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枯藤老树昏鸦
大军早饭吃完，马上开拔。
出了旧潼关的关口，又经过了几个古老城关口，离开了满布难民破棚的地带，一千骑兵的马速才提了起来，但也只是不比骑自行车的速度快太多。
马力还是要节约的，否则这些持久力不成的河曲马很快便会掉膘脚软无力了。
王小龙这时近距离观察，终于还是发现大顺骑军与欧洲骑兵的差别了。不论是战马和人，都比不上，这些下属的军人也差劲，体力和骑术都比不过贵族式精兵的日耳曼骑兵。这种骑兵真是骑在马上的弓箭兵和火铳兵而已。
若是要他们披三层重甲，持重武器如狼牙棒、大枪长矛，持大盾再加上战马披重甲，人熬得住马也压垮了。
难怪大明最能打，内战内行的关宁鉄骑也不敢直面人马都身披重甲，手持鉄胎弓和重兵器的满洲野蛮人重骑兵和重步兵，实在是物理性不可硬拼力敌。
据后世考究说满洲的辽东战马比蒙古马和原来西夏的河曲马还更高大强壮，加上野蛮人体质力量，那真是远东无敌的骑兵，打遍蒙古，辽东和高丽无敌手。
所以用火铳、火炮加上守坚城的战术来对付这种满洲重骑兵，才是最正靠的做法。
这时代，恐怕真的只有当欧洲学得了锻造厚板甲加上火绳枪，和后世开火弹大炮的欧洲步骑军团才是把这种无敌重甲骑兵的终结者。
而大明末年，主力吃素菜米饭的农耕民族，光依靠肌肉能力，很难和吃肉为主的游牧民族作战。
一千骑兵，加上一人双马，声势还是很可观的。
可是沿着黄河南岸急行军沿途中，除了稍大的城镇如洛阳开封等地还能看到无数饥饿成皮包骷髅的灾民，乡村地带十室九空。千里无人烟，飞鸟鸡犬绝迹。
中原地带之残破，让王小龙有了直观感受。
这简直刷新了王小龙对末世的观感。
后世末世文里的丧尸末日，比起明末，破坏力真不是同一级别的。
丧尸只咬人吃人，但起码不会吃掉草根树皮吧？！有些说它们还一般不会自相残杀呢？！
但在这个明末时空，人是大自然的受害者，却也是大自然的破坏者。
到处是挖掘成荒原的黄土地，半点山水青绿全无。
真正的枯藤老树昏鸦……
还有路边土堆被不知名生物挖出的半露尸骨。
干旱加水灾、蝗灾，兵灾人祸，已经把这片古老中原大地破坏得千疮百孔。
只有浑浊的黄河仍奔流向东到海不复还。
一路上，王小龙还打杀了不少土匪乱民，无奈杀之不尽。
最后还是驱赶了事。
竟然还有不少跪地要主动投军的。
无它，投军有吃喝，还不用马上被杀。
“让他们投入赶来的中军当役夫。”王小龙安排了几个人看管这些投降了的乱民后，便在开封东北面黄河狭窄处渡河了。
这里黄河流速减弱，两岸相距才几百公尺，自古便有浮桥船渡。
估计当年金兵便是从这里南下渡过黄河进攻大宋汴京。
王小龙张目一看，简直太近了。强弓硬弩恐怕都能射到对岸。
难怪说金兵一夜击鼓，黄河南边的大宋军第二天便全军崩溃了。
“当年大宋朝靖康之祸，金兵便是从这里渡河围攻开封吧？果然真是太近了，挡不住啊！”王小龙趁大军顺序渡河，便与身边那个为他掌旗的小旗官徐二郎聊了起来。
“这里还算不得两岸相隔最近的。西面洛阳北面的孟津和郑州的汜水镇更容易过河。”徐二郎估计得了上官指示，得知了一些这次行军计划，说起来头头是道：“据说当年金兵第二次围攻开封，十一月黄河结冰，金兵西路军便是从这两处过河，才几百尺的距离，骑兵一冲而过，乱箭一射，挡都挡不住。”
“啊！”王小龙恍然大悟。历史书都说宋军如何无能，却没说及这是天变影响。
黄河结冰后，十多万重骑金兵轻易渡河，宋军如何抵挡？
加上两位昏君战和不定，又没有死守汴京的信心，失败被掳是自己蠢。什么猛将都帮不上忙。
看南宋首都设在冬天不会结冰的长江南边，蒙古军比金兵还利害又如何，南宋有长江天险，加上钓鱼城、襄阳等上游坚城，蒙古军丧帅失败多次都过不了江，若没有宋军水师的投降，国祚延长几百年都没问题。
其实历史上黄河结冰影响中国某些朝代兴亡早有先例。
据《魏书》、《资治通鉴》记载，东晋太元二十年年间，后燕伐北魏，率领大军八万伐魏，相持不下。后燕下令烧掉渡船，正要退兵。
这年十一月己卯日，天气突然降温，大风凛冽，黄河凝滞，出现了“冰合”，黄河结冰了！北魏军队率领两万骑兵踏过黄河，进而越过济河，突袭毫无防备后燕，北魏拓跋珪神兵天降，吓得后燕军不知所措，只顾逃命，手下四五万人不战而降，数万人丧命。
自此后燕一蹶不振。
过了黄河北上后，灾区情况更严重。
无数灾民挤在黄河边上等过河求生。
纵然有官府赈灾也杯水车薪。
人人都在吃不饱穿不暖的濒死状态。
北方还源源不绝有灾民一路南下。
胡虏不退，灾民难民情况只会更严重。
王小龙不忍再看，挥鞭驱马前行。
“啪！”王小龙挥鞭纵马好一阵狂奔，徐二郎见状持旗急忙跟上去。
于是千军万马便继续北上，路过好几个小市镇都没有停留补给，直接绕了过去。
“大人，这段路比较乱，还是休整一下，先派上哨骑查探前路。”
徐二郎这时出言劝道。他一路紧跟着王小龙。
作为王总兵这位主帅的掌旗使，地位水涨船高，令他忽然在军中昂首挺胸，在同袍面前威风起来了。
王小龙自从离开大军，自领一千精骑北上，没有了高杰的陪同，好多事都有点茫茫然。
没带过多达一千人的骑兵营啊！
还好之前在试验时空的中世纪欧洲带过几百人的队伍，勉强知道如何列队列阵，如何分派小旗百户率领各总队分成前中后三部进军。
另外又一直派出前锋哨探开路。
但这些路上人烟全无，哨探也是一直回报正常。
此时突然听到徐二郎警告，不禁愕然。
“啊哦？！”王小龙奇怪：“哨兵没说有问题呀？”
“大人，这段路前面丛林极多，但却虫鸟声音全无，一片宁静，好像有点奇怪。”
咦！好像也对！
这个徐二郎，似乎不简单。