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兵临城下
短暂的呆滞后，三人的心思都变得活络起来。
他们都是搞应用的，向云比较全面一些，但也是对于应用方面更加上心。更何况现在西原城上下一心，想的就是提高，有了这种逆天的发现，当然要尽快搞清楚。
“首先得搞清楚这种全新的物质到底是怎么回事。”潘元彦摩拳擦掌，“要不我们把外壳打开一点，看看是什么材料？”
“还是先不要吧。”顾明谦说，“这东西可以接受全息扫描，我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先进行结构上的判断，破坏性的操作可以稍后再说。”
“那样是不是有些太慢了？”潘元彦看来是个激进派，“全息扫描是有极限的，直接打开外壳不是可以更直观吗？”
“我是担心这个外壳是内部能量平衡的一部分，”顾明谦说，“万一破坏外壳让内部的循环失衡，反应终止还好，若是发生爆炸，我们连波及范围会有多大都无法估计。”
“这么点东西，就算是聚变爆炸，又能有多少威力？”潘元彦说，找个开阔点的地方，做好足够的防护，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这可不是我们了解的东西，更何况它来自顶级的S级怪兽，蕴含的能量很有可能是我们完全无法想象的。”顾明谦说。
“说的也是。”潘元彦被说服了，两人再次沉默下来。
“我有个想法。”向云忽然说了一句。把两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什么想法？”潘元彦问。
向云没有立刻说话。他伸手将内核从样品室拿出来，放在手心反复观察着，犹豫了很久才说：“你们说……我们看到的这个，会不会根本不是什么外壳，而是……介质？”
“介质？”潘顾两人都是一愣。
片刻后，顾明谦先反应过来：“你不会是想说，这内部是实心的吧？这些聚变反应，是在固体或者液体的包裹中发生的？”
“有这个可能吗？”潘元彦忍不住说，“有什么材料能顶得住聚变能量的冲击？”
“你自己不也说了吗，这些都是我们没有见过的物质，又怎么确定不能？”向云笑了笑，“这里有纳米刀具吗？”
“这里没有，你想干什么？”两人都警觉起来，“太儿戏了吧？这旁边还有个反应堆呢。”
“那就换个地方，”向云不以为意地笑道，“跟我来吧。”
半个多小时后，三人一起来到了向云在地下机甲库的实验室。
“这里的内壁的防御能力比城市的防护门都要强，算是西原城里防御最强的房间了，”向云说着，将工作台上那台老式显微镜搬到了一边，将伪人王的内核随手放到工作台上。
“真要切啊？”潘元彦忍不住说，“我还是觉得太儿戏。不能用遥控机械臂操作吗？”
“我想近距离观察一下，不过是用纳米刀床，”向云笑道，“你们等我一下。”
两人疑惑地看着向云转身走到实验室的角落里，搬出了一台小型的切割台，使用的正是纳米刀具。将内核放下后，向云带着两人，进入了一侧的观察室。
在工作台前简单地操作了片刻，两根纤细的机械臂从切割台上方的顶棚上探下来，稍稍调整内核的位置后，向云操纵着机械臂，按下了操作台的切割按钮。
切割台的刀具开始缓缓下落，潘元彦和顾明谦都紧张地看着，潘元彦嘴里还念念有词。
“慢点……慢点……哎！”
潘元彦突如其来的惊叫声中，纳米刀的下落速度忽然加快，转眼一落到底，轻松地将下方的内核切割成两半。
“看来强度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高。”向云轻轻地吐了口气，轻松地笑道。
“你这小子，吓死我了！”潘元彦忍不住瞪了向云一眼。
“这不是没事吗？”向云笑笑，“走吧，去看看。”
三人一齐出观察室，潘元彦和顾明谦还都有些战战兢兢，向云自己倒是平静，不过也没什么得意。这种态度不是在实验室里养成的，还要得益于他经常外出的锻炼，甚至包括少年时在贫民窟的经历。
