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瞌睡来枕头
半小时后，集会散场，众富商们陆续离去。
赵中阳一个人坐在长桌的尽头，冷眼看着这帮老头子们在虚伪的客套后陆续离去，嘴角逸出一丝冷笑。
“生意人？”赵中阳低声冷笑，“你们也知道你们是生意人啊？可你们难道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财富什么都决定不了，能决定一切的，是实力，是军队！”
“孙老，我们真要相信那个竖子吗？”
问话的是另一位富商，也是在当初的晚宴上被赵长安点名的一人，名为欧阳澈。
此时他们在距离赵中阳私宅已经很远，却又心照不宣地聚集在一起。
“那样的纨绔子弟能做成什么？”楼宋平恨恨地说，“有时候真不明白你们这帮老家伙在想什么。”
“楼老弟不必动怒，这样的事情，我倒是无比期待呢。”孙铭道含笑说道。
“期待什么？”楼宋平冷冷地说，“指望他把赵长安扳倒吗？让他这么一搞，赵长安戒心更重，我们以后想有些什么动作都会加倍困难！”
“他当然做不到，可在这件事上，这小子还是真的用了心的。看来赵长安对这个儿子的教育，真是失败得很哪！”孙铭道微笑。
一群人都听出了孙铭道话里的意思。楼宋平诧异道：“这么个纨绔子弟，孙老还真的用心调查了啊？”
“只是调查赵长安的时候，顺带调查到的。”孙铭道笑道，“这对父子，真是天底下最不像父子的人，倒更像是生死仇敌。儿子拼命想要父亲的命，父亲也在努力压制着对儿子的杀意。你们知道吗，上一次晚宴，指示我那孙儿挑衅安北峰的，就是赵中阳。而那小伙子下场的时候，你们知道赵长安在做什么吗？”
“做什么？”几人都好奇道。
“电刑！”孙铭道忽然呵呵大笑几声，“儿子一心砸老子的场子，老子可以毫不犹豫给儿子上电刑！”
一群富商都会心地笑起来。孙铭道却在笑了几声后立刻止住，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这个纨绔子弟，这次搞不好真的能弄出点事来呢。”
“可他若成了，对我们也没什么好处吧？”欧阳澈担心地说，“让这样的人掌握西原市的权柄，我们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吧？”
“他能吗？”孙铭道冷笑一声，“纨绔子弟就是纨绔子弟，眼光永远过不了当下。他以为除掉赵长安和安北峰就能掌控西原市了？天真！”
孙铭道顿了顿，又幽幽地说道：“我们期待的不是他的成功，只是他造成的乱局。无论他成不成功，他挑起的乱局必然会让军方和斗兽场都混乱起来，到时候，才是我们的机会！”
“告诉你们的人，做好准备吧！”孙铭道手里的拐杖在地上顿了顿，“西原城，要变天了！”
“电浆炮的话，叶叔叔做的，也就是074队用过的那台，已经是很完美的成品，基本可以照搬。安全上，我可以将磁约束场的强度再增强一倍，真空壁材料的选择上，零号合金完全满足，我可以采用两层外壳来加强保护，确保安全。”
安北峰私领的地库的一间小单间里，向云正在向安北峰和赵长安讲解关于电浆炮的问题。
两人都不是专业人士，向云尽量使用通俗的说法来让两人明白。不过尽管如此，也看得出两人完全是听得云里雾里。
“我没听懂。”安北峰老老实实地说。
“我也是，”赵长安笑道，“小向啊，别和我们讲解这些了，你只要告诉我们，这东西做出来的威力水平怎么样就行了。”
“至少可以达到074队那台的水平。”向云说，“射程上比较难办，四圣兽因为体积较大，可以通过加大反应堆功率来增加磁约束带的长度，但最多也就是十几公里。至于另外的十二台特别机型，保证机动的情况下，磁约束带估计能接近一公里就不错了。”
“这么难的吗？”安北峰吸了口凉气。
赵长安倒是没觉得失望，反倒微笑着点头，“这样的射程很不错了，就这么做吧。”
“那我就开始动手了。”向云点点头，“至于原料，就拜托两位前辈了。”
