳声，和自己一样跳的很快。姚薇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洛羽也低头看向自己，眼神中有疲倦，有恐惧，也有坚定和平和。
姚薇又低下头，把脑袋埋进洛羽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有气息落在自己发稍，有点痒，心跳声更有力了，姚薇感到洛羽的手从身后抱住了自己。
在最初的不知所措后，似乎是发现了自己的紧张不安，那手掌温柔地在自己背上轻轻拍打。一开始节奏有点快，而后越来越慢，越来越轻柔。
深深吸了口气，血腥味似乎消失不见，只有属于眼前男人的好闻的味道。
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伏在父亲的肩膀，那么的安全，与柔软。
明明门外就是吃人的怪物，明明这个世界那么混乱那么恐怖，姚薇却突然没那么害怕了。
时光缓慢流逝着，又仿佛已经静止。
不敢出声，不敢动作，也不敢睡去，剩下的，只有紧紧的拥抱与安抚。
直到外面已许久没有动静，直到腿脚都因久站而变得酸麻，洛羽轻轻动了一下，就看到怀中的姚薇也睁开了眼。
“走了吗？”姚薇张开嘴巴，没有发出声音，但洛羽从口型中已猜出了内容。
“不知道。”洛羽摇摇头。
“那？”
“再等等。”
最初的紧张终究抵不过漫长的煎熬，两人都已经渐渐适应。巨狼依旧不知动向，能做的，只有继续等待。
直到天光逐渐黯淡，洛羽知道，不能再等了。
一阵风吹过，隔间的门开了一条小缝，而后渐渐拉开，整个卫生间暴露在洛羽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