来到工作台前，向云随手将分成两半的内核拿起，托到眼前仔细观察。
那两位又是吓了一跳，这才小心翼翼地过来一起看。
他们都是科班出身，对于向云这种随意的态度，也是觉得不可思议。
“好像没什么变化。”向云说。
“这能看出什么？”潘元彦翻了个白眼。
“也是。”向云点点头，转身又将他那套古老的电子显微镜搬过来放好，将一块内核放到了样品台上。
“好古老，还是平面的。”潘元彦说。
“要不再去你那边？”向云看了一眼。
“无所谓。”潘元彦耸耸肩。
“就这边吧，”顾明谦说，“来回跑太浪费时间了，这个也够用。”
三人说话的功夫，对面的屏幕上已经显示出了图像。短暂的调整后，半颗内核的内部结构清清楚楚地显示在三人面前。
“咦！”三人一起轻叫一声，然后面面相觑。
“这东西，居然有自我修复的能力吗？”潘元彦低声说。
“这算不上自我修复吧，像向总说的，这本身就是实体介质才对。”顾明谦说。
“倒不如说，这是自然的转化。”向云说，“就像我们把一块石头分成两块，他们自然而然会有各自的重心一样。那个循环的核心，就好像是重心一样，是必然会存在，并且随着形状变化而改变的。”
“就好像是能量结晶。”潘元彦说。
向云和顾明谦都点点头。虽然这个说法多少有些艺术化，但是很贴切。
“再切一次？”潘元彦说。
“正有此意。”向云笑笑，也不再返回观察室，直接来到刀床前手动操作。顾潘两人也不再顾忌，直接跟过来观察。
这次的操作流畅无比，短短半分钟后，向云已经将分开的两块核心分成了四块。
“没必要都切开吧？”顾明谦说。
“接下来我们要分头研究，一人一块。”向云说着，将分开的内核分给两人，只剩下自己手里的一块。
“不是要当做最紧急事务吧？”潘元彦说。
“先保证手头的事务，其他精力尽可能地用于这个。”向云说，“这个东西的研究不会是短时间的事情，但重要性要列为顶级。”
两人都点头表示明白。
“确实，”顾明谦附和道，“这是一个完全自洽并且几乎无法破坏的循环系统，想要利用其中的能量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它的原理，以及材质类型，”向云说，“这个难度恐怕比两百年前人们研究可控核聚变还要难。”
潘顾二人都表示同意。看到了实物，不代表近在咫尺，若是看着近在眼前的神物而不能得而用之，大多数人连保持冷静都做不到，更不要说去研究了。
将各自的内核收好，向云将剩下的一块放到了保密柜里。柜门刚刚关上，放在工作台上的通讯器响了。
向云拿起来接通，传出的是陆康的声音：“有动静了，来斗兽场的整备区集合。”
向云心里微微一紧，抬头看了看另外两人。
顾明谦和潘元彦也都看着他。
“你们忙去吧，我有别的事。”向云没有和两人说这事。陆康说的“有动静”，说的是驻扎在万兽峡谷的龙都市军队有了动向。
解决赵中阳之前，收服城主府的残兵之后，陆康立刻派出了斥候队伍和几支精锐部队，联合隶属龙门计划的营地，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几个反叛营地的首领，同时也确认了龙都市的军队确实驻扎在万兽峡谷西原城这边的白羊关附近。
消息确认之后，有至少三支精锐的斥候部队在密切关注着龙都市这支军队的动向。现在陆康这样说，那自然是龙都市发觉西原城这边出了问题，准备强行进攻了。
这不是个小问题。战后西原城城内的总兵力只有不过两万机甲，而其中至少三分之一因为损坏严重和缺少驾驶员的原因，短期内难以出动，即使能从周边各营地调兵，最终能达到的数量不会超过三万。而让路林峰无比自信的那支军队的数量，他们已经探明。
总数超过五万，S级机甲超过六十，A级机甲的数量，占比至少三分之一。
这是一场完全无法硬抗的战斗。而且和城内到处都有坚固的防御墙不同，野外的短兵相接，真的没有什么取巧的手段。
在这个武器强度远强于防御手段的时代，所谓的排兵布阵的作用变得越来越小，只要指挥者不是弱智，数量和质量几乎就能决定一切。