“我来想办法吧，”赵长安的笑容里有一丝苦涩，“说实话，这也不是个小事情啊。”
“原材料好说，关键要找的是懂的人。”向云说，“制备的过程很简单，设备也容易制作。”
“可惜，西原城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你这样的人才，实在是大灾难造成的灾害太大了。”安北峰无奈。
“只是照着原理制作而已，不是新的概念研究，放心吧。”向云笑笑。
“对了，你之后和那位前辈联系过吗？”安北峰忽然说。
“去过两次，没见到。”说到这个，向云心里又有些失落，忽然又反应过来，“怎么忽然问这个？”
“她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了上百年，又不像城主那样抽不开身。这城市里有什么东西，她应该是最清楚的人。”
向云恍然。
以林英对这个城市的熟悉，确实应该是最了解这里的人。可一想到林英如今的态度，他心里又有些忐忑。
他本不是个太在乎别人看法的人，但唯独这个和母亲相似到极点的女人，她的看法，他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在乎。
“要道个歉吗？”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闪过不止一次，可在这个平民的远程通信几乎等于无的世界，找不到人，那就什么都没用。
向云想要叹气，可是安北峰和赵长安还在，他也不想露出这样的表情。
“铛铛！”有敲门声传来。
三人对视一眼。在这个地库里，这个房间的私密性是所有人都清楚的。有人来敲门，那应该是比较重要的事。
安北峰起身开门，门外是安北峰的一名亲卫。
“有人来找小向。”这位亲卫也不啰嗦，行礼后立即汇报。
“我不是说过，任何人来找，都要等我出去吗？”安北峰不悦道。
“呃……”亲卫犹豫了一下，凑到安北峰耳边，“是那位金刚女侠。”
安北峰恍然，扭头看了向云一眼，看得向云有些莫名其妙。
“马上出去，让她等一下。”安北峰交代一句，亲卫答应一声离去了。安北峰关上门，似笑非笑地盯着向云：“是林英前辈，来找你的。”
向云霍地站了起来，又忽然停住，神色间有些不好意思。
“去吧，今天也差不多了，我那边也还有事要处理。”赵长安也站起来，“大家散了吧，有进展了再说。”
转眼间屋子里只剩下向云一人。他呆愣愣地站了一会，忽然醒觉过来，飞快地离开了地库。
赶到斗兽场门口的时候，林英看起来已经有些不耐烦。看向云出来，也不多说，一把拉着就走。
“出什么事了吗，怎么这么急？”向云吃了一惊。
“有好东西，先去看了再说。”林英脚步不停，拉着向云在街上狂奔。
她看起来很急，没多久之后便拉着向云一起展开飞翼，直接在街道上空飞起来。速度大增之下，两人用了十几分钟便到了目的地。
位置是小废墟区中段偏向北侧街道的位置。这次不用林英指点，向云也很快发现了。因为从空中看去，那个入口没有任何掩饰，就在一堵只剩一半的围墙后面，唯一被遮挡住的角度，就是墙北侧百米开外的街道。
“就在这里面？”向云指着那个废弃的检查口。
“嗯，下去吧。”林英说着，收起飞翼，从那个检查口直接跳下去。向云伸了伸手，没有拉住，也只好跟着下去。
下边还是接近三人高的通道，和上次被赵中阳追杀的时候走过的通道一模一样。
“在哪里？”向云问。
“别问，跟我来。”林英说着，当先向前走去。
向云赶紧跟上，两人在这废弃的通道里再次狂奔起来。
这次用去的时间更短。两人在这支线繁多的通道里七拐八绕，只用了两三分钟，来到一处看上去还算完好的安全门前。
林英一言不发，一把推开那扇破旧的铁门，当先走了进去。
两人的速度终于慢了下来。虽然有飞羽的照明，可是这通道里远没有外部宽敞，只能容两三人并行，像是个地下室。