所以向云在聚变反应堆完成的第一时间，首先想到的就是重型磁轨电浆炮这种震慑和威力兼具的武器。
顾明谦和潘元彦，他们确实是顶级的核物理方面的人才，但是他们两个之前的研究完全在于民用方面，而加入龙门计划之后，他们依旧不改初衷。尤其是顾明谦，就算被分配了武器研究的重任，也只是兢兢业业地做了而已，完全看不出什么热情。
所以向云从不和他们说军务方面的事，反而尽量避开他们。
两人也听到了陆康的话，没什么犹豫便转身离开了。对他们而言，研究那个内核恐怕才是当务之急。
安排两人离开的向云，也没有多做犹豫。离开地库，立刻驱车前往整备区。
磁浮车的速度极快，几分钟后向云便来到了整备区，陆康和宗白云早已等在那里，整备区偌大的广场上密密麻麻地停满了机甲，数量足有上万。
“你的机甲呢？”看向云孤身下车来到阵前，宗白云有些疑惑，“还没有修好吗？洪海在干什么？”
“机甲其实差不多了，只是我没有去取。”向云说着，看了看广场上的队伍，“这就一万出头啊，准备全部从各营地调吗？”
“各营地也得做好防御，其实调动不了多少，”陆康也皱着眉头看向云，“你不会准备就这么出去吧？”
“我不出去了。”向云语出惊人。
“不出去？”宗白云有些不悦，“你和朱雀可是我们的王牌战力，是抵挡对面S级机甲的主力，你要是不去的话……”
“我说你们，不是真想现在和龙都市开战吧？”向云忽然说。
这话说得两人都是一愣。陆康说：“当然能避免是最好的，可双方对比严重不对等，就算我们发射重型电浆炮，也未必能吓退他们，所以还是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如果电浆炮的威力足以让它们感受到威胁呢？”向云说。
“最大威力我们都已经看过了，想要威胁一支足有五万的机甲部队，恐怕不是很够，”宗白云皱眉道，“就算你留下了……”
宗白云忽然想到了什么，话音陡止。他和陆康对看一眼，一齐看向向云，脸上写满震惊。
“你不会是想……”宗白云结结巴巴地说。
“是的，”向云点点头，“我想要尝试一下，应该是可行的。”
“别开玩笑了！”陆康沉喝道，“加强一台机甲都让你消耗那么大，还想操控磁轨电浆炮！那会要了你的命的！”
“放心吧，我会注意的，”向云笑笑，“我的命留着还有用呢！而且这段时间以来，我已经基本掌握了强度的控制了！”
五分钟后，一支数量庞大的军队保持着整齐的队形，朝着石柏营地的方向缓缓前进。
为了保持队形，这支队伍的前进速度并不快，到达石柏营地的时间至少是三小时后。
向云站在门口的城楼上，看着最后的一队机甲离开，最外侧的城门也缓缓地落下，然后他低笑一声，随手拉过一台专用于外墙防御交通用的磁浮板，朝着城墙东北角的方向疾驰而去。
“你说这小子，真的会知道收敛吗？”离城的大部队的最前端，陆康的二郎神和宗白云的青龙静静地前行，两人却在私人频道里继续聊着。
听着宗白云的话，陆康苦笑一声：“我不觉得，这家伙的性格看似安静，其实发起疯来比任何人都可怕。可惜这次对峙，我们恐怕只能相信他了。”
“真是受够了。”宗白云闷闷地说，“西原城，真能站起来吗？”
“作为领导者，我们得有足够的信心。”陆康说，“大家都努力发挥了自己的作用，那个希望才会出现，在那之前，我们需要尽全力撑住。”
“那这次呢？撑得住吗？”宗白云说。
“这次啊……”陆康沉吟着，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苦笑，“这一次，恐怕还得靠他了。”
频道里沉寂下去，再没有声音。
队伍就这么安静地前进着，一直到三个多小时后，队伍缓缓地经过石柏营地，来到了营地的最前方。在那里，早有附近的各营地派来的援兵陆续集结。
而在视力可及的远处，那支数量庞大的军队，也已经隐约可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