通道看起来挺长，而且有些绕。向云跟在林英后面，犹豫几次后，终于下了决心开口：“那个……上次的事，对不起啊。”
“对不起什么？”林英走在前面，头也不回。
“那个……”向云忽然卡壳。他忽然发现自己还真没有什么好道歉的，那一次，貌似是林英莫名其妙地发飙来着。
“我……说了不合时宜的话？”向云犹豫着，终于找了个勉强可以自圆其说的理由。
“哪里不合时宜了？”林英继续追问。
向云彻底僵住了，同时心里也有些恼火。自己诚心实意地想要道歉，可对方看起来好像不太在意啊。
“行了，逗你呢！”林英终于停下，回头看着向云，灯光下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没那么小气，只要你以后别再提那个人就没事！”
“哦。”向云愣愣地应了一声，心里终于稍稍放下心来。林英没有真的要和他翻脸，总算是让他松了口气。
心事放下，他也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你到底又发现了什么东西？”
林英忽然挠起头来，脸上也是疑惑的表情：“我也说不好，因为我也不认识那些是什么。就是看保存的那么完好，总觉得会有什么大用吧。”
向云心里一动：“不会又是新建的地方吧。”
“这次绝对不是，我保证！”林英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边走边说，“我就是再笨，也不会不长记性的……到了！”
说话间两人停了下来，这条通道也走到了尽头。
看着面前那扇古老厚重的安全门，向云也彻底放下了戒心。这种门在他冬眠之前就已经快要绝迹了，这不仅不是新的，而且相当古老。
林英没有理会门上的各种安全锁，直接拉住那个轮舵一样的把手一把拉开。
向云没有在意。这种古老的安全门多以不锈钢制作，这个好一些也就是包裹了一层钛合金，但也经不住有飞羽加持的林英用巨力拉扯。门侧面众多的锁舌处都是空空荡荡，显然林英上次进来的时候就给破坏掉了。
门里面是螺旋形的楼梯一直向下，看上去很深。林英毫不在意地拉着向云走了进去。
“上次还有些防御来着，不过都被我搞掉了。”林英说，“都是啥时候的武器啊，真不经折腾。”
“这种门是将近两百年前的东西了，那时候连电磁枪和纳米炸弹还没有普及呢，都是一些火药激发的东西，当然奈何不了你。”向云说。
“哦，那时候的人们可真辛苦。”林英随意地说。
向云没有接话，心说那时候也没有你这样的变异者满街乱走啊！
楼梯虽长，但也没有长到多离谱。几分钟后，楼梯走到尽头，面前是另一扇同样的安全门，也已经被林英毁掉。
推门入内，灯光照射下是一条长二十多米的宽阔走廊，两侧各有两扇大门，走廊尽头还有一道。每扇大门的门顶，都有一个醒目的金属大标签，上面标注着汉字和英文。
漫长的岁月过去，那些标签早已破旧不堪，但上面的文字隐约可见。向云沿着通道走了几步，来到一扇大门前。只抬头看了一眼，呼吸已经急促起来。
“好东西？”林英在一边看着向云的表情，下意识地问道。
向云没有回答。他颤抖着伸手，将那两扇推拉门缓缓向两侧推开。
灯光照耀下，眼前是一个足有几百平米的库房，里面立着一排排的坚固金属架，上面满满当当的透明罐子里，装着的是白色的小碎块。
“这是啥玩意啊？”林英也跟进来，下意识的问道。
向云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林英吓了一跳，挥手就朝向云后脑扇了一巴掌：“别吓人行不行！”
“抱歉抱歉！”向云赶紧道歉，但还是满面笑容，“真的要向你道谢，这可真是瞌睡来枕头啊！”
“什么意思？”林英瞪眼。
向云没有回答。他已经再次转过身，目光痴迷地盯着架子上一排排的容器。
他们身后，大门的门顶上，金属牌上的两行大字清晰可见。
6-Lid
氘